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戴着一张鬼面样式的铁面具。他没说话,先把面具摘了下来。 余策判断,这里更需要我们,他沉静地说,事情紧急,余策便私自做主了。 看到他的脸,我更震惊了,忍不住拿手指着他。你 常余策冲我笑笑。有灵姑娘,又见面了。 果然是他! 大皇子身边的幕僚,被九枝打伤的那个。 我越来越糊涂了。他怎么也在这里? 他不应该是大皇子的人么? 常余策知道我的疑虑,但没解答,而是对谢将军再拜道:我等五日前自怀阴山口起行,星夜兼程,刚好赶上。 谢将军看看他,叹了口气。 早该想到你这个脾气他说,如今山口还有多少人? 三百人,常余策说,够了。 谢将军不置可否。余策,你可有想过,若你们的动向被两位殿下看出,可是会遭遇前后夹击。 余策认为,眼下将军和公主的安危,更重要。常余策好像一点儿也不怕他。 嗐,将军怕什么,于应物大咧咧地说,这仗打完了,前头便是京城,进了京城,还需要担心两位皇子? 谢将军又叹口气。你们来得如此之快,走的是禄来关? 禄来关就是我们之前爬山时,绕过的那座关隘,云卿在路上同我说过。 是。常余策答。 守军放行了? 不放行,于应物说,懒得和他们费口舌,我就带人把关拆了。 拆了?! 你谢将军无奈。 但事已至此,也不好说什么了。将军,云卿出来打圆场,余策和应物也是情势所迫,便不要苛责他们了。 谢将军借坡下驴,点点头。既然殿下这么说,那就这样吧。 他看向于应物和常余策。半个时辰,把这仗打赢,将功补过。 得嘞!于应物重新上马,飞驰着喝令全军,上千玄衣军立时整备,从三个方向发动了进攻。 常余策没有跟随。他起身,站在谢将军身侧,好整以暇地看着前方的战斗。 上次一别,有八年了吧?谢将军忽然说。 七年,常余策道,将军记性变差了。 你怎么从大殿下那里脱身的?谢将军又问。 要走,随时都能走,常余策说,只看将军何时需要我。 我听着这两个人一问一答,还是一头雾水。 余策,是谢将军安插在我大哥身边的暗线,云卿为我解释,就如他们方才所说,已经有七年了。 我瞠目结舌。这样也可以? 云卿笑笑。他是江湖人士,此前一直在谢将军身边做幕僚,不为人知,后来为了防备我大哥,谢将军便派他前去投诚,好探听消息。这也是为什么,你在瑞临城和我大哥见面的事,谢将军立刻便知道了。 我倒不是想问这个,主要是 在一个惯于颐指气使的人手下待了七年,不累么? 倒是不累,常余策似乎看出了我所想,只是,难免要做些脏了手的事,心里多少有愧。 我尽量不去想他都做过什么。 所以,谢将军很早开始,就在为云卿继位谋划了?我问。 想不到那么远,谢将军说,但早做些安排,总没有坏处。只是如今看来,当初赌错了人,早知道 他看看常余策。该把你派去云州的。 将军饶了我吧,常余策说,待在一个疯子身边,我怕是没命活着见你了。 他说的这位疯子,此刻仍旧安坐马上,轻抚着怀中小兽。 三皇子没有参战。他始终微微笑着,看向我们这边。 他背后,赤胆营还在死战,但人数悬殊,突如其来的大军也动摇了他们的心绪,几乎无从抵挡。 于应物冲杀在前,率玄衣军毫不留情地一次次冲锋。 如同秋风割草,赤胆营的人一层层倒下去,血溅到三皇子马前,他却眼都不眨。 他知道,大势已去。 说半个时辰,真就是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除了三皇子,已经没有敌军还站着了,一百多人的阵列,全军覆没。 无数把腰刀对准了三皇子。 谢将军和云卿对视一眼,两人打马上前,走到离三皇子只剩一步远。 我、九枝和衔玉都跟在后面。 谢将军好筹划,三皇子柳云弈笑笑,说,想不到,你竟然还留了后手。 谢将军也笑笑。没有留后手,大概只能说,是三殿下运气不好吧。 运气不好,柳云弈点点头,有道理。 你手下已一人不剩,我可以确信,眼前的你,就是你了?谢将军问他。 柳云弈又笑笑。将军放心,我已经逃不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