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1 / 1)



陆辰雪是被一阵电话铃给吵醒的。
兴许是房间窗帘的遮光效果太好,屋子里仍是午夜的漆黑。床垫很软,铺着薄薄的天鹅绒,叫人很快陷入潜意识的安宁,不愿清醒。
铃声又反复响了好几遍,陆辰雪终是忍受不了喧闹,胡乱伸手拍下了免提。
“学姐,林教授的讲座还有半个小时就开始了!你现在在哪儿啊!”听筒里传来一个焦急的声音,四周好像有很多人,闹哄哄的让大脑本就不太清醒的陆辰雪感到有些头疼。
“季月?”陆辰雪愣了一下,猛地从床上坐起,丝绸的被单从身上滑落,半遮半掩着一具赤裸的身体。
“学姐,你不会睡糊涂了吧?生病了吗?如果身体不舒服的话就好好休息,我给你录像。”季月的声音里总是像掺了一把阳光和花香,叫人不由自主地想到初夏的清晨,和枕边爱人的耳语。
这是b大汉语言文学系林教授的第一次公开讲座,无数学子翘首以待,入场券更是刚发售便被一抢而空。幸而陆辰雪今年得了奖学金,才拥有了两张前排的免费票。
她等待了小半年,耗费了无数精力去争取的荣耀,居然因为一个夜晚的放肆而被抛之脑后。
该死。
“抱歉,我马上过来。”陆辰雪掀开被子,脚尖在地上划拉着,慌忙地寻找鞋子。忽然手中一空,手机不知被谁抽了去,继而一双臂膀环过她的腰,将她又抱回了床上。
“别急,吃完早饭再走。”陈嚣在床头支起一张小桌子,摆上了一碗白粥和几碟精致的小菜,“这里离你们学校只有十分钟车程,一会儿我送你过去。”
陆辰雪只得点点头,接过陈嚣手中的漱口杯,终于清醒的她却突然觉得身下有些异样。她低下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穿上了一条金属制的丁字裤,严密地护住了下体。腰部的金属环做得很漂亮,甚至还有镂空的花纹和细碎的宝石,链接处有一把极小极小的银锁,像是欧洲中世纪博物馆中的艺术品。
更叫人羞耻的,是前后穴似乎都被什么东西塞得满满当当,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震动起来,整个下半身都瘙痒难耐,仿佛随时都可能呻吟出声,在大庭广众之下不知廉耻地做爱。
尽管她享受身体被人填满的感觉,但她并不想在陌生人面前发情而湿了裤子。
“抱歉阿雪,我很信任你。”陈嚣抿着嘴笑了笑,微凉的指尖在金属与肉体的交界处摩挲,“但我希望我们下一次见面,能够更有仪式感。”
陆辰雪没有说话,只是端起碗开始吃早餐。粥已经开始慢慢变凉,和心脏从热情到冷漠的速度相仿。
陈嚣蹲下身,为女孩穿上黑色的长裙,长袜,皮鞋。他又拿出一件自己的白色厚衬衣,长袖放下刚好遮住手背上青色的绳印。女孩的长发在他手中和束缚的麻绳并无二异,指尖细心地在黑瀑间穿梭,很快编织出了一条精致好看的发辫。
“很漂亮啊小公主。”陈嚣满意地为她系上米白色丝绸发带,眼里倒影出一个大学生恬静的模样。
这样的她,才是那个校园里总坐在河边柳树下,一边听着鸟鸣,一边阅读徐志摩或者张爱玲的女孩。她也许正在为要喝什么口味的奶茶而发愁,也许正在为某位诗人的一腔真情而落泪。她不用想着去讨好谁,思念谁,只消带着一颗烂漫的心向前走,便能去到阳光普照的地方。
这样的她,才是她应该有的样子。
“别叫我小公主。”陆辰雪冷冷地看了男人一眼,把碗筷往桌上一扔,起身预备离开。
然,冷脸只堪堪维持了一秒。双脚刚落地,陆辰雪便大腿一软,狠狠地摔在了地上。体内的两个栓塞随着挤压的动作往上一顶,恰巧触碰到了花蕊中最细嫩的柔软。她顿时臊了个满面通红,好像又有液体从自己身下淌出,连金属条上也是滑腻腻的感觉。她挣扎着想要爬起,可身体每动一下,那两个异物就在湿热的甬道中刮蹭一下,激得她双腿颤抖,连站起的力气也没有。
“陈嚣……”女孩的眼角染上了潮红,一滴泪水从明亮的眼里溢出,像是黑曜石上晕开的水光。她跪坐在地上,抬起头,眼神直愣愣地照进陈嚣的眼底,“今天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放过我,好吗?”
陈嚣也笑着蹲下,回应的目光柔和得像温泉水,手指却捏起女孩瘦削的下巴:“求我。”
“求你……”女孩的声音里几乎是带了哭腔。
“但我不同意。”陈嚣伸手将女孩打横抱起,下楼进车库,强制塞进了汽车的副驾驶座。
陆辰雪绝望地闭上眼,却在陷入黑暗的前一秒瞥见了男人胸前的领带,上面的印花过于熟悉,像极了好多年前,那个人每天早上离家时,她为他亲手系上的结。
“爸爸……我好难受……”
她合了眼,献上一个纵情的吻。

