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外面在下雪。”程遇牵着桂祎走到落地窗前,把他的手掌贴向玻璃,“这里不常下这么大的雪。” 桂祎面容被窗外雪光映得也像雪一般白。程遇看见他笑了下。 “是啊。 ……不常有这么大的雪。” 上一个下大雪的日子,程遇第一次见到桂祎。 那天他参加一场应酬,谈话后对方邀请一众人去了酒吧,程遇无心参与这种活动,奈何盛情难却。 那天下了很大的雪,他们行过一小段昏暗的、下雪的路。走进室内,程遇脱了外衣,顺手掸了下雪。 雪片很快在温暖的室内融化蒸发。 程遇找了个角落躲清闲——左右他不出现也没人敢挑他毛病。他拿了杯酒慢慢啜饮,一抬眼目光却被光线最亮的地方吸引。 准确来说,是光下站着的一位青年。 对方长发高束,穿白衬衫配黑西裤,简单得有些初出茅庐的青春气,同身边人说话时气度却从容自若。 像服务生的打扮,但大约没人会把他当作服务生。 ……大约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的容貌,因为他舒展的眉眼,挺直的鼻梁或是微勾的嘴角。 程遇后知后觉那青年站在一张台球桌边。 他握着台球杆俯下身,发尾贴着肩膀垂下来,架在桌上的手指骨节修匀、苍白而漂亮。 程遇发觉自己像个登徒子。但他天生道德感淡薄,这样暧昧的场合更没兴趣继续装君子。 随着桌上局势变化,青年也换了角度姿势,程遇看清他修韧的腰身、看清他臀腿漂亮的弧度。 大约因为空气灼热,他解了几粒扣子,顶光明亮地照下来,更照得他凸起的锁骨莹白如玉。 这时东道主终于找到程遇,同他搭话。 程遇同他碰杯,微微颔首:“张总。” 张总顺着他视线转过头,笑了声:“您在看桂祎吗?” “他的确能力不凡,是个相当出众的青年。” 桂祎。 程遇觉得挺有意思:“他在您手下工作吗?” “他六月份毕业,在我手下实习罢了,”张总摆摆手,接着说,“您若是欣赏他……” “您不嫌我挖墙角烦人?” “哈哈……”张总笑得眯眼睛。 “能卖程总的人情,反而是我的荣幸啊。” 程遇顺从本心,上前同桂祎搭话。 他的君子皮稳定又自然,二人从母校谈到工作,从现实聊到理想,期间甚至惊奇地发现二人从同一个学校毕业。 程遇越发明白桂祎是个颇有志气的年轻人,他眉眼总是带笑,里面的神采美丽又明亮,很讨人喜欢。 程遇自然而然向他抛了橄榄枝,他觉得自己埋下了一粒花种。 只可惜,时过境迁,他青涩的玫瑰开得太艳,居然先遭了他人的觊觎。 不过没关系。 没有养花人会怪罪自己的花。他会将他剪下来,插进自己的花瓶。 程遇再次看见一场往下飘的大雪。 他亲吻现在的桂祎褪去稚嫩的脸,咬他的嘴唇。 程遇问:“你在那之后还打过台球吗?” 桂祎微微仰头退开一寸,答:“您倒是会问。” 程遇听明白他在笑自己问了个蠢问题。 “不过,”桂祎接着说,“您是想看么?” “我可以打给您看,先生。” 桂祎的样子看起来一如当年,他微微笑着,故意说勾引的话也冷淡又克制。 “我对您的提携,不胜感激。” 春天在这个城市热热闹闹地铺开。 桂祎喜欢春天。他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旁,俯视公司大楼旁几棵花树的树顶,看粉白的颜色被清淡的阳光照得鲜亮。 他早就认清现实,但好在,春天到了,事情总不会变得再糟糕了。 身体对他来说也不过是筹码的一种,况且,情欲之中谁也不吃亏。 桂祎想起来另一件事——那两个有点烦人的后辈也随着程遇回来了。 桂祎算不上讨厌他们,至少跟程遇那个装模作样的伪君子相比,年轻人还算是真诚。 公司举办了一场盛大又相当正式的宴会,桂祎穿一身正装,头发规规矩矩地高束起来,发带垂在发辫底下。 他甚至破天荒地戴了副细框眼镜,镜链垂在肩上,闪烁着细碎的光。 桂祎几乎不会这样打扮,以至于他一露面,便有许多目光落在他身上。 关湖挺久没见他,他同身旁来往的人随口寒暄着,视线却总是向着桂祎。 他是个绝对算不上强壮的人,此刻,西装布料妥帖合宜地包裹着那副躯体,显得他腰身窄细、双腿修长。 严肃的正装同他那张漂亮的脸搭配起来其实……很合适。 桂祎在人群里一向是最出众的那个,是被追捧了许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