输得一败涂地。 卑微、乞怜。 许扶清在书中看过这些词,从起初的不明白其真实含义,到在秦玉身上慢慢地读懂,很是深刻,但还是不赞同。 甚至感到不可思议。 他为了讨好秦姝,化上最美的妆,保持着斯文雅然的笑,能忍受着她每晚与许正卿同床共枕,却不能忍受自己的脸有半点儿瑕疵,明明骨相已经极为优秀了。 以色侍人,不择手段地妄图留住不属于自己的秦姝。 原来,那般便叫卑微、乞怜。 可,许扶清打从心底里厌恶这两个词。 即便秦玉卑微、乞怜到极致,最后秦姝还是亲手地将匕首插进了他的胸口,没有一丝迟疑,鲜血迅速地染红了白色素雅的衣裳。 在火光的映照下像一株盛开得妖艳的曼珠沙华,濒临死亡前的美是难以超越的,不是他以往用那些胭脂水粉化出来可以比拟的。 对了,许扶清记起了。 情蛊虽然是苗族书籍记载中最难炼、又是最容易控制人心的情蛊,但它也不是解不掉,只要杀了下蛊之人,那么情蛊就会自动解掉。 说难也不难,说容易也不容易。 那,谢宁知道自己体内有情蛊后,会想杀了他,从而解蛊吗。 许扶清眨了眨眼,指间捻过手腕的铜铃铛,叮当声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无比清晰,声声入耳,婉约动听。 但秦姝却做到了,或许是亲眼看到许正卿死后,她了无牵挂,孤注一掷,想跟秦玉同归于尽,双双地死在大火里。 可为了别人而去死,值得? 不解。 至今仍不解,难懂。 许扶清望着铜镜中跟秦玉有七、八分相似的脸,温润的面容没有表情,修长的指骨落到红色衣襟,轻缓地向一侧扯开,露出心口处一道称得上狰狞的疤。 指腹沿着疤痕寸寸掠过。 精致白皙的手指越发映得疤痕难看,与之格格不入。 少年略带茫然的视线紧紧地黏在铜镜,烛火摇晃,映着那张脸光怪陆离且微微扭曲,他低声恍若自言自语:这疤确实甚是丑陋,叫人难以喜欢。 呵。 清越的声音渐小,似隐含后悔之意,不该,不该因好奇而去炼情蛊的,留下了这么一道不堪入目的疤。 许扶清唇角常挂着的清浅弧度僵了僵。 也罢,不过是道疤而已,藏在衣裳下,谁也看不见,至于吃了情蛊的谢宁,她答应了半年后会死在他手上。 既是如此,又何须在乎。 烛火勾勒着他清癯的腰身,重重叠叠的绯色外衣自然地垂坠下来煞是好看,心口处的疤痕往上不远便是轮廓分明的苍白锁骨。 指尖缓缓地合拢衣襟,红色衣衫慢慢没过肩胛骨,疤痕又重新掩盖住,许扶清抬眸,唇色比平日里更为殷红,尚有浅浅的血腥味。 只,谢宁究竟是何人。 据许扶清调查得知,东京平溪谢家孤女,单字宁,七月初七生,年十七,于元和三年春,也就是今年得病,大夫曾言最多活不过五月。 也就是说她在来揽天书院后快则一、两日,慢则五、六日便会因病而亡。 那种病是治不好的,唯有等死。 许扶清也略有耳闻。 而谢宁却活到了今日,且身体安康,瞧起来并无疾病缠身所以,其中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吗,亦或者 他抿了抿略有血味的唇瓣。 许扶清看似有些心不在焉地解开束发的红色发带,墨发似绸缎般倾泻而下,将红色发带整整齐齐地叠好,放到铜镜桌子上面。 木桌子上面还摆着一方帕子和一封皱巴巴的信。 少年盯着看了一小会儿,伸手过去。 谢宁抱着被子在床上滚来滚去,又是失眠的前兆,许扶清这一波的好感值升得太玄乎,她现在都是飘飘然的,像是踩不到实地一样。 如今卫之玠跟许扶清的好感值不相上下,谢宁纠结万分。 要知道很快就要到选择是否更改攻略人物的日子了,她得做出正确的选择,不然半年后的自己将会成为一具尸体。 更别提回到现代。 谢宁一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的都是许扶清刚才跨坐在她身上的画面,脸又发起热,脖颈似乎还停留着他指尖的温度。 腰腹紧贴的时候,那股令人心颤的感觉难以忘怀。 自己从来没跟异性那么亲密过,虽说父母并不太干涉这种事情,但谢宁还是没有过这种经历,倒是看过相关的小说和影片。 打住! 不能继续想下去了。 她强迫自己思绪转到别处,林少如肯定是男的了,他貌似对许扶清有莫名的敌意,可他又样样模仿许扶清,这又是为何? 还有,那个叫叶音的少女到底是谁?谢宁更想知道的是,林少如是怎样净身的,是 自己自愿弄,还是别人强迫弄的。 话又说回来,林府是大府,寻常人怎敢这样对待他? 看样子,林少如找他们来恐怕不只是单纯地为了查出杀他父亲的真凶,那真正的目的是什么?恐怕不简单。 谢宁想起了他看许扶清的眼神,心收紧。 不会是因为许扶清吧。 若是别人,谢宁也许能当作不知道,但对象是许扶清的话,她可就不能若无其事了,忘记不了自己跟许扶清和卫之玠是同生同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