当陆辰雪推开礼堂大门的时候,讲座已经开始好一阵了。她迈着小碎步跌跌撞撞地下楼梯,每走一步都能感受到震动棒在体内搅动深入,羞耻感和快感
交替刺激着大脑,一刻极乐,一刻阿鼻。
幸好她的位置挨着走廊,不必在人前拥挤,反复摩擦那个敏感的地方。
远远的,陆辰雪就看见她的小学弟正在为自己录像,同时手中奋笔疾书,抄录着教授的讲义。她悄无声息地坐到季月身边,用尽全身力气忍住了那一声将要脱口而出的喘息。
“学姐你终于来啦!”察觉到身旁有人,季月立马转头,当看见那个意料之中的人时,脸上才扬起一个轻松的笑容。
其实季月是很多女孩子会喜欢的男生类型,他阳光帅气,热爱运动,幽默博学,情商极高,甚至是理想的终生伴侣。但他是一片漂泊的叶,曾路过许多妖艳或朴素的花,都没能留下他前行的身影。直到遇见陆辰雪这朵在茫茫绿叶中遗世独立的绚烂,他才心甘情愿地降落,成为众多衬托她的绿叶之一。
不过算他运气不错,落脚的地方恰好是花茎上离花瓣最近的距离。
“那,学姐,我还要继续录像吗?”
陆辰雪的手撑在额头上,触及一手冷汗,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继续吧。”
季月立马皱起了眉,小心翼翼地问道:“学姐,你是不是真的不舒服?”
陆辰雪勉强笑了笑:“我没事,你好好听课。”
“不行!”季月放下纸和笔,想要伸手去搀扶陆辰雪的胳膊,“课终归还会再有,但身体是头等大事!”
“不用了!”
陆辰雪仓皇躲开。
她的身体已经处于高潮的临界点,极其容易被撩拨而失控。季月刚才的触碰刚好摸到了昨晚皮鞭抽过的地方,指尖按过的酥麻感混合着些许被凌虐后的钝痛,像针扎一样挑动着身上每一根控制欢愉的神经,让她差些当场动情。
“对不起……”季月失落地垂下头。
“我……只是刚才……跑过来有些累了……”陆辰雪断断续续地轻喘,“你认真听,以后有问题……我能……问你……”
“……好。”
季月能明显感受到陆辰雪的不对劲,可具体是怎样的不对劲,他也说不上来。
他只知道陆辰雪刚才呼出的每一口气,都在挑战他日日夜夜隐秘的痴心妄想。
一堂讲座下来,陆辰雪几句没有听进去一个知识点,她不知道林教授的侃侃而谈把全场的同学逗笑了几次,更不会在意身边有一颗正在燃烧的,蠢蠢欲动的心。
我要见他。
这是她将进两个小时灵魂与肉体的搏斗中,脑海里嘶吼过的唯一念头。

陈嚣几乎是半躺在办公室的皮质沙发上,双眼无神地注视着墙上的一张照片。
照片很陈旧了,是用拍立得照的,曝光有些过度,半面风景融入一片白光之中。其中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的脸已经看不清楚,另一个则是尚且青涩年少的陈嚣,眉宇之间还存着几分怯意,只穿了一身简约的运动装,却仿佛连跑步带起的风中都携着少年肆意地笑语。
两人十指相扣,陈嚣微微偏过头,脸上流露的是藏不住的爱意。
照片下的空白处还写了一行小字,字迹飘逸有力。
“5月28日,相识五周年纪念,与爱人摄于西湖曲院风荷。天朗气清,惠风和畅,乘船漂泊,相谈甚欢。愿与君携手到老,长命无忧。”
没有落款,句末只绘有一朵潦草的玫瑰。
整个办公室的装潢都极为简洁,没有一件多余的装饰。唯一吸人眼球的,大概是办公桌上成堆的文件也挡不住的一捧深紫色玫瑰。
它在那儿静候着,像是某个人的陪伴。
空气似乎有些躁动,陈嚣取下领带,解开领口的一颗扣子。领带是纯黑色的,上面有用金线手工绣成的云纹,极尽奢华。
是一段亲密关系中独一无二的证明。
他仍记得西湖边的别院里,那一夜不知今夕何夕的肆虐;也记得深夜里他将捆在手腕上,沾满了精液和汗水的领带偷偷亲吻藏起的兴奋。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他愿意舍弃一切,永远停留在那个未眠的夜晚。

“光洒在暖流,花开在枝上,春光正好。我把我种在你的身体里,然后躲在时间的褶皱里。”

