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搞事归搞事,常府的案子急不得,眼下要处理的是那个暗杀九千岁的单子。 真去行刺是不可能的,不过,戏要做足。 “让夜影去一趟,到千岁府转一圈,打出点动静,越大越好,注意别闹出人命。”沉吟片刻,晏夕如是吩咐夜月。 夜影与她身形相仿,也不曾以真面目示人,她不在的时候,基本上都是夜影以生杀阁掌门的身份出没于梁国内地。 她不想让常远知道自己与生杀阁有牵扯。 常远虽不是什么愚善之人,却也不会希望她混迹在水那样深的环境里。 管理这么大个鱼龙混杂的江湖组织,容易造孽,容易与人结仇,还容易被策反。 还是别让他再担心了。 【二】 翌日清晨,夜影回来的时候毫发无伤。 “千岁府守备这么松懈?”晏夕有些意外。 夜影行了个礼,面具下的眼睛带着淡淡的血丝:“回主上,属下在府中并未发现千岁爷,看样子是一夜未归——而后夜三来了情报,说千岁爷昨日子时去了京郊,属下也去看了看,千岁爷未带暗卫随行,属下便未动手。卯时,千岁爷动身回府,属下一路暗中护送,看着千岁爷入了府,便回来禀告了。” “知道了,你去休息吧。”晏夕垂眸思忖着。 既然要做戏,就得有人看,常公公独自行动,又是去了人迹罕至之地,夜影即便是动手,二人也闹不出什么动静——这回便算了吧。 夜影应了声“是”,闪身离去。 晏夕在桌前坐着,翻看这些天的公务。 宫宴结束,各国使臣要陆续离去,再过十多天,京城就清净了。 她也可以趁着清闲好好摸清楚常远在京中的布置,万一他以后再想不开,她也好捕捉些风吹草动。 然后,就是常府的事。 昨日是三月初四,印象中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常公公独自跑到京郊去做什么…… 晏夕抬起头,望着窗外绵绵的细雨。 “夜月,带我走一趟。” 【三】 京郊没有城内那般繁荣,却也有些宅院零星散落在各处。 夜月运着轻功带晏夕爬上一座小山,在林间走走停停,终于看到一块开阔之地。 这山头的前方有一个挺陡峭的断层,远看去像个小山崖。 视野开阔,青山碧草,有野花,有昆虫,没什么动物,泥土也没什么被翻动的痕迹。 “就是这里?”晏夕望了一圈,“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 “主上,昨夜千岁爷在那处停留了许久,大概是在看那块碑。” 顺着夜月的指向,晏夕看到一处树后,立着一块不起眼的石碑。 走去查看,只见石碑上空荡荡的,不知是何人所立,也不知是为谁而立。 石碑很干净,不知是被人擦拭,还是因为被绵绵细雨冲刷。 晏夕眸子沉了沉。 这难道是…… 半晌,晏夕去采了朵野生的雏菊,放在那块碑上。 身后的夜月看着晏夕,似有所感。 这碑,也许是与主上最近在查的那一桩陈年旧案有关。 他没有出声打扰,面具后的一双眼仍旧看不出什么情绪。 晏夕站在碑前,望着那空荡荡的表面。 望着晏夕的神情,夜月有一瞬间以为自己眼花了。 他的印象里,主上总是小孩心性,高兴时就笑,调皮,不高兴就发脾气,就连战场上杀气腾腾的她都带着些许轻狂,只有拨弄沙盘时漫不经心的样子才像个沉着的人。 就连军中的将士伤亡时,她都多半是愤怒或者沉默。 “悲悯”这样成熟的情绪,怎会出现在那清澈的眼底? 晏夕不知夜月的心思,转身离去前,再次深深地望了一会儿那石碑。 “夜月,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