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游园惊梦(中)(1 / 1)


12游园惊梦(中)
九月初五,天气很好,刮了三日的大风在中午时终于停了,天空碧蓝如洗,太阳照到身上暖暖的,众人吃过午饭,都三三俩俩来到御花园。
此时园中已经布置妥当。
从小径到花园中心,一路架起绳子,上面挂着五彩纸条,写着谜面,谁猜出来,就摘下纸条拿到到瑶帝那说答案,说对了有赏。花园其他角落摆放着棋盘,还有毽子风筝之类的玩意。
白茸一路慢行,看着众多谜面一一摇头,文字游戏他最不再行。倒是前面的昱贵人手里拿着四五个谜面,看到他来了,笑着行礼:“昼嫔这一身衣裳真漂亮,最衬肤色。”
话虽如此,但他看昱贵人也是打扮得极美,尤其是耳垂处的红宝石耳钉,犹如两朵梅花将素雅的人衬托得娇俏玲珑。
“都猜出这么多了,不亏是饱读诗书的。”他由衷羡慕。
“都是瞎猜,不知道对不对,皇上还没来呢。”
他们走到花园中央,那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楚常在,田答应和晗贵人正一起踢毽子,薛嫔坐在长椅上和李常在说话,昙妃独自站在树下出神,暄妃坐在长桌边吃蜜饯果子,而昔妃则和晔贵妃闲谈。
奇怪,他们怎么说到一起去的,他们本是互相看不顺眼才对。
他向昱贵人告辞,走到昙妃身边,说:“哥哥怎么一个人站着?”
昙妃拢拢薄纱披肩,无所谓道:“没什么,想一个人静静。”
“哥哥没觉得奇怪吗,昔妃竟和晔贵妃说起话来,我记得他们以前可是老死不相往来。”
“还记得我离宫前说的话吗,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有的只是各自的利益得失。”昙妃淡然一笑,“他与你示好是觉得有利可图,同样他和晔贵妃交好也是觉得有利可图。”
不多时,瑶帝和昀皇贵妃一同到了。园中霎时安静下来,众人皆下拜,瑶帝心情很好,胡乱挥手叫大家起身,园内又恢复了刚才的生机。
昙妃视线在瑶帝和白茸之间来回看,突然道:“你和皇上穿的好般配。”
他也瞧见瑶帝那身装扮,制式跟自己的差不多,红褐色长袍上绣着花鸟图,只是外衣多出个翻领。他忽然意识到瑶帝是故意这样的,既惶恐又惊喜。
有了瑶帝,游戏就朝着另一个方向发展,越发有淫靡之气。
他不愿参与,走到桌边吃东西,这时昔妃凑过来,递给他一杯酒:“为什么不去玩?”
“不想去,没意思,不如吃吃喝喝。”
他们聊了一会儿,只听瑶帝宣布玩蒙眼捉人的游戏,被捉住的人要当众被临幸。
话音未落,瑶帝已经蒙住眼睛,开始摸起来,一群人咿咿呀呀叫喊着,既想被摸到又怕当众干那事,一时间推推挤挤,好不热闹。
昔妃也去玩了。
他突然感到有些困倦,生怕坐在椅子上被瑶帝摸到,于是悄悄走远,来到假山上的凉亭里,趴在石桌上打盹。
不知过了多久,他觉得一阵寒凉,一睁眼已经傍晚,原本嬉闹的花园安静得可怕,他回到园中,只见一群人低头不语,看见他后纷纷让出过道,瑶帝坐在椅子上,正中跪着玄青。
他快步走上前,说:“陛下,出了何事?”
瑶帝脸上看不出喜怒,看了眼身侧之人,晔贵妃道:“昼嫔不要揣着明白装糊涂,刚才你干什么去了?”
“我忽觉困倦,到假山上打盹,玄青就跟在身旁,可我一觉醒来却……”
“昼嫔真会编,分明是你支开玄青,和别人私通苟且。”
他又惊又怒:“话不能胡说,玄青从没离开过我。”
“是吗?”瑶帝忽然开口,“让玄青自己说。”
一直伏在地上的人稍稍抬头,嘴角挂着血丝:“奴才……确实离开过。”
他道:“他离开又能说明我什么,这前后根本没有因果关系。晔贵妃说我与他人私通,可有证据,我与谁私通,那人长什么模样?”
晔贵妃冷笑:“把人带上来。”
一个头发散落的年轻人被按跪在地上,看打扮像是个粗使宫人。
他惊呆了,跪倒:“陛下,我冤枉!我从不认识他。”
瑶帝道:“你听他怎么说。”
那人不敢抬头,絮絮叨叨:“昼主子醉酒,抓着奴才的衣服不放,说要行那事,奴才被逼着做完后,他还赏了个金簪。”说着掏出个玫瑰金的团花簪。
他下意识摸头发,上面空空的。“胡说八道!”
