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又到了元宵节。 元宵节宫宴上,拓跋钧迷迷糊糊又要睡。 一干小皇子小公主都早早的退席了。月儿提着灯带着摇摇摆摆的拓跋钧正要走,刚走出去就被要进门的拓跋风塞了一个小纸条。 月儿打开一看,原来是他要她二更时分去藏书楼那边等他,他会带她出去。 大冷的天,去哪儿? 安顿好拓跋钧,月儿如期赴约。 他早就在暗处等她,而且换了身衣服。不穿金戴银的他,比平时多了几分潇洒气。 “大半夜的有什么事?今天也不是逢五啊。”她不解,话里有些不情愿,天这么冷,应该早些睡觉的。 “逢五你也没多情愿。”他讥讽她。 “你总那样,情愿才有鬼了。” 尽干些可耻的事,她也是觉得活着没奔头了。 “今天日子好,带你出去玩不要?”他打量着裹成球的月儿,这个小丫头真是笨。 “去哪儿?”说是出去玩,顿时睡意全无。 他没回答,一个人开始往前走,月儿也不敢赌气,只能跟上。 兜兜绕绕,甚至还要穿过花圃和舍间,又走过几道奇怪的小门,走了约莫一炷香时间,柳暗花明之后居然看见了大街。不远处就是熙熙攘攘的人群,灯火一片。 她就像猫儿看见了鱼一样,眼睛顿时发亮,天啊,她都不知道多久没出宫了。 “这什么地方?!” 他们还在皇宫?抬头可以看见高高的红墙。 “这里已经不算皇宫了。” “我们怎么出来的?”她好像也不是路痴,但此时此刻的确是迷糊的,弯弯绕绕,居然不用走宫门就可以出来? 拓跋风笑笑,“这是秘密。” “告诉我!”她追着他。拓跋风回头看看她,发现她小脸被冻得红扑扑的,“告诉你你想怎样?” “我、我还想出来玩不行么……”做贼心虚,她又怎么只是想玩。 “你怎么知道我一定是带你出来玩呢?”月儿脸一红,“除了玩还能干吗?” 拓跋风眼睛一转,“对哦,我跟你,也是‘玩’居多,要不然今天‘玩’点不一样的吧。” 哎,又掉他的坑里了,但也顾不上羞耻了。 “你就告诉我怎么出来好么?” “告诉了你,你还想跟别人‘玩’?”这话居然有些趾高气昂。 “我、我就只跟你‘玩’行了吧。”她拽住他的衣袖。 真是的,让她不禁想到拓跋钧,怎么叔侄两人都是这拽炸天的烂性格。 拓跋风假装冷酷的脸笑了起来,“这还像话。” “我都答应你了,那你告诉我啊。”她急了。 他坏笑,“回来再告诉你。” “哼!o ̄ヘ ̄o#”他还是欺负她老实。 咕噜……她的肚子响亮的叫了一声。 “你没吃饱?” “嗯,只吃了一点点,本来想回去再吃点的,结果你叫我出来……” 拓跋风一把把她从人群里捞出来,“先去吃东西。” 两人往灯火处走去。 “吃点什么好呢?” 这里有夜宵小摊,空气里弥漫着各种香味。 他先提议,“今天元宵,你不吃汤圆?” “好吧。” 其实她也不止想吃汤圆,各种好吃的都想吃,只是……没钱。 两人走到一个汤圆摊前坐下。 老婆婆和善的跟两人打招呼,“公子,你好久没来了。” 拓跋风笑得很温柔,一点都不像之前的他,“是啊,两年了,差事太忙了。来两碗汤圆。” 老婆婆麻利的煮着汤圆,很快两碗汤圆就出炉了,“还是公子最喜欢的甜芝麻味。” 月儿呼啦啦也不顾烫开始狂吃。 “真好吃啊,好甜软!”她一个接着一个狂吃着。 他吹吹汤圆,“这家的汤圆很有名的。” “嗯嗯,下次再来吃。”又一个汤圆下肚。 拓跋风咬了一口,看着黑黑的芝麻酿流出来,“刚刚是谁那么不情愿出来的?我还以为我要空等了呢。” “人家哪里知道你要带我出来。”她扭嘴,也不敢看他,使劲嚼着汤圆。 最后一颗汤圆下肚,她终于觉得舒服点了。 月儿看看他的碗,“哇,你还有这么多。” ”喂,这是我的。” 月儿吸了吸口水。 ”是我的……”重复了一遍,挪过自己的碗,他知道她的目光在悄悄的数他还有几颗没吃完。 “你吃这么慢……”他把碗遮住了,呜呜呜呜…… “是你自己吃太快了,能不能斯文点细嚼慢咽一下。”她真粗俗,非常粗俗,无比粗俗。 “我只是个宫女,又不是什么大家闺秀,干嘛要细嚼慢咽……”她居然委屈巴巴起来。 他发现他似乎说错话戳到她痛处了,想了想,就又把碗挪回去。 “就两个了,你要是还饿就都吃了吧。”一碗汤圆本来就没几个的,还遇到只馋猫。 她的勺子伸进他碗里,舀出一个,“我吃一个就好了!” 拓跋风不知道是该开心,还是该郁闷,说道,“亏你还有点“良心”。” “嘿嘿……”她嚼得可开心了。 “这两颗送的,元宵节吃汤圆团团圆圆,祝两位白头偕老。” 很明显,老婆婆也看不下去了,说着又舀出两个汤圆,一个人一个放在两人的碗里。 月儿一脸尴尬,“我跟他才不是……” 拓跋风没有说话,乖乖把送的那颗吃了。 两人一路逛街,人很多,店铺也都开着,再加上各种小摊小贩,耍杂技卖大力丸的,特别热闹。 街边有人吆喝卖糖葫芦,只看见一个男孩给一个女孩买了一根,女孩子欣喜若狂。 月儿站住了,糖葫芦,多久没吃过糖葫芦了? 拓跋风也算识相,掏出铜板递给小贩。 月儿投去感激的目光,拓跋风示意她挑一根。 看来看去好像都差不多大,就挑了一根最顺眼的。 前面那个女孩正想吃糖葫芦,突然又想到什么,吧唧一声亲了一下男孩的脸,男孩笑得可开心了。月儿拿着糖葫芦,被眼前的景象吓呆了。 她又看看拓跋风,拓跋风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目光。 她犹豫着,这大街上……这、这……拓跋风知道她尴尬,也就不再言语,自己先往前走。 他就这样放过自己了? 月儿简直不敢相信,赶快跟上。 两人一边看一边逛,也没买什么东西,就觉得新鲜。 不对,是她觉得新鲜,在宫里闷太久了,看到的外面真的是什么都是新鲜的。 他就这样跟在后面,该付钱的时候充当荷包就好了。 前面一阵蜂拥,两人走上前,发现是一群女孩子围着几个男子。 “哎哟,这是哪家的郎君,我去捧你的场啊。”路边一个路过的胖女子缠着拓跋风。 拓跋风一脸纳闷,“你觉得我是哪家的?” “听风馆刚进了新人,你是不是听风馆的?”对方猜着。 月儿一脸惊愕的看着眼前死命调戏拓跋风的女子,原来外面的民风如此开放…… 拓跋风礼貌的笑着摇头。 “哎呀,你就说了吧,我看听风馆如今的头牌都不如你俊俏呢,你取代他也是指日可待。” 拓跋风反问,“好好的何必做什么郎君,又不是没手没脚。” “哼,你辛苦十年,可能都比不够这些郎君一夜的挥霍。”这话明显是对方不爱听的。 “一夜过后呢?色衰而爱驰,爱弛则恩绝。”他又问。 “……你这人,光长得好看,真无趣。”胖女子转身离去。 拓跋风看看月儿,“你是不是也想去看看?” “有点想,可是更觉得哀伤。” “为什么?” “你都说了,爱弛则恩绝,他们爱的只是郎君的皮囊,最后郎君色衰之后如何,没人在意。” 她抬头看着他好看的脸。 拓跋风却冷冷的说,“假如我不是王爷,如今只是一介布衣,为了生计,我不是没有可能踏上这条路。” 月儿也没多想,只说,“那也一定是为了珍视之人才做的妥协。你又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做郎君,那真的是暴殄天物啊。” 她心里居然产生了这么一个奇怪的论断,大概是直觉,大概是信任。 拓跋风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烟花酒巷,带着月儿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