</br> 脸颊上还有刚出浴室的两团淡绯。得意的一笑，眼神湿漉漉的勾人。
</br> 程京闻嗓子一痒。
</br> 潦草交付几句，把会议电话切了。合上电脑，往卧室里走。
</br> 推门。
</br> 已经裹上被子的小姑娘很警觉地探出一个脑袋，“干什么？”
</br> 他不咸不淡地答，“睡觉。”
</br> “你床在外面。”
</br> “我什么时候答应了？”
</br> 杜窈噎住。耍赖，“不管——你干什么？”
</br> 程京闻绕到床的另一边。
</br> 面色平淡，“睡觉。”
</br> “可是我已经在床……”
</br> “怎么了？”
</br> 他已经揿灭了床头的灯，躺在杜窈的右边，闭上眼睛。和衣而卧。
</br> 一副不再理会的模样。
</br> 太过自若，以至于杜窈的羞赧和吃惊似乎才是不正常的反应。
</br> 杜窈抱着被子坐在床上。注视他一会。
</br> 很失望——
</br> 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
</br> 视线很平淡地从她身上扫过。
</br> 没有变化。好像只是一位普通女孩儿穿了一件普通的白色衬衫，仅此而已。
</br> 以前明明不是这样。
</br> 杜窈丧气地躺回被窝里。
</br> 把灯也关灭。于是房间里彻底一团漆黑，不见五指。
</br> 趋于平静。
</br> 程京闻听她歇了动静，该是睡过去了。才重新睁开眼睛。
</br> 转头——
</br> 与一双乌亮的杏眼儿撞个正着。
</br> 他眉心跳一下。
</br> 但这望过来的视线很迷茫，似乎并没有意识到他睁眼了。
</br> 夜盲。他记起来了。
</br> 便好整以暇地在一旁围看，这小姑娘还要做什么坏事。
</br> 白色的被子一点一点儿朝他这里挪。
</br> 还很小心。
</br> 每回都要停上片刻，听听他的动静才把动作继续。
</br> 程京闻心里发笑。
</br> 看她一只小手在空中慢慢摸了半天，才落到他精瘦的腰腹上。
</br> 触电似的收回。
</br> 半晌，又磨磨蹭蹭地摸回去。动作和一片细小的羽毛似的轻。
</br> 程京闻挑了下眉。
</br> 合着，原来是对他来图谋不轨了？
</br> 这个念头刚起。
</br> 身上一重。
</br> 低眼，不由神色怔忡。心里像横冲直撞来一只小猫，把一切搅乱。
</br> 他顿时不知道该生出什么情绪。
</br> 只能怔怔地看。
</br> 不敢动，不敢出声，甚至维系平稳的呼吸都放轻。
</br> 生怕惊扰眼前一幕——
</br> 小姑娘悄悄直起身，把被子分给了他一半。
</br> 蹑手蹑脚地缩回被窝。
</br> 往他身边靠近一点。脑袋抵住肩膀，头顶蓬松的发丝儿挠过他的下巴。
</br> 听见她软绵绵的嗓音，小声。
</br> “晚安。”
</br> 于是在她睡熟时。
</br> 程京闻报以一个冗长的晚安吻。
</br> 鬓发，眉眼，鼻尖，下巴，脖颈。
</br> 最后是嘴唇。
</br> 他虔诚又克制地拿舌尖一点一点舔舐，一点一点描摹她的唇形。
</br> 轻咬，吮吸。
</br> 再往更深一点缠绵。水声，吞咽声。
</br> 直到怀里的小姑娘无知觉地呜咽起来，他才结束了这一场亲吻。
</br> 浑身是汗，近乎沦陷在泥沼里。
</br> 拿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红润发肿的唇。
</br> 声音很哑。
</br> 茫然地喃喃，“公主，你为什么还对我这么好？”
</br> 第39章 白夜
</br> 一觉天亮。
</br> 手指边有细微的嗡鸣。杜窈在床上翻一个身, 避开眼皮上直晒的苍白日光。打一个哈欠——
</br> 直挺挺坐起来。
</br> 昨晚心软给程京闻分了被子。怕他发现，悄悄设了六点的闹钟。
</br> 立刻掐停。
</br> 往右边看，空无一人。低眼, 被子也好好地裹在她身上。
</br> 似乎昨天是一场梦。
</br> 杜窈发呆片刻。
</br> 揉了揉脸颊，在床上看一眼手机, 才记起还没有买今天回京的机票。
</br> 赶忙打开售票软件。
</br> 稍愣。下午的航班几乎每隔一小时就有一趟, 杜窈不知道该选哪一班。
</br> 犹豫片刻, 下床。
</br> 趿着拖鞋去客厅找程京闻。他正坐在沙发上, 背对。眼前的电脑荧荧的光透过耳边的碎发, 勾勒笔挺周正的肩线。
</br> 听见开门声。
</br> 侧过头，“醒这么早？”
</br> 杜窈悄悄观察他的神情。
</br> 很自若。对她, 也是一如既往的不咸不淡。
</br> 不由怀疑是否自己给他盖了被子以后又在睡梦里卷走了。
</br> 晃晃脑袋。
</br> 先问正事，“我们下午几点去机场？”
</br> “你想几点，”他反问，“我都行。”
</br> 真是始料未及的回答。
</br> 杜窈噎一下：“看你。”
</br> 程京闻在这件事上格外有谦让美德，“你说一个时间。”
</br> “我选择困难症。”
</br> “我动作比较快, ”他淡声, “随时可以。”
</br> 杜窈默然一时。
</br> 盯着他的侧脸，忽然心里生起一个荒谬的想法——
</br> 程京闻不会和她一样也没买机票吧？
</br> 她试探性问，“你买的是几点的航班？”
</br> “你是几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