“那为何你不参与游戏?”
“我突然觉得很倦,所以才去假山上歇歇。”他猛然想起那杯酒,“是昔妃,他给我的酒,里面肯定放了东西,否则我不至于突然嗜睡。”
昔妃不知所措:“怎么能扯我身上,我给你的就是酒壶里的,大家都喝了。”
“兴许是……”
瑶帝打断他:“昔妃为什么要害你,你们关系不是很好吗?”
“……”白茸有些发懵,回答不出。
瑶帝又道:“非但不参与游戏,反而躲到远处,确实令人生疑。”
“皇上明鉴!我一心一意只对陛下,哪里还用的着别人。”他膝行几步,顾不得解释,落泪道,“陛下是天子,我有真龙之爱,何必去纠缠这腌臜宫人。”
昀皇贵妃道:“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季如湄,你上次构陷我不成,这次又想故技重施,真是可恶!”
昀皇贵妃微笑:“皇上在这,你也敢说诬陷二字,难道是在质疑皇上的判断,身为嫔位却对高位出言不逊……”
章丹领会到主子的暗示,走上前揪着白茸的领子打下去。
沉重的巴掌声令瑶帝心中一颤,他说了句住手,斜眼看昀皇贵妃:“朕还在这,哪轮得到你发号施令。”
昀皇贵妃心虚,他以为白茸这次必死无疑,可没想到皇上依旧舍不得动一根汗毛,再看跪地之人时眼里怒含利箭,恨不能将人射死。
这时,昱贵人从人群中走出,对瑶帝一拜:“陛下,我有几句话想说。”
瑶帝同意了。
昱贵人对地上的宫人说:“抬起头。”
那人颤颤巍巍抬起脸,昱贵人对瑶帝道:“陛下,这人我认识,刚进宫采选时见过他,他不在内宫伺候,怎么会到这里,恐怕这其中定有误会。”
晔贵妃道:“什么误会,不在内宫伺候,就不能偶尔进来办差?”
昱贵人不理他,继续垂眼质问:“你进内宫有何事,你的上峰主事是谁,给你委派什么活,与你交接的是谁,几时进来的,入内城可有登记,你的金簪从哪偷的?”
那人哆嗦着身体,汗珠直往下掉,结结巴巴一句说不出。
瑶帝沉声道:“回话。”
“奴才……奴才……陛下饶命!”那宫人抖如筛糠。
“胆大的贱奴!竟敢欺君!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那人胆怯地看了眼昀皇贵妃,后者立即下跪,华丽的衣衫拖在地上:“陛下,我也是被这贱奴蒙蔽,我看他身上有金簪,问他是哪得来的,这贱奴却招出惊天消息……我是害怕有人惑乱宫廷,所以急忙报给陛下,没有仔细盘问,因而误会了昼嫔。”
瑶帝说:“身为后宫之首,办事理应稳妥,可你呢,听风就是雨,唯恐天下不乱。”
昀皇贵妃被训得噤若寒蝉。
瑶帝亲自将白茸扶起,用帕子擦干泪水,柔声说:“爱妃受委屈了,朕杀了这贱奴给你出气。”说完,让人把那宫人拖下去乱棍打死,然后摸着脸上的红痕,对地上的昀皇贵妃说,“你的奴才打了昼嫔也该罚,既然你是他主子,你说怎么办?”
昀皇贵妃无奈,硬着头皮道,“章丹以下犯上,罔顾尊卑,罚杖二十,以儆效尤。”
章丹口呼饶命,也被拉走了。
瑶帝满意点头,宣布游园会结束,搂着白茸离去。
昀皇贵妃一直到其他人都走后,才被晔贵妃搀着扶起,恨恨地说:“该死的昱贵人,眼瞅着就要成功了。”
晔贵妃道:“还好那人没说别的,否则……”
“哼,他不敢说,全家人的命都捏在我手里,要是敢说一个字,不光他死,他们一家子都活不成。”
“哥哥好手段,刚才吓死我了。”
“你还好意思说,人可是你找来的,怎么能找个外宫伺候的,也不动动脑子。”
“内宫伺候的都混个脸熟,我怕有人认出来,哪知道反而弄巧成拙。”
“千算万算,漏算了冯颐。他是什么时候和白茸勾搭上的,他一个名门望族还真不嫌自降身份。”
“哥哥回去再说吧,天已经快黑了。”
他们走出去时,章丹歪在花园外面的主路上小声呻吟,昀皇贵妃叹口气,命人抬了担架将他运回去。
此时,从树影中闪出个人。
“功亏一篑。”
“也许这就是天意。”晔贵妃道,“不过以后有的是机会。”
“只怕以后白茸对我有了提防,不好行事。”
昀皇贵妃道:“白茸的事你不用担心,倒是该好好管管你宫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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