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季节,也许不会有什么游客了,廖廖无几的乘客,看上去都像是本地人。 杜丘把脸靠近车窗,路两旁林子里的树木,都相当矮小。 因此,整个半岛似乎给人以一种庭院式盆景的感觉。 大概是被称为日本海气候的冬季内严寒,抑制了树木的生长。 能登金刚有一座旅馆,就是金刚旅馆。 看上去,它就象栖息在悬崖绝壁之上的一只白色的海鸟。 杜丘走进旅馆。 从房间里往下看,下面就是海。 弯弯曲曲的海岸一直向前延伸,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岬角。 能看到的陆地就在那里消失,再往前,就是一片汪洋大海了。 他要来了啤酒,靠在窗台上喝着。 一边喝着啤酒,一边眺望着海面。 这种情景,忽然使他产生了一种错觉,好象自己是来这里出差办案。 他没有去细想果真如此的话,是好事还是坏事。 他只感到,有一种什么东西刺在了自己记忆的细胞上。 仅仅几天之间,就把分别未久的过去,隔在了极其遥远的彼岸。 过去的时日,如同海市蜃楼,海市蜃楼是人们心中的幻影,在那里不管什么都能看到。 对于目前的杜丘来说,检察官生活只不过是飘摇在记忆中的海市蜃楼而已。 不只是因为他当了检察官才如此,就是当了警察乃至普通的职员,也都一样。 职业说穿了,只是飘摇不定、不能依靠的东西。 只要一步走错,你就立刻被权力、金钱、以至家庭所抛弃。 过去已成为虚幻不定的海市蜃楼。 等待他的,可以说,只有那被迫踏上的、痛苦的旅程,那是一场茫无目的的追踪。 就是到达了旅程的终点,杜丘也仍然不能得救。 即便是明天能够见到水泽惠子,追问的结果又使她供出了这是一个精心策划的圈套,杜丘也不能再回到检察官生活中去了。 从江藤律师那里骗取的钱款,已在他的心灵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是他自己断送了自己的明天。 ┅但是,她真的能坦白吗?就连这一点,也是毫无把握的。 水泽惠子已经回到了此地,这大概不会错。 如果是分居之后再回到丈夫那里的话,恐怕就不会寄行李来了,很可能这里是她的老家,她也许想先在老家暂避一时,观察一下动静,因此才回来的。 可是,见到她以后。 怎么问呢?…他很清楚,用一般的办法是难以奏效的。 女人,即使把确凿的证据摆在面前,她也能若无其事地矢口否认。 女人的嘴要比证据更强硬,她们与易于屈服的男人大不相同。 应该说,男人的易于屈服是出于理智,他不能否认必须遵循的东西。 女人则不然,也可以说女人是没有理智的,一句谎言,她可以一直带进坟墓。 女人就是如此固执。 况且,杜丘现在已经不再是检察官了,他不过是一个被警察追踪的逃犯。 甚至可报会被人家反扭住胳膊,以去喊来警察相威胁。 这一点,杜丘也完全想到了。 初冬的低沉的潮声,犹如遥远的雷鸣,隐隐约约从海上传来。 第二天,二十七日,他一早就离开了旅馆。 生神是个小小的村落。 在这个就象飘落到海边断崖上似的小村里,一户户农舍疏疏落落地散布在树荫之下。 他没有去村公所。 虽说警视厅也在寻找水泽惠子,但那不可贸然轻信。 也许警视厅已经知道了水泽惠子的家乡,正在这儿张网以待。 他若无其事地向一个在田里干活的人打听水泽惠子。 那人想了一会,回说不认识,他又去位于249号国道旁边的一个杂货铺打听,也说不知道有这么个人。 杜丘发现,这里的人家意外地分散。 风从海面上吹来,自西而东穿过整个半岛。 杜丘的嘴里刮进了土,牙齿一动就嚓嚓作响。 他问了好多人,结果是,连姓水泽这个姓的都没有。 ┅果然是假名?因为已经预料到水泽惠子可能是个假名,所以并没有太令人灰心。 公寓的房主清楚地看到了生神这个地址,所以,伪称水泽惠子的这个人,很有可能就在这里。 当人们回说没有姓水泽的人时,他就打听有没有最近从东京回来的二十七、八岁的女人。 杜丘想,她的真实姓名也不可能和假名相似。 除了那些临时起意进行犯罪的以外,有预谋的罪犯所用的假名,一般都和真名完全不同。 有个女人很像!一个在地里干活的老人说,他有个邻居叫加代,好象是五、六天前从东京回来的,年龄也相仿。 今天一大早,家里人都出去旅行,要在外面住一宿,她留下看家。 杜丘道了谢,就去找老人说的那一家。 那所房子就在一片防风林的环绕之中,象是一户农家。 门口挂着手冢民雄的木牌。 他向屋里喊了两声,没人回答。 除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