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就在他脚边。 他睡不着的时候,真的特想简固,特想……把简固捧起来。 他啊,怕不是脑子坏了。 简固的体重,比一块水泥板——不至于,那比三袋子面——差不多? 他要怎么扛三袋子面……唔,这是个力学问题。 甄语最后魔障地睡着了。 第二天早早醒来,和同宿舍的人狂奔到教室,耳边直到下课还充满状似疯癫的沙沙声。 他曾经惊叹,没见过比左老师更能劝学的人。 这里有几百个人,合起来的力量别说像了,根本就是一股难以抵挡的洪流。 每个人都在其中拚命地游,哪怕偶然乘上了浪头,也不会有丝毫停歇。 他……写作文的时候怎么没这么多带劲的比喻? 想想差不多得了。 接着学! …… 集训的日子就像一首前奏特带劲的歌儿。 第一个音节响起,大伙儿就燃起来了。 这首歌的每一个字——或许没字儿,没事。 他们二中人有! 外校学生:“原来你们二中是这样的。” 就是这样的,就算平时彼此说不上一句话,也可以坦然地围成一圈喊加油喊得贼响! 自行和相互打磨的状态与气势,无形中构成了各自最锋锐的姿态! 势不可挡,最适合直接衝进决赛赛场! 正当甄语和大伙儿一同斗志昂扬地期待着比赛的时候……老师把他从选手中间叫了出去。 接下来的话,他听得不是句句都特别真切。 他母亲打来电话,说他父亲出事了,摔伤头部,昏迷不醒。 “甄语,甄语同学?” “别着急啊,老师这边已经通知你们学校了,会有老师过来接你回去。” 他来时计算过,从二中过来,花不了太长时间。 可他等不了。 “甄语!” “你不能自己……你稍等一会儿!这边派个老师送你回去……” 甄语习惯把钱和身份证放在身上,说走就可以走。 培训马上结束了,大家都要去参加决赛,他这一走,把带来的衣服书本留下,净给别人添麻烦。 一犹豫,他还是回宿舍草草收拾了,然后就往外跑。 “不用老师,我能自己回。”甄语理解老师们的好意,但自己可以走,“我没事。” “不能让你一个学生自己回呀。”临时被抓了壮丁的年轻老师苦笑,“哎,小心台阶!” 刚说过没事,就差点一头从台阶上栽下去,甄语也是服了自己:“……谢谢您。” 他确实没事。 就是很慌,心臟乱跳,一塌糊涂。 越走越靠近大门口,认出视野中那辆熟悉的车,他才把消息转化成了现实。 看来是真的。 简固的车都来了。 “老师,有人来接我了。”他下意识对年轻老师说,“我、有我一个哥。” 他身份证上还没成年,来人不是家长,不知道集训这边能不能放人。 许川此时大步上前,张口就说:“我是二中的老师。” 甄语反应了过来,险些没绷住情绪。 谢天谢地,川哥真是二中的老师! 如果到门口了还要等,要沟通,让他在这猜究竟是什么情况,他恐怕真要控制不住了…… 许川很快自证完毕,带着甄语快步来到了车上。 “少爷在医院。”两人刚一坐定,许川就说,“他让我转告你,请你放心,他在那,一定会尽全力帮忙。” 甄语狠狠一怔,所有勉强维持的平静都陡然停顿了。 好似时间霎时静止,浪头高高扬起。 最终都会因重力而“哗啦”一声落下…… 他出门的时候,年轻老师好心地提醒他,决赛报到在赛程第二天中午才截止。 他都不记得自己道过谢了没。 对方并没有义务对他说这些,可能只是觉得他去不了可惜?总之完全出于善意。 可惜他当时无心好好感谢对方。 事出突然,他的脑子已经几乎不转了。 直到听说简固在医院,才“咯啦咯啦”地重新运转起来。 每一声都狠狠绞着他的心臟。 他怎么可能不慌? 那是他父亲。 就算平时交流不多,那也是他成人前的家庭支柱和成人后的责任。 他表现出来的没那么慌,只是认为不应该慌。 他要是慌了,在邻市孤零零地慌,谁能帮他回去、帮他面对已经出了的事? 简固能,简固在医院。 不得不说,别看简固平时憨,关键时刻,在关心和了解他方面,实在精明。 假如简固赶来了他身 边,他当然也领情……但简固没有。 简固去了医院。 他最信任的人就在医院,在他父亲身边。 他好像,可以稍微不那么慌张一点了。 甄语狠狠抹了把脸,哑着嗓子问:“怎么回事……你知道吗川哥?” 许川平缓且清楚地说:“你父亲在家踩着岔梯换灯泡,触电了,摔下来的时候磕了脑袋,摔得比较严重。” 甄语反应了一会儿才应着声:“嗯。” 紧绷的神经稍微平静,让他有些恍惚,觉着自己应该说句:“谢谢你赶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