其实早在十几年前,陈嚣就是圈内有名的人物了。
十七岁生日的晚上,被一群年长的哥们儿骗去夜总会“长长见识”后,他的人生轨迹从此发生了巨大的偏转。
像是偶像剧里烂俗的剧情,楼梯转角,步履匆忙,他猛地撞到了一个人的肩膀,来者手中香槟琥珀色的液体仿佛慢动作,在杯子里晃过一圈,然后涌出杯口,朝自己泼来。
“当心。”男人的声音低沉磁性,并没有躲避,而是在说话前就极快地伸出胳膊,挡在陈嚣身前。
酒水浸染了男人一看就很昂贵的黑色西装,香槟在他深蓝色宝石的袖扣上汇聚成滴。他略带歉意地抬头,明亮的眼恍若星辰闪耀,干净得可以看见眼底的光。
“抱歉。”
“对不起!”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男人愣了一秒,忽而展颜一笑,冲他点了点头,转身走向距他不远的卡座。
陈嚣直觉得心脏骤停了一瞬,继而是汹涌跳动到快要炸裂。
那晚,他的眼神再也没有离开过那个男人。
如果说这是一场飞来横祸。
那他也心甘情愿被判处无期徒刑。
没有缘分,没有巧合,只是陈嚣澎湃的一腔热血,让他终于与朝思暮想的人相拥而眠。
男人比他大十岁,是圈内人尽皆知的sa,男女通吃,迷恋征服,明明如天使一般圣洁的外表,却包裹着一颗凶兽残酷的心。
男人说,他沉溺于肉体的伤痕与破碎带来的快感,是藏匿于云翳里永远无法见光的罪恶,是从岩缝之间,血海深处所生出的一朵妖异的花。
陈嚣说,他不信。没有satan会倾慕于haniel。
男人只是笑,摸了摸陈嚣背后柔软的天使翅膀,与他缠绵深吻。
这一场爱恋不知是谁征服了谁,或许只是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陈嚣成为了男人唯一的奴隶,而男人也再没有拥抱过别人的孟浪。
整个圈子都为之一惊。
那个执着于向外侵略征服的男人,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家乡。
无数温馨甜蜜的回忆在陈嚣脑海中闪现,那些鸡零狗碎的平淡日子也让他的心软得一塌糊涂。直到视线定格在九年前柏油马路坑坑洼洼的地面上,那一滩触目惊心的鲜红。
一切戛然而止。
手中的领带被捏成了一团乱布,他慌忙地松开手,小心翼翼地捋顺,郑重其事地卷好放进抽屉里。
抽屉中除了一些花花绿绿的礼物盒,还有一本张爱玲的《倾城之恋》。那是他和陆辰雪刚认识的时候,她送给他的礼物。
他的手指在书的扉页上摩挲,微微泛黄的纸张上有女孩清秀字体写作的情话。他不可遏制地想起今早女孩亲吻自己领带时的模样,深情且专注。
“我本以为你是白流苏。”
“没想到,你竟是许小寒。”

陆辰雪来到陈嚣的公司时,正值午后太阳散发着最炙烈的温度。她本是演讲一结束就匆匆赶来,可走路的过程实在是太慢太煎熬,她错过了饭点,错过了友人的邀请与欢笑。
陈嚣似乎早就知道陆辰雪会来,她刚走进公司的大厅,就有人领着她去男人的办公室。
推开门,男人正坐在落地窗前,端了一杯美式咖啡。阳光洒满了整个书桌,手边的老式收音机里,玫瑰人生的旋律像清泉一般缓缓流淌。
“llestentrédansoneu”
一股幸福的暖流。
“unepartdebonheur”
流进我心扉。
“dontjennaiscae”
我清楚它来自何方。
门关,只有两人相对无言。
陆辰雪缓缓走到陈嚣面前跪坐下来,目光与男人的小腹持平。她颤抖着手解开男人的皮带和裤拉链,掏出那个瘫软却仍然粗大笔直的器官。
“对不起。”
她用舌尖一寸一寸在男人的阴茎上舔舐,拨弄。
“对不起。”
男人的利刃逐渐有了抬头之势,跳动的筋络密布在深红的器官上,一点一点地昂扬,膨胀。陆辰雪闭上眼,有泪珠沾在她卷翘的睫毛上,像一朵干净的梨花。她张开嘴,将那个前端开始滴出液体的巨大物体一点点塞进口腔,用温热的唇舌紧紧包裹。
陈嚣仍是冷着脸,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的分身在女孩红肿的双唇中进出。女孩的喉口比他曾进入过的一切甬道都要狭窄,像是铺了天鹅绒的吸盘,将他牢牢吸附。虎牙偶尔蹭过,更如切割金属时燃起的一路火花。但此刻,他的心中只有性欲,没有情动。
“对不起。”
不知来回进出了多久,女孩的喉咙都被顶出了血丝,一股浓稠腥涩的液体才她的口中喷薄,滚烫得像是融化的铁水。女孩已经无力干呕,任由精液滑入的体内,与自己交融。她喘了几口气,又去亲吻男人胯下的两枚玉珠。
两人之前几乎没有口交过,陈嚣知道陆辰雪不喜欢,便从不勉强。但现在身下两个可以包容男人进入的地方都已被填满,可那毕竟不是他的体温。被色欲折磨已久的灵魂,只想用尽身体每一个地方,让那熟悉的温度把她侵犯占有。
“你总是在说对不起,可你到底哪里对不起我?”陈嚣用鞋尖抵在女孩的脖子上,隐约可以触碰到麻绳项圈凹凸不平的触感,在雪白的衬衫上留下一个肮脏的印记。
“我……”陆辰雪哑口无言。虽然陈嚣待她除了在性爱中,几乎与别的爱侣一样,但她还是知道在这个圈子里,他是主,她是奴。如果主人不高兴,那不管
是什么原因,都需要她去讨好,去承受。
陈嚣看着女孩眼中的盈盈水光,终是于心不忍,将她抱进怀里,轻轻吻掉她眼角的泪珠。他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把精致小巧的银钥匙,插进女孩腰间的银锁里,转动开来。
“咔嚓”。
开锁的声音像是一场仪式的终结,卸下了女孩缠绕在身心上的枷锁。
“如果没有这个,你也不会主动来找我。”
陈嚣叹了一口气,用胸前的丝帕温柔地擦拭女孩身下的狼藉。
“记住,这是惩罚你在和我做爱时,嘴里喊着别人的名字。”
陆辰雪身型一僵,眼里飞速跳跃过各种各样复杂的神色。
陈嚣用手覆上那让他心痛的眼神。
“我不想知道你的心里曾经装着哪个人,但既然现在和我在一起,那你的眼里,就只能有我一个。”

