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今天去执勤,我和楮月在大巴上坐在一起。 尽管楮月是个奇怪的人,但我觉得和她待在一起是有安全感的。 因为我也是奇怪的。 我在车上问她,她喜欢我吗。 她摘下眼镜看我。 我有点害怕。 在害怕她喜欢伪装的我吗?还是在害怕她直接否认呢? 但是她没有回答。 我害怕的事情没有发生,期待的事情也没有。 她问我,什么。 我突然不想再说。 那么近的距离,她怎么可能没听清呢? 除非是我们之间的距离还是太远了。 好吧。 我们之间的距离,还是太远了。 我突然想结束这一切。 为什么我总是下意识想把好的一面呈现给楮月呢?脆弱的善解人意的一面。 那是我仅仅面对楮月的独属于她的人格面具吗?是我对心里的阿妮玛的爱慕吗? 我好累。 我想结束这一切。 怎样才会和楮月彻底断开呢?要她先离开。 我闭上眼睛。 我有病。但她以为我的病不重,因为我表现得就是那样啊! 我表现出一副并非病重的样子,我想要安慰她啊把我的事情放在次要的位置,因为她特别重要啊。 我也想要她安慰我,想要她来给我一点什么,可是我不先付出,怎么会有人愿意爱我呢? 我呼。感情太强烈了吧?不应该是这样的。 我悄悄睁开眼睛,看见旁边的楮月正闭着眼睛熟睡。 她怎么想的呢? 她说她喜欢程迪。 那只要我像程迪一样温暖地笑着 我怎么可能做得到啊? 我累了。 真的好累。 > 今天楮月果然过来找我。 她问我这个药是怎么回事。 我感觉人格面具一瞬间被撕裂,阴影从原型里爆发出来。 “我骗你的啊。”我说,“我都是骗你的。” 楮月从兜里拿出一副老式手铐。 偷东西是很难改掉的,因为有过第一次,所以以后即使改正,在见到自己有欲求的东西还是忍不住会把偷作为其中一种获得方式。 “偷的吧?”我知道怎样激起她的不满。 她扒掉我的衣服,把手铐铐在我手腕上。 我面对她没想挣扎,可是确实在一直挣扎。 她扒掉我的衣服,我让她上我。 她停下了。 哦。原来这样啊。 对我没有兴趣,对我的身体也没有兴趣啊。 我不是程迪。哦。这样啊。 “你跟抑郁症有什么区别?”我知道她是双相,但在我面前表现出来的总是持续的抑郁和抑郁压制的爆发。 没有思维敏捷,没有冲动,没有说服欲望。 什么双相?她是双相吗? 楮月突然笑了。 “我能笑啊。”她说。 装出来的吧。我想。 那么习惯,每次都在笑,对谁都是带着一副斯斯文文的笑容。不累吗? 还治什么病啊? 她也分不清自己的人格面具和真实性格了吧? 她安静了一会,突然给我打开手铐。 她让我滚。 我听这句话很多,但从楮月口中说出来,我一时间觉得无法接受。 我正愣着神,她就突然离开。 说错了话地灰溜溜地离开了。 但我没有一点想要嘲笑她的幸灾乐祸的情绪。 她还是让我滚啊。 她说了这个字,我就忘不掉了呢。 > 执勤结束了。 今天楮月不在,别的人都在说是有人来看她了。 楮月在的时候,我低着头向她展示我的假面。 她不在的时候,我只能低着头从别人口中听取她的消息。 这太恶劣了。 对我来说恶劣的是她,对她来说恶劣的又是我。 我们一开始的事情有什么意义? 我又做了没意义的事情。 起源是什么来着我已经忘了。 她昨天离开的时候把我的眼镜摘下来了。 我现在又重新戴上,——明明是已经戴了几年的外婆的眼镜,但我却觉得像是带着楮月的什么东西一样。 短暂的也赋予它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