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喜之。 陈绥的声音自身后的高空响起,少了几分懒怠,多了点冷淡的正经。 闻喜之停下,背着他,苍茫夜色里,看不见自己的影子。 剪下来的山茶花要背阴,加清水就行,能多新鲜两天。 还以为叫住她是要说什么。 闻喜之闷闷不乐:知道了。 因为这个插曲,闻喜之回家有点晚,闻珩比她先到一会儿,见她拿着两朵山茶花回来,好奇地盯着看:上哪儿偷的花? 至于偷吗。闻喜之瞥他一眼,看见他脸上有一块儿淤青,忍不住皱眉,你打架了? 嗯。闻珩无所谓地摸了摸脸,小打一架。 爸妈没说你? 没在家呢,晚饭那会儿打电话说要去爬山看明早的日出,早出门了。 不是什么大事,但闻喜之这时才听说,难免落寞:哦。 没什么心情说话,她捧着那两朵茶花往楼上走,被闻珩叫住:等下。 干嘛?闻喜之停下,转身看他,叫我帮你涂药? 涂什么药,这点儿小伤。 闻珩不以为意,看着她的眼神充满探究,欲言又止。 闻喜之难得见他这副模样,忍不住问:你闯祸了? 我能闯什么祸。闻珩低头,右手抓着校服外套的拉链上上下下地滑着玩,倒是你 我? 你跟陈绥是同桌? 冷不防从闻珩口中听见陈绥的名字,闻喜之愣了下。 闻珩看她这反应就明白了,也不再问,只说:你跟老师申请换个座位。 为什么? 没为什么。 闻珩一副强硬的态度,不容置喙的语气,好像她必须、一定要远离陈绥。 闻喜之向来什么都让着他由着他,此时却难得生了反骨,语气坚定:不换。 丢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上楼。 闻珩在楼下冲她仰头喊:别人怎么说你都无所谓是么? 闻喜之脚下一顿,转头问他:你听见什么? 闻珩冷声:你不用管。 闻喜之想起他脸上的伤,略微联想,试探:今晚这架是为我打的? 闻珩没应声。 闻喜之当他默认,又问:别人传我什么? 你不用听。闻珩不看她,换座位就行。 不、换。 闻喜之。闻珩头疼,你能不能听话。 不想听。 闻珩都气笑了:你别说你喜欢他。 闻喜之想了两秒,否认:不喜欢。 那你不舍得换座位? 闻喜之回想起陈绥听见她说学校里别人传他坏话时他云淡风轻的表情,莫名也受到某种鼓舞。 她说:我只是觉得,没有必要,这件事跟他没关系,错的是造谣的人。 如果是你遇到这种事,你不会怕,为什么我要怕? 靠。闻珩低声爆粗,能一样?你一个女生,被人说那些难听的话 没什么不一样。 没有必要因为我是女生,就觉得好像有什么不一样。 算了。闻珩耐心耗尽,懒得管你。 闻喜之回到房间,放了书包去找玻璃瓶装清水。 剪下来的山茶花枝太短,用不了太大的瓶子,她找了两个布丁杯装了水端过来,一个杯子里面插一朵。 陈绥说要背阴,她就用笔记本摞了一堵墙挡住台灯的光,趴在书桌上看一会儿,去洗澡。 第二天,闻喜之听到了好几个变异版本的谣言,也听见了陈绥的同桌闻喜之这样的字眼。 但似乎因为她太低调,转学过来两个月,课余时间都在学习,没怎么在外面露面,因此,认识她的人不多。 即便她长得很漂亮,大多也都是多看两眼她的脸,却没什么人会盯着她校服胸口上方的名字看。 除了同班同学,大多数人看见她,并不会知道她就是陈绥的同桌闻喜之,更不会知道,她是闻珩的姐姐。 钱多多去洗手间听见了别人说闻喜之的坏话,气得在洗手间里跟人骂了一架,回到教室里还小心翼翼地安慰闻喜之:不要理她们,一群神经病。 闻喜之温和地笑笑:无所谓啊,嘴长在她们身上,我总不能 说到这里,想起昨晚陈绥说的话。 不知哪根筋抽了,学着他的语气说:我总不能给人割下来。 钱多多震惊地瞪大眼,不敢相信这样的话会从闻喜之口里说出来。 毕竟,在她眼里,闻喜之就是个温柔无害的乖乖好学生。 你之之,你该不会,跟陈绥学坏了吧? 闻喜之故意逗她,一本正经地点头,语气严肃:是,你怕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