夏去秋过,转眼间就入了冬。陆辰雪的生日是在一年中最冷的大雪,室外银装素裹,细雪像白沙一样漫天飞舞。
这天恰好又是学校一年一度的艺术节,在班上同学的怂恿下,陆辰雪也被迫报了名。
这并不是她第一次站在聚光灯下,小时候她也算是个多才多艺的姑娘。陆徽年还在的时候,常常鼓励她登台表演,然后坐在台下最显眼的位置,为自己的小公主鼓掌。
可当唯一愿意一直注视自己的人离开后,陆辰雪再也没有勇气走上那个闪耀着光芒的高台。台下每一个欢呼的身影,都像是对她失去的讽刺。
那为什么,现在自己又默许了呢?
女孩站在窗边凝视着大雪在枯枝上堆叠,然后将那纤细的枝干折断。天地间白茫茫一片,任何鲜艳的东西都被这世间最简单的颜色覆盖。
白色,究竟是最易改变的颜色,还是最有占有欲的颜色?
“艺术节?”听筒里传来的男声似乎带着笑意。
“谢谢你的邀请,当然,我会去的。”
挂了电话,陆辰雪的眼前还是一片恍惚。她似乎又回到了那一方小小的舞台,台下只坐了一个男人,向她投来赞许的目光。
“爸……”
男人的面孔忽然模糊不清,慢慢地幻化成一副更年轻也更清晰的模样。
“……”
陆辰雪猛地摇了摇脑袋,想要把两个男人与自己的纠缠通通甩出记忆。
那天的雪下得很大,陆辰雪很早就背着吉他来到了礼堂。她脱下厚重的羽绒服,里面是一件粉红色的格子背带长裙,作为内搭的高领白衬衣一尘不染。她的头上戴了一块桃红的头巾,手中的花篮在冰雪中又构造了一个春天,像极了法国乡下无忧无虑的少女,坐在田野间幻想明天的希冀。
“学姐,你真是太好看了!”跟着她一起早到的季月眨巴着眼,悄悄地咽了一下口水。
“少贫。”陆辰雪笑着敲了一下季月的脑袋,“快去帮我看看视频有没有问题。”
“学姐,我昨天就检查过三遍啦,相信我,没有问题的!”季月摸着头傻笑,忽然从包里摸出一个保温杯,“学姐,喝点热水。”
“谢谢你。”陆辰雪今天画了个淡妆,眼尾总有些亮晶晶的东西在闪烁。
她的节目排在前面,开场前她悄悄掀开幕布看了几次,全场几乎坐满了人,只有她预留的那个位置上依旧空空。女孩不禁有些失望,也有些忐忑不安。
这首歌,是专门唱给他听的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那个空位在人群中格外显眼,像是狂欢中的孤岛,成为了陆辰雪心上的缺口。
“学姐,到你了。加油啊!”
“嗯。”女孩拿着吉他上台,在幕布掀开的前一刻,转头冲季月粲然一笑。

当陈嚣匆匆赶到会场时,陆辰雪的节目已经到了尾声。
女孩一个人坐在舞台中央,所有的灯光都明晃晃地照在她的身上,显得有些孤独。她的指尖吉他上舞蹈,唱出的曲调与身后视频中玫瑰的海洋融为一体,似乎在倾诉一个浪漫而凄美的故事。
“caeiwouldratheryd”
“noiwouldratheryloveleftbehd”
“kissbeforeifuckgloseyd”
当台下雷动般的掌声与欢呼声经久不绝时,陈嚣才猛然意识到他的恋人在人群中是多么优秀,多么叫人着迷。
或许他遇见她,更是他的幸运。
喧闹渐渐平息,女孩并没有要谢幕的意思。她忽而睁开眼,眼神和陈嚣的目光相接,像是
刚从一个梦中苏醒,又沉溺进了另外一个梦境。
手指又灵巧地拨动起吉他弦,轻快的旋律在天地间荡漾,像极了一个正值青春年少的少女,捧了一捧还沾染着晨露的玫瑰,在旷野中朝着朝阳奔跑。
“dèsejel’aper?ois”
当我一想到这些。
“alorsjesensenoi”
我便感觉到体内。
“oneuribat”
心在跳跃。
“desnuitsd’aourpsfir”
爱的夜晚永不终结。
“ungrandbonheuriprendsapce”
溢满的幸福驱走了长夜。
“lesennuis,leschagrstrepassent”
烦恼忧伤全部消失。
“heureux,heureuxaenourir”
幸福,幸福的感觉伴我致死。
走出后台,陆辰雪一眼就看见雪地里穿着黑色西装捧着鲜红玫瑰的男人。好像春夏秋冬,无论气候冷暖,他都穿着那一身笔挺的西装,以一个等待的姿势,微笑着站在自己眼前。
雪白似乎很快被另一种颜色覆盖。
“阿雪,生日快乐。”
女孩惊呼一声,像一只软乎乎的小兔子,蹦蹦跳跳地扑进男人的怀里,嗅着他衣领上香杉雨藤的清冷气息。
“我为你准备了惊喜,愿意和我一起走吗?”男人笑着牵起女孩的手。
“好。”
怎么可能拒绝?怎么忍心拒绝?
这样的你。

