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在这时,陈绥踩在她凳子横杠上的脚猛地一用力,一阵剧烈的抖动传来。 闻喜之立即扶住课桌,勉强稳住。 倒没出什么事,但确实有点惊到了。 闻喜之转头看陈绥,对上他冷冷的眼神,也跟着拧起眉:你干嘛踹我凳子? 你动我东西了? 陈绥不答反问,斜靠在白色墙面上,一副冰冷拽酷的样子看起来很不好惹。 我没有生物课本,用了下你的。闻喜之如实相告,但我没在上面写一个字。 呵。陈绥冷笑,经过我允许了么? 班主任说我可以用的。 是他的东西还是我的? 有些人确实对自己的私人物品有强烈的占有欲,就像野兽圈自己的领地,只要别人进入,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都会引来领地主人的愤怒攻击。 闻喜之尊重他人意愿,也知道这事儿虽然很小,但真算起来确实是她的问题。 她也没狡辩什么,很好脾气地道歉:抱歉,确实是我的错,下次不会。 陈绥没再说什么,拿着手机起身。 滋啦 铁凳子在地上划出一阵刺耳的响声,停在路中间。 就像是,在宣示他的不满情绪。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闻喜之还有点儿没反应过来。 这人,怎么奇奇怪怪的。 有点看不透。 明明上一刻还在课堂上当着全班同学的面顶撞老师替她解围,下一刻就恨不得用冰冷的眼神刀了她。 祖上学变脸的? 闻喜之背起书包准备离开教室,才发现教室里已经空无一人。 看来她这恶魔同桌,倒也确实不算浪得虚名。 至少在吓人这方面,他是真的很厉害。 学校里高三的那栋教学楼还灯火通明,闻喜之从高二教学楼下来,借着对面那栋教学楼的灯光,不小心看见个人。 确切说来,不止一个。 陈绥懒散地靠在两栋教学楼之间邮政报刊亭的绿色铁皮墙面上,右手指间夹着支烟,却没抽,随意地垂在身侧,猩红的一点火光在夜风中明明灭灭地闪。 看上去很不耐烦,另一只手拿着打火机开了又关关了又开,昏黄的火苗跳跃闪动,将他好看却受伤的脸照得一会儿明一会儿暗。 那支烟应该是刚点着,还剩下很长一截没有燃,却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没再继续抽,转而微微弯腰,按灭在一旁的花圃土里。 随后他重新直起身,却还是没什么精神似的随意地靠着绿铁皮墙面站着,看上去有种疲于应付的敷衍。 他面前站着个身材姣好的女生,穿着一样的校服,却跟他懒怠又不耐烦的姿势不同,站得很直。 不知道俩人在说什么,离得有点远,听不太清。 闻喜之本来都走过了,又转回来,从报刊亭另一边靠过去。 那声音逐渐听得清楚一些 女生在问:其实你就是看人家长得漂亮,舍不得人家受罚对不对? 闻喜之脚步一顿,有点犹豫要不要继续偷听。 其实她也不太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转回来做出偷听这种不太道德的事,只是还没来得及想,就已经转了回来。 犹豫间,听见陈绥嗤笑了声:你在说什么。 女生回应:不然你为什么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替她顶撞老师?你以前可从来不会这样。 ? 是在说她? 闻喜之趴在报刊亭的另一边铁皮墙面上,凑近了耳朵贴上去,继续偷听。 陈绥沉默两秒,开口时语气很冷:跟你有关系么? 可是女生的声音明显有些慌乱起来,孙婆婆不想让你早恋的。 早恋?陈绥大概觉得很好笑,尾音上扬,哪只眼睛看出来我要早恋? 可是你刚刚在课堂上 老郑真正想骂的人是谁你看不出来?陈绥的语气轻蔑又嘲讽,让个女生替我受罚,我还做不出来这种事。 女生愣了一阵,再开口时听得出松了好大一口气:这、这样啊,那没事了。 又笑着问:你今天回家吗?要不要一起? 不。 噢。女生的语气瞬间变得失落,那可以一起走出校门吗,反正也 孙亦荟。陈绥顿了顿,离我远点儿。 他的声音低低沉沉的,很好听,说出的话却好绝情。 这话对于一个青春期的女生来说,实在有点重。 女生惊慌得有些结巴:我、我只、只是 走了。 不等她说完,陈绥已经直接离开。 脚步声渐行渐远,女生却留在原地没有动。 片刻后,沉寂的黑夜里,响起低低的啜泣声。 居然给人弄哭了。 闻喜之真没想到,这恶魔同桌如此绝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