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想,让全毛熊把这个家伙吃掉就好了。 一种说不上是悔恨的心思,涌上心头。 如果金毛熊正在吃他,那不正是打死它的好时机吗?「只问你一件事,告诉我」杜丘对双目紧闭的矢村说,「你认为横路加代是我杀的吗?」「啊…」矢村仍旧闭着眼睛,他的颧骨显得很突出。 「这事不要说啦,这样做不光明正大,等到逮捕以后再问吧」「好吧」杜丘闭上了嘴。 他想,这个人对于违反法律的行为毫无正义感,只有自己的信念。 尽管这种信念缺乏正义。 也还是不折不扣地去实行。 追踪者…杜丘觉得,矢村永远是个追踪者。 看到他那苍白的高颧骨,更加深了这种感觉。 听说矢村至今还是单身汉,但不知过去都干过什么。 看到他那忘却一切、把整个生命都倾注到一心一意的追踪中去的样子,杜丘觉得这个人也向自己一样,是个与众不同的人,在他们两人之间似乎存在着某些共同点。 也许,正是命运的安排,让他们以这些共同点为纽带,在逃亡和追踪这种无休止的搏斗中,刻下越来越深的伤痕。 第二天早晨,矢村拒绝了幸吉的护送。 「因为那只熊挨了枪子儿,正要报复呢。 并不是我非要送你不可…」幸吉拿起枪出去了。 杜丘站在小窝棚前送走了矢村。 矢村没打招呼,也没回头,径自走了。 瘦高的身躯有些微微向左倾斜。 矢村走后,过去了五天。 杜丘处处留神,什么事也没发生,警察也没来。 「也许,他并没说出你在这儿」幸吉说。 也可能矢村没有说,但这绝非出于善意和报答,杜丘清楚这一点。 矢村不是那种温情脉脉的人。 他一定感到,即使大队人马前来也无济于事。 几十人几百人的机动队一接近森林,就会被立刻发觉。 有幸吉这个阿伊努人,不管行动如何隐蔽,也躲不过他敏锐的眼睛。 矢村肯定要在山下布置严密的警戒,同时也等待自己伤势痊越。 一下雪,杜丘就非得下山不可,这他们非常清楚。 他们不做徒劳的事。 这儿天就要下雪了。 据说,每年都是十月末到十一月初这段时间下雪。 十月份只剩下三天了。 寒冷使树皮一天天地绷紧、发黑,泥土也坚硬起来。 「真由美看来也没办法了,看来,只有翻越日高山。 趁着还没下雪,明天或是哪天,我就送你走」清晨,幸吉走出小窝棚,遥望着远处的山岭对杜丘说,「只要到了带广或十胜町,总会有办法的,北海道大着呢」「那你呢?」「我还回来」幸吉凄然一笑,「雪深之前,我都要找它。 它饿得出来吃人,看来是过冬的脂肪不足啦。 这样的话,就是下了雪,它可能也不会进洞。 这是个好机会」「那就麻烦您了」只要山下城镇没有解除警戒,就只有翻越日高山这一条路了,也只能依靠幸吉带路。 这一天。 他们在肖洛坎别河谷上游转了一圈,回来时快到傍晚了。 那里也没有金毛熊的踪迹。 当然这只是杜丘的感觉。 杜丘也有打猎的经验,并不外行。 他能根据野兽踩过的草的弯曲程度,判断出野兽经过的大致时间。 如果是雪地上的脚印,那么挖起踏过的雪,根据结冻的情况,也能计算出野兽经过的时间。 尽管如此,杜丘也丝毫没有发觉金毛熊的行踪。 「它埋伏着!」幸吉发现了它。 午后这么晚了,杜丘不太相信。 幸吉的视线投向路旁的草叶,那儿冒出一股奇怪的蒸气。 杜丘感到,就是一棵草动,现在也能引起幸吉的幻觉。 那种追踪者的果敢的目光,不知什么时候已从幸吉眼中完全消失了。 肖洛坎别河谷穿行在原始森林的缝隙中,两岸是茂密的山毛榉和烨树,在那后面就是郁郁苍苍一望无际的虾夷松林。 幸吉站的地方,正是河岸上野兽走的一条小路。 「这是它的气味!」幸吉低低说了一句,立刻叉开双腿牢牢地站住。 杜丘不由得感到一阵恐怖。 幸吉已经摆好了射击的姿势。 还没出现什么异常。 左侧是灌木丛,叶子落光了,只剩卜杂乱的枝条交错着,根本遮不住金毛熊巨大的躯体。 右侧就是山谷。 「别动!」幸吉紧张的声音,就像把杜丘钉在那里。 杜丘的腿有些瑟瑟发抖,似乎也闻到了那种油焦味…金毛熊愤怒时发出的一 股臭味。 他吓得根根汗手倒竖。 「嗷…」树丛分开了一道缝。 转瞬之间,从枝条交错的地方,如同一座黑褐色小山似的金毛熊跳了出来。 它站起身凶猛地扑上来。 狂怒的眼睛,闪着幽灵一般的火焰。 杜丘就象碰到了一块滚动的大岩石,一下子被弹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