“不谈雪,不谈融化。不谈温暖,不谈寒冷。不谈枯枝败叶,不谈来年春天。我知道爱情本是如此甜蜜的难言之隐,何不,让语言先抵达冬天,让我们相拥而眠。”

两人约会的地方和普通的情侣还是有些不同。
市中心最高的大楼顶层,俯瞰整座城市的熙熙攘攘,车水马龙。但凡有些权势的男人都喜欢来到这里,感受掌控万物时的心跳。
数千平米的空间,容得下一对恋人所有的情绪。屋子的中央有一只铁笼,里面摆了一张餐桌,一对餐具,一只红烛,还有一个堆叠着水晶的生日蛋糕。
“这是……”陆辰雪不由自主地拽了一下陈嚣的衣摆。
很奇怪,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冲动自心口涌向全身。
看来自己终究是被调教成了一个合格的achis啊……
“笨蛋。”陈嚣揉了揉女孩的软发。
两人相视一笑。
这是我们的第一次啊。

他们难得坦诚相见。
多数时候,陈嚣都是穿着规整的正装,将女孩凌虐到颠鸾倒凤混沌不清时,他才会进入她的身体,进行肆意的侵占。
男人脱掉衣服后也是一具完美的肉体,如同被雕刻家精细雕琢的流畅线条,如同被油画家厚涂的象牙色皮肤,足以让最严苛的鉴赏家为之惊叹。
女孩的四肢都被金属镣铐拷在铁笼的角落,跪在地上,贪婪而放肆地欣赏着男人雄健的身躯。冰冷的铁栏杆在身上摩擦,却也无法平息鲜血滚销的温度。
“我记得以前说过要把蜂蜜涂满你的整个身体。”陈嚣捧起餐桌上并没有吃多少的奶油蛋糕,“但今天,我们有这个。”
奶油的触感总是过于轻浮,没有真实存在的感觉。一片雪白与另一片雪白碰撞,散发出太过暧昧香甜的气息。男人将女孩身上的每一处地方都细心涂抹,连最私密的柔嫩也没有放过。
陈嚣像观赏艺术品一样仔细端详他制造出来的神话,尤其对女孩惊恐又享受的表情着迷,仿佛是adonis对aphro> 女孩张大了双腿,任由男人在自己的私处舔舐吮吸。身体不时的涌上的酥痒快感与粘腻的水渍声让她的四肢不受控制地颤动,铁链敲打在金属牢笼上“叮叮当当”地响。
“好甜。”陈嚣咂咂嘴,在女孩的腿根上留下一个青紫色的吻痕。
“我有个东西要送给你。”
陈嚣在玫瑰花束中间找到一个黑色的法兰绒方盒,打开盒子,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条银色的项链,挂坠是一弯蓝钻镶嵌而月亮,在烛火暗淡的光芒下熠熠生辉。男人将项链戴到女孩的脖颈上,深蓝的月恰好垂挂在锁骨之间,像冬天深海里的冰。
“真好看。”陆辰雪呆呆地望着男人的脸,看着男人眼底倒影出自己失神的模样。
陈嚣伸手将女孩拥入怀中:“我还记得你给我写过一首诗,那本书,我也一直留着。”

来没在做爱时羞涩的女孩,却在这一刻倏地红了脸。
你是我心上的明月,
清冷,皎洁,一尘不染。
高悬于我触不到的苍穹,
却让最柔和的银辉裹挟大地,
也眷顾了太过渺小的我。
我怀着一腔忐忑的热血,
随着涌向天地的微光,
奔向你,奔向你,
奔向你最温柔的怀抱。
“你说我是你的明月,可月亮的一切光辉终究是反射太阳的光芒。”
“所以,你才是我的helios。”
“我最耀眼的太阳。”
“陈嚣……”女孩咬住了自己染水的下唇,“你不要对我太好了。”
“你值得更好。”
“我承受不住。”陆辰雪悄悄把一滴眼泪蹭到男人的胸膛。其实陈嚣的体温向来偏低,拥抱也并不温暖,可此时的她却就像是寒冬的冰,在这样的相拥下暖成了一汪春水。
“这样啊……”男人拍了拍女孩的背,轻笑道,“那我可不可以要一个回礼?”
“别说什么回礼。”
陆辰雪搂住陈嚣的脖子,深深地吻了下去。湿漉漉的舌尖在唇齿间纠缠,交换的津液中融入了两人死生契阔的爱意。
“我心甘情愿。”

