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沅心如擂鼓,急促地呼吸着,良久,才从这几近虚脱的疲惫中缓过神来。 她在这阵浪潮般的起哄中抬眼,看了一圈底下的人,最后,视线定格在了二楼,那个珠帘屏风相挡的雅间。 隔得不是很远,她逆着璀璨灯烛,似乎还能瞧见里边的两道模糊人影。 触及此,初沅不经愣了一瞬。 这个雅间从来都是三娘给贵客留的位置。 再想想登台前,三娘的急切催促 初沅逐渐了然。 看来今晚,是来了个不同寻常的大人物啊。 那这雅间里边的贵客,便是最有可能牵动她命运的人了。 意识到这点,初沅的心里五味陈杂。 她默不作声地敛去眸中落寞,随后缓缓起身,准备施礼退场。 这是柳三娘给她定下的规矩 不管底下的人如何期待如何热烈,每次登台,都只能献上这一场舞。 进来这浮梦苑的男人们啊,骨头里都贱得很,越容易得到的,就越不懂得珍惜,而越得不到的,反倒是能让他们掏心掏肺、念念不忘。 所以啊,得时时吊着他们的心,让他们求不得,放不下。 底下的人见状虽是失望,但对于这样的规矩,到底是无可奈何。 他们不舍地叹息着,眼见得就要看着那道翩若惊鸿的身影,逐渐隐没在层层曼帘之后。 这时候,忽然有一樽酒盏从席间掷出,砰地一声,砸到了她的脚边,蛮不讲理地止住了她的步伐。 随后,一个醉醺醺的男人踹开身旁陪酒的倡优,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他伸手指着初沅的背影,开口就骂道: 臭女表子,装什么装呢?不就是出来卖的吗?你竟然还敢在大爷们面前摆谱! 老子们等了你这么久,你他娘的登场就跳支舞? 作者有话说: 这是补的昨天的更新_(:3」ang;)_ 因为是隔日更,明天还会有 感谢大噶能忍受这么龟毛的我,我一定会努力存稿的tvt 第十章 一般的人,还真不敢在浮梦苑闹事儿。 但现在站起来的这位,那可是永宁侯的亲侄子梁威,在扬州城横着走的混不吝。 所以就算他真的在无理取闹、惹是生非,旁的人也不敢有半句怨言,甚至还得客客气气地在旁边赔不是。 初沅知道他肆意妄为的底气,也认得清自己的身份。 她驻足台沿,安静地低下头,看碎裂在脚边的杯盏。 其中有一块瓷片飞溅起来,恰好擦过她的脚踝,划开了一条细微的伤口,正隐隐作痛。 初沅微微蹙起黛眉,还没来得及从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中回过神来,便听得底下又是一阵哗然躁动。 梁威竟是抬脚踹开挡路的狎司,大步走上了高台。 赫然站在她对面的男人,身形魁梧肥壮,满身的怒意,带着如何也不能忽视的压迫感。 初沅未曾料到,这人还会如此莽撞行事。她望着几步之遥的男人,一时难掩骇然,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小步。 说实话,梁威生的并不吓人,甚至还算得上是五官端正。但他那双上吊的三角眼里满斥戾气,看着人的眼神,就像是黏腻阴湿的毒蛇,直让人心里发慌。 初沅这畏怯的小动作,自然没能逃过梁威的眼睛。 他像是被激起了兴味,情绪突然高昂起来。 哟,初沅姑娘,你怎么不走了?刚刚不是还清高得很,连个眼神都不肯给我吗? 梁威大笑着,一步一步地朝她走近,脚步声橐橐,就仿若踏在人的心上。 初沅掐了掐手心,使自己镇定下来。 她抬起头,看向那个逐渐逼近的男人,语调平缓温柔:梁公子这是要作甚? 梁威脚步不停,闻言,笑得是愈发放肆了:哈哈哈,问我要做什么你这段时间躲起来不见客,放了我快半个月的鸽子。你知道我是什么身份吗,就敢这么怠慢我?我告诉你,老子等得不耐烦了,老子现在就要办了你! 说着,他一把攥住了初沅的手腕,另一只手就要伸出去,揭开那碍事儿的面纱。 初沅虽然对此有所防备,但快不过他的动作、强也强不过他的力道,最后,只能无力地被他拽着朝前倒去。 在几近碾压的差距之下,初沅奋力挣扎着,试图避开他的动作。 你、你放开我! 她颤颤喝道,但显然,收获甚微。 她在梁威的桎梏下,就像是一只弱小的雀鸟,被一根接一根地,折断了翅骨。 先是发髻被打散,接着,便是水袖被嘶喇一声扯断 而台下。 挨了一脚的狎司捂着受伤的胸口,后怕地不敢上前。 旁的客人更是没本事,哪怕个个面露不忿,恨不能上前帮上一把,可结果还是在原地干站着, 就怕得罪了这位不好惹的人物。 眼见得那位娇软无依的美人儿就要被梁威辣手摧花,拽着头发摁倒在地,扒掉肩头的轻罗舞裙。 二楼雅间的庞延洪终是没忍住看向谢言岐,半是戏谑半是试探地笑问:谢公子觉得,现在这出戏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