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陆明笙这忙碌到底是遥遥无期,平城附近也不太平了起来。 时不时上空就飞过轰鸣声不断的飞机,更是有时候会突然响起尖锐刺耳的防空警报。 这日齐璨的国文课才写好板书,外头就响起了震耳欲聋的防空警报。 齐璨把手中的讲义和粉笔一扔,拉开了教室门,指挥学生们出教室快些出去,去防空洞里躲着! 女学生们早就习惯了这警报声,有序地出教室,甚至有学生不紧不慢地收拾齐了书才走,面不改色,可想而知最近飞机的频繁。 但讲台上的齐璨却担忧地看向了窗外乌压压飞过的黑色的飞机,型制完全不同往日里的小型飞机。 对于战乱年代的学生们来说,空袭轰炸和警报声早已司空见惯了。 甚至还有穿着长衫的老先生们手里还端着一碗凉粉,一边喝着一边慢悠悠地往防空洞走去。 今天的飞机明显不同于往日,在女大的西南角的围墙落下了一颗漆黑的炮弹,瞬间炸开来,灰尘硝烟四溅,这下学生们意识到事态的不对劲了,纷纷加快了脚下的步伐,抱着书往防空洞里头钻。 齐璨带领的这群女学生们在于笑龄的引领下,安静地缩在了防空洞的一角。 齐璨怀里揽着三个年纪比较小的女孩子,她们已然是被吓到了,正扯着自己先生的旗袍红着眼睛掉下眼泪来。 女大的防空洞都挖得十分隐蔽,不同年级和班级的学生们躲避的防空洞也不一样。 而此时临近女大的花汇厅却是遭了殃。 东南边的城墙被轰炸了,随着尘土散去,便是层出不穷的子弹破空的声音。 不少在城墙哨塔上负责观察情况的守兵甚至来不及逃命,便被这些废墟掩埋了。 花汇厅里的姑娘们哪里见过这阵仗,外边炮火声震天响,里边都乱作了一团,宾客们拼了命地往外逃去,却有好几个被不长眼的子弹给打倒在地,血流成河。 吴晦月从听到空袭警报的时候就下来了,看了眼窗外的战况,在歌台上喊了一嗓子都静下来,跟我走! 地窖的门被拉开了,这是花汇厅用来存冰的地方,所幸夏日里冰都花的差不多了,藏人正合适。 姑娘们鱼贯而入,走在最后的萧柔忽然抬头,对上了吴晦月那暗沉的目光,看向了她把在地窖外的手吴姐 吴晦月猛地回神,对上了萧柔的一双红彤彤跟兔子似的眼睛,难得展现了笑容怎么了? 你不跟我们一起躲进来吗?刚刚混乱中摔倒擦伤的手扯住了吴晦月的裙摆。 不了,我躲外边,帮你们盖草堆。吴晦月淡淡地回她。 滚烫的泪瞬间流淌而下,萧柔攥紧了手中的布料。 滚进去。吴晦月抬起自己的脚,狠厉地把她踹了进去,移开了目光,不想再看到姑娘们惊诧沉痛的目光,手上利索地将地窖关上了,用柴草和装冰块木桶掩盖好。 做完这些的吴晦月抽出了腿上一直以来绑着的子弹和武器,一拉一推将子弹上了膛,走出了后厨房的暗室,把暗室的门也遮掩住了。 顶层的阁楼上,吴晦月斜躺在榻上,敲了敲手上的烟斗,还带着温度的烟灰飘落而下。 她怅然若失的目光落在那群看到歌舞厅装潢目光就热切起来的人身上。 真是群畜生啊。 自打她哄得吴老爷把花汇厅的权放给了自己以来,她便一直瞒着吴家,把歌舞厅一半的钱都送给了柳恨雪,托他送去。 烟已燃尽。 吴晦月将手上的烟斗一掷,靠在了窗台上半阖了一只眼,瞄准了那一看就是领队的人头。 不出所料,随着那人的倒下,这群人肉眼可见地慌乱了起来。 吴晦月留了一枚子弹,在听到阁楼门被踢踹的声音时,笑了笑,眼尾有些泛红。 她吴晦月没什么能耐,在歌舞厅里跳了不知多少年舞,南城的花汇厅里的姑娘们遭了大难,她没有办法,但这些姑娘们都是自己一手教导出来的,能歌善舞。 既然她们在自己能管的范围内,她便要保下她们。 滚烫的膛口塞进了口中。 没有人想死,她也是怕死的,只是比起死,她更怕护不住那些爱笑漂亮的姑娘们,更怕自己这身子百般折磨后被拿去做实验,到最后害了自己人。 颓唐地靠在墙上的吴晦月笑了,一滴泪落到了手背上。 食指轻轻扣动了扳机。 随着砰地一声,那喜好穿华美旗袍,手上常拿着烟斗的女子,倒在了榻上,嘴角含笑。 第68章 佛面杀心贵少爷20 ◎糖放多了,好苦◎ 头顶忽而穿过土层传来一阵脚步声, 因为唱歌听觉极其敏锐的齐璨瞳孔微缩,猛地抬头看防空洞的顶部,头顶因为那震动抖下来簌簌尘土, 险些迷入了她的眼睛。 同时也有不少学生听到了那响动,呜咽出声。 怀中抱着的一个女学生差 点不受控制地哭叫出声音来,吓得齐璨一把捂住了她的嘴,捂得严严实实的。 这个女孩子才十六七岁, 发觉自己的嘴被老师捂住后, 望向了齐璨,脸上的眼泪淌了她一手。 齐璨脸上的神情此刻十分严肃, 摇了摇头, 给目露惊恐的学生们打了个噤声的手势,自己却慢慢松开了捂嘴的那只手,靠自己对防空洞底下的交错通道的记忆, 悄然摸索到了靠近这间防空洞铁门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