陆辰雪总以为他们的初见是在那个初春的傍晚,桥的两端连接着一双陌生人今生的姻缘。
其实不然。
只有陈嚣知道,他们的遇见在更早的时候,只是她不知道。
那时候陆辰雪总是独一人跑到夜总会,不玩乐,不勾搭,只点一杯anl‘skiss,喝完便离开。
或许是为了迎合这里的醉生梦死,女孩给自己化了个浓妆,穿上超短裙,像是勾人的asode,风情万种。经过之处,引来许多人的频频侧目。
这其中也包括生意场上百无聊赖的陈嚣。
比起纯洁的少女,他更喜欢性感的女郎。只是他的爱人喜欢天使,他便把自己变成了haniel的模样。许多年过去,他自以为自己爱上了天堂,然而这个女孩的的出现,却莫名其妙燃起他心中对罪恶最原始的渴望。
他装作不经意地靠近,在女孩转过头的瞬间对上了她的双眼。
一模一样。
和那双干净清澈的眼一模一样。
都是haniel。
陈嚣暗暗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可不知为何,那双闪烁着纯净微光的眼与记忆深处中最珍贵的眼眸重合,竟成了久久萦绕在他心头的梦。他设想了无数种可能与那双眼睛再度重逢,直到那个下午,他在学校的河畔等待朋友时,河对岸的一条白裙飘进了自己的视线。
他一直跟啊跟,从人来人往的岸边跟到了人迹罕至的尽头,两个人才在泛着夕阳金黄色光芒的石桥两端站定。他颤抖着手点燃一支烟,等待女孩从书中抬头,以掩饰自己的紧张,和并非恰到好处的缘分。
原来一见钟情,是真的。

女孩并不理解男人为什么总喜欢让她戴恶魔的翅膀,她分明一点也不适合。可是她不知道,黑色的长羽在她的肩胛骨上轻扫,配上那天真迷茫的眼神,却显得更加甜美可口。
“你知道我喜欢什么。”陈嚣拿起桌上预备的红色低温蜡烛,就着烛光晚餐的火焰点燃,“疼就叫我,不许忍着。”
陆辰雪跪趴在地上,双手环住男人的小腿,舔过他骨感的脚踝,轻轻点了点头。
火红的蜡液像处女初夜的血,一滴一滴落在女孩的肩膀和后背,晕出了大片绯红。蜡油很快就凝固,黏在洁白的身体上,更加刺眼,也更加纵欲。
“呜……好烫……慢一点,慢一点……”每一滴蜡落到皮肤上,女孩的身体就上下扭动一下,是一个极其淫荡的姿势。
这并非两人约定停止的信号,男人听后更加兴奋,将女孩翻过身,在她的左胸口滴出两个歪歪扭扭的字。
陈嚣。
“这里还敢有别人吗?”男人笑得恶劣。
女孩哭着摇头,泪水也被凝结在鲜红的蜡油中。
当红烛燃到一半时,陈嚣又让女孩翻了个身,张开腿趴在地上,只有屁股撅起来。颤动的粉嫩后穴在双腿分开的过程中一览无余,男人在穴口的位置按揉了两下,竟然就有温热的黏稠液体从中滑出。
“宝贝儿,你这是忍了多久?”男人笑了一声,双指就着肠液顺利地进入了甬道。温暖的肠壁将微冷的手指吮吸得很舒服,他来回抽插了几下,激得身下的女孩不住呻吟。
手指拔出的瞬间与扩张开来的穴口连出一条透明的线,男人趁机将蜡烛推了进去,不出意料地收获了一阵痛呼。
蜡烛越烧越短,陆辰雪只觉得后庭由温热变成了滚烫。被灼烧的痛感一次次刺激着她脆弱的肠壁,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体内融化又凝固,却增强了她想要被填满的欲望。滴落的
烛液向前滑动,炙热的液体触碰到了阴口和阴蒂,高温与疼痛带给她的快乐,竟比那个硅胶飞蛾的电流还要激烈。
陈嚣坐在铁笼的另一边,看着红蜡如地狱血海的岩浆一般涌出,顺着股缝滑过,流得满地都是。因为体内的灼热让她在冰冷的地面不断地摩擦扭动,像濒死的蝴蝶匍匐在泥泞里,空气中有大马士革玫瑰腐烂的气息。
“够了。”在火苗将要没入体内的刹那,陈嚣及时掐断了烛芯,减轻了女孩受到的伤害。他的眼前模糊了一阵,喉咙不自觉地喘着粗气,身下的器官很快昂扬起来,浑身泛起了不正常的粉红。
“可以给我了。”
在陆辰雪的印象里,陈嚣是个很难动情的人。除了纯粹肉体上的挑逗,男人没有一次因为赤身裸体的诱惑和色欲动人的姿势而产生生理反应。
女孩蜷缩在角落,一动不动地盯着男人靠得愈来愈近的容颜。
“笨蛋,我也是人啊。”陈嚣沙哑的声音在女孩的耳边轻喘。
他双手握住铁栏杆,将女孩圈入自己身前的方寸领域,像一只孤傲的狼,独占自己心爱的猎物。当男人的器官完全没入身前那早已汁水淋漓的甬道后,陆辰雪的大脑再也没法运转,只能用尽全身的力气去迎合这一场她心悦诚服的占领。
“身体是我最诚实的反应,如果没有,那是因为我还没有遇见你。”
“你不需要用什么伎俩来诱惑我,因为你的心跳,对我来说本身就是一种诱惑。”

