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道理,来风只会更加清楚,他极力回想当年医正所授,可遥远的记忆断断续续,他急得冷汗涔涔,都不能找出半点应对之法。 他只能目眦欲裂地眼睁睁看着,看着那个男人接下来的所有动作,就连忐忑的心跳,似乎都在他的一举一动中跌宕。 谢言岐换了只手,去扶初沅的后颈。 他徐缓睁眼,眸中翻涌着暗色,映着那截秀颀玉颈。良久,他的掌心摩挲蹭净血污,哑声道:好。 回去。 他的声音很轻。 初沅尚未作出反应。 紧接着,就被他握着肩膀,轻轻推开。 谢言岐身形微晃退后半步,终是没能抑住喉间的腥甜。 他抬抬眸,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眼,是她惊慌失措的面容。 濒临走火入魔的男人,就这样骤然失去了意识。 世子 世子 一时间,樊良湖畔乱成了一片。 来风看着眼前的兵荒马乱,瞳孔微缩,着实难以置信。 按理说,被情蛊所控之人,历锥心之痛,煞气攻心,极难残存理智。更何况,他已经在蛊毒发作的时候杀了人,情况更加难以控制。 可他竟然,竟然能强忍情蛊反噬之刑,找回了意识。 这样强行攻克蛊毒,不仅需要极其坚定的意志,而且,还会对自身的损伤极大,一时难以计量。 来风正惊疑时,冷不防地就对上了奚平的探究目光。 奚平凝目瞧着他,冷声问道:你怎么知道,他中了蛊毒? 来风被一左一右的暗卫桎梏着,逃脱不得。 他攥紧双拳试图挣扎,忽然意识到:事情麻烦了。 今晚的变故桩桩件件,直让人措手不及。 好在此地距离关雎苑不远,不多时,马车便踩着辚辚之声,停在了门外。 奚平熟练地吩咐煎药,等深褐的汤药送来之时,初沅也换好了干净的衣裳,提裙穿过廊道,匆匆进屋。 今夜之后,饶是奚平这种不谙儿女情意的木疙瘩,也能看出谢言岐对初沅的与众不同。 他愣怔片刻,迟疑着将手中药碗递交给初沅。 只是不曾想,初沅闻到那股药味,便微不可查地颦起了眉,小步退后些许。 但这下意识的退却也只在瞬间。 她屏息静气,伸手接过了晃荡着苦涩的汤药,随即凝眸望向奚平,咬咬唇,问道:奚公子,你能告诉我,世子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是生病了吗? 可他今夜的状态如此反常,分明又不似普通的病症。 奚平看了眼那双澄澈的眸子,垂首道:姑娘,这个问题,或许只有世子才能回答你。 言外之意便是:只有谢言岐能决定,她到底值不值得交托真心,知道这个答案。 奚平还有个来风要审,他将这里的事情交给初沅以后,便先行离去。 初沅坐到床边,低下头,去看他的脸。 他双眸紧阖,眉眼褪去失控时的戾气,倒被他此时的冷白肤色衬得,有几分破碎感。 初沅试好温度之后,便舀起小勺汤药,递送到他唇畔,缓缓上提勺柄,喂药的动作耐心又细致。 一次接一次地重复着。 期间好几回,她都险些被药的味道熏得作呕。 好不容易药碗见底,她的眼眶也有些泛红。 也说不清楚,究竟是在为什么难受。 初沅捻起绢帕,小心翼翼拭去他唇上沾染的汤药,凑近看他的时候,鼻尖发酸,止不住地酸。 或许是害怕,又或许是担忧。 睫羽振翅轻颤之时,凝在眼睫的泪珠终是倏然坠落,砸在了男人的脸上。 初沅一愣,忙是用绢帕去擦。 谁知下一刻,皓腕便被握住。 谢言岐睁开眼,隔着咫尺的距离望着她,唇角微翘,漾起一丝极轻的笑意,哭什么? 作者有话说: 对不起食言了gt;人lt; 我今天都调整好时间准备拿出大干一场了,结果开干的时候姨妈忽然造访,疼得我一下午都在床上打滚(呜呜呜而且最近疫情封了也没办法买药 我周末,再试试 真的非常非常对不起orz 第五十章 他眉眼清隽, 望她的目光中噙着疏懒,又变成了她熟知的那个模样跅弛不羁,恣意潇洒。 多情又似无情, 玩世不恭。 初沅深深凝盼着他,四目相对之时, 总感觉, 久违得恍若隔世。 她懵然睁着眼眸,睫羽上的泪珠欲坠未坠,似极了花枝悬垂的晨露, 剔透晶莹。 分外惹人怜惜。 谢言岐无奈轻叹, 抬手握住了她的后颈。 初沅不得不随他的动作俯身,伏在了他胸|前。下一刻, 带着 些微凉意的唇便印上了她的眼睫,温柔卷走那滴泪水。 初沅反应迟缓地抬眸, 正对上他垂目而睥的目光。 他单手捧着她的脸颊, 略带薄茧的指腹,轻抚过她泛红的眼尾,嗓音暗哑:为什么哭了?嗯? 初沅颤着眼睫垂眸,低声道:因为, 因为害怕 害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