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远回过神来,见他的小殿下也正看着他发呆。 压回几不可察的低落,他弯了眉眼,勾起唇角,轻笑着问:“怎得,殿下贵人多忘事,一日不见,便认不得奴才了?” 他不笑还好。 常远对晏夕的温柔,从来都是毫无保留。那本淡漠得有些凉薄的眉眼间,绽放出的笑容仿佛能消融了冰雪,眸中尽是温和与宠溺。 晏夕被他看得简直无地自容,又避无可避,破罐子破摔一般直接扑进他怀里,垂着头说什么都不看他,也不出来,耳根红得熟了一般。 “殿下?”常远被她搞得摸不着头脑,“奴才今日这打扮……可是有何不妥?” 他恍然间想起,殿下是第一次见他上妆。 是被吓到了? 不该吧……被吓到了怎会往他怀里扑? 还是怎得? 为何这般反应? 也不像是他想象中的……终于正视了他太监的身份,觉得他一副妆容不堪入眼。 等等…… 这反应不似厌恶,倒像是…… “殿下……?”他低头,轻轻地在小团子耳边询问。 小团子一抖,果然嘤了一声,如幼猫般揪着他衣服的一角,有些抓狂地低鸣:“太过分了——” “怎么可以这么好看……” “太欺负人了……” “常远你欺人太甚——” 讲真,若不是前些日子城门口的刺杀,晏夕一定在归京当日就被常远长大后的样貌好看到炸毛了。 可万万没想到,他还藏了一手!!! 这怎么可以啊啊啊啊—— 太过分了!!! 常远见小团子在他怀里蹭来蹭去,小模样有些抓狂却死活不肯抬头看他,不由得笑开了。 瞧瞧,他发现了什么呀。 他的小殿下竟然……害羞了。 因着天风使团而差了几分的心情,突然变得明亮起来,车窗外的阳光仿佛都暖几分。 想起他前些日子总是被殿下戏弄得面红耳赤的模样,此时竟有种扳回一局的感觉。 生平第一回,起了恶作剧的心思。 他低头,在晏夕的耳边轻轻问道:“殿下,许久未见,怎得……也不看看奴才?” 那语气,还真带了几分祸国殃民的意味。 他从不以色侍主,甚至在年少时相貌引人觊觎时,一度十分厌恶自己这张招惹是非的脸。 不过现在看来…… 他该庆幸自己生得好看。 满意地看着小团子的耳朵又红了一个度。 常远笑意漫上眼底。 晏夕却要疯了。 千岁爷您是我祖宗!!! 求您可别再这样的说话了啊啊啊啊!!! 常远你个大猪蹄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故意的!!!!! …… “夕儿?不想看看常公公吗?”见晏夕缩得更紧了,常远拉长了尾音,又凑得近了些。 终于,无处可藏的小团子动了。 常远的唇间袭来一片温软湿润的触感,唇瓣上传来一下微微的痒,不及常远反应,怀里一空,一抹水红色的身影咻地从九千岁的马车中飞出,逃命似的回到了九皇女的车队里。 晏夕窜回车里,两只小手捂着心口,又捂着嘴,又捂着眼,又往眼睛上捂去—— “呜呜呜呜——”索性将脸埋在马车的软垫里,晏夕抓狂地小爪子握成拳头一阵地捶那毯子。 苍天啊啊啊—— 怎么可以这样!!! 她活了两辈子都没被常公公这么撩过!!! 简直要了命了!! 一时间,九皇女恨不得长出八只爪子来安抚自己,整个人乱作一团。 小尾巴疯狂地甩,颇有些原地起飞的架势。 两队马车一路走,一路平坦。 常远恍惚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唇,猜到,自己那一下,大约是将小团子给惹急了。 临走还咬了他一口。 可心中竟毫无悔意。 今日为何如此放纵……似是被迷了心窍一般。 大约是因为那天风使团荒唐的求亲吧。 常远纠结地捂住眼,苦笑着。 心中那微弱的喜悦却再没消散。 殿下,我的好殿下。 奴才终于赢了您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