充满爱意的寒冬总是会很快过去,冰雪消融,窗前树枝长出的第一片新叶,大抵就是春天发来的讯号。
教室里没有人,陆辰雪独自坐在窗边,让初春吝啬的一点暖阳尽数铺洒在诗集粗劣的纸张上,像是金粉晕开的柔光。
“如果我拥抱了你,那一定是在细小的风里。”
“岁月轻行,阳光尚好。”
“巍峨世界,大不过一个拥抱。”
眼前忽然一黑,一双温暖的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季月,别闹。”陆辰雪笑着掰开对方的手指。
被轻易识破的季月瘪了瘪嘴,坐到陆辰雪后排的位置,手指卷起了女孩的长发,有些委屈地低声道:“学姐说好今天要一起去逛商场的,结果你躲在这儿,叫我一顿好找。”
“好啦好啦,是我不对啦。”陆辰雪合上书,转过身揉了揉季月的一头软发,“那我们现在就走吧。”
其实今天陆辰雪是想去给陈嚣选一件礼物。
马上就要到他们相识一周年的日子了,或许男人并不会在意这些,但陆辰雪还是想要小小地庆祝一下。
她要感谢上苍,在正确的时候将一个正确的人放在了她所能目及的地方,并让她追上了他的脚步。
万般庆幸。
周末商业街的人总是很多,加之春天的到来,人们脱去厚重的冬装,一个劲儿地向外涌。两人很艰难的挤过一条好吃街,才进了商场。
“学姐,你要给男生选礼物啊!”季月一脸震惊,“你、你什么时候有的男朋友!”
“别、别乱说,只是普通朋友过生日啦。”陆辰雪有些慌张地扯谎。
“难怪呢……”季月低下头,眼里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晦暗光芒,忽而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学姐能不能在这儿等我一下,那边人多,我去给你买杯奶茶。”
陆辰雪不明所以地点点头,目送着季月越来越远的身影。
她喜欢的奶茶店总是要排二十多分钟的队,等待的时间是无聊的,她站在街边看路人来来往往,不禁有了困意。这一层楼都是女生喜欢的化妆品和珠宝店,浓郁的香水味让人闷得难受。陆辰雪感觉胸口堵得慌,决定四处走走。
琳琅满目的珠宝晃花了她的眼,却没有什么能让她一见倾心。她摸了摸锁骨上冰冷的吊坠,像他的温度,像牵他的手。
戒指的款式倒是吸人眼球的,陆辰雪不知道是哪位天才设计师的灵光一现,才创造出这样浪漫的羁绊。
“小姐,要看看戒指吗,这里有我们的新款哦。”女销售冲她微微一笑,陆辰雪便神使鬼差地点了点头。
销售从柜台上的玻璃展台上取出两对戒指,放在黑色的托盘里。
“这一对叫做加冕。”销售指了指一对钻戒,“整体由铂金打造,明亮式切割工艺,指环上都是小钻镶嵌,非常精致。”
“女戒是为了向约瑟芬皇后致敬,采用了古朴的摄政王钻石的枕形切割,双圈冠冕式流线设计更好还原了约瑟芬皇后皇冠的轮廓,顶部的整钻约有15克拉,尊贵闪耀却不显臃肿。”
陆辰雪拿起戒指,刚好与自己的无名指严丝合缝。
“看来这款戒指很适合您。”女销售笑了笑,“男戒被打造成了叶片的形状,但这并非普通的叶片,而是仿造拿破仑皇冠上的金叶。”
“在两个人的世界里,自己就是对方的王,这便是一双情人,为至高无上的爱加冕。”
可是拿
破仑和约瑟芬最后离婚了啊。
一位背文化常识背到吐的汉语言文学系学生在心里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我们这里还有另一对戒指,虽然不是钻戒,但非常有创意。”
“它叫做玫瑰的黑骑士。女戒通体漆黑,是由石墨合金打造而成,做成了玫瑰花枝的形状。玫瑰花是由红宝石和祖母绿切割拼接而成,工艺极为复杂。这两款宝石的价值并不输于钻戒,而且好的制作工艺甚至可以提高其艺术价值。”
“男戒的主体仍是铂金,造型是仿制欧洲中世纪骑兵的头盔,镂空设计中嵌入了黑曜石,这和女戒的整体色调相同。”
“黑骑士一生守护的东西不算太多,可哪怕只是一朵玫瑰,只要他爱上了认定了,便是一辈子的勇敢与坚定。”
“这款戒指的价格不算高,但我很喜欢推荐给我顾客,因为它这份寓意,千金难购。”
“如果小姐喜欢,下次可以带着先生一起来试试,我相信先生不会拒绝这样一位如玫瑰花绽放一样的女孩。”
直到走出珠宝店,陆辰雪的脑子还是晕乎乎的。
他会同意吗?
陈嚣,我想把我的手永远交给你,你愿意吗?
“陈先生,于小姐,我带二位去室,这边请。”
偶然听见熟悉的姓氏,陆辰雪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抬头,可是当看见一街之隔对面后,她却猛然愣了神。
就像那日在河边的偶然抬头的一瞬间心脏骤停,同样是一道窄窄的距离,只是那天是极度的心动,而今天是极度的痛苦。
她一路上心心念念的人,她妄想携手同行的人,此时正和另一个女人手挽着手,走进了一家婚戒定制工作室。
那个女人可真漂亮啊,低胸的白色长裙,露出半截纤细修长的手臂,步态从容优雅,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淡然微笑。她可以正大光明地牵着男人的手走在街头,不必在无人的黄昏之后,连十指偷偷交缠也是莫大的恩赐。无论怎么看,她都是一位极其优秀的配偶,哪像自己,姿态那样低的狂热,甚至甘愿把自己装进套子里。
为什么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究竟配不配。
空气就像是液体,轻轻吸一口就会溺亡。
陆辰雪转过身,双手放在路边的栏杆上猛然握紧,手臂上甚至鼓起了青筋,与淡淡的红印纵横交错。最终她缓缓放开,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她忽然想起一桩陈年旧事。
小时候她的父亲总是告诉她,晚上上床睡觉后,没有到天亮,就不能走出房门,否则会有魔鬼跟在她身后,吃掉不听话的小孩。
父亲的话她必然会乖乖地听,哪怕心里存有再深重的渴望,也不敢忤逆一丝一毫。
直到,大概是她父亲去世那一年的初夏,有同学叫她一起去看电影,可开场后她才知道放映的是恐怖片。夜里电影中沾满鲜血的鬼脸一遍又一遍地在她脑海中重播,再加上窗外风雨交加,惊雷阵阵,每一次轰鸣都让她呼吸不畅,在被窝里蜷缩成一团颤抖,仍不能缓解心中的恐惧。
小小的女孩,多么希望这时能有人将她抱进怀里,温柔地拍拍她的背,在她耳边轻声说“别怕,我在”。
而能够这样安抚她的人,世间只有一个。
是她多年的痴心妄想。
每当陆徽年笑着摸她的长发时,她总会心跳加速,满脸通红;每当她为陆徽年系领带时,她总是颤抖着指尖,手背有意无意地去触碰男人下巴上浅浅的胡茬。她贪恋他的床单,贪恋他换洗衣物上独有的味道。
她不懂得什么是爱情,更不懂得劳什子的伦理道德。她只是怀着最纯粹也最热烈的情感,想无限靠近那个此生最亲近,甚至血脉相连的男人。
于是她克服了父亲拙劣的谎言,抱着枕头挪到了陆徽年的房门前。可令她惊讶的是,房间里竟然还有动静,似乎是一场极为激烈的纠缠。
她敲门的手堪堪停住。
“宝贝儿,疼吗?疼就叫出来吧,我想听。”
这是陆辰雪熟悉的声音。
房间里还有另一个人,嘴似乎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只能从喉咙里发出低沉沙哑的嘶吼,但听声音应该是个男人。
还有金属碰撞时“叮叮当当”凌乱不堪的声响。
陆徽年好像很高兴,畅快地笑了几声。接下来就是什么东西打在肉上,清脆而有力的奏鸣。
陆徽年床头有一个老式留声机,里面只有一张碟片,此时他最爱的那首玫瑰人生在唱针的研磨下缓缓流淌,醉人的靡靡之音为这场野蛮的征服增添了几分诗意。
不知过了多久,房间里的动静渐渐平息,最后留声机也暂停,只剩下陆徽年的低语,虽然声音很小,但她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他说:“我爱你。”
陆辰雪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卧室,又是怎样盖上被子怎样哭泣的。但她确实能感受到,背后有吃人的魔鬼在跟着她,一点一点缠噬着她的身体,疼得撕心裂肺。

来她才知道。
是心魔。

季月的一杯奶茶足足买了四十分钟。
回来的路上他手中还提了一个大纸袋,里面满满当当地塞着东西。
“抱歉学姐,我回来晚了。刚才路过一家店,没忍住进去看了看。”季月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将一杯温热的奶茶放进陆辰雪的手中,无意中触碰到对方的指尖,竟是冷得厉害。他猛地抬头,这才看见女孩一张灰白到不正常的脸。
“学姐你怎么了!身体突然不舒服吗?”季月慌张地用手背去试陆辰雪额头的温度。
“我没事儿,就刚才闻到一股不太喜欢的香水味,胸口有点闷。”女孩双手紧握着纸杯,想要从中获取些许温暖。可是太冷了,连血液都被冻成了冰碴子,“我现在好累,想回去睡觉,好不好?”
“好好好,我们走吧。”
“对不起学姐,都是我的错,耽误了你的时间。”
季月赶忙扶着陆辰雪,一步一步地离开了商业街。
整整一个月,她没有去见陈嚣,没有接对方一个又一个电话的轰炸,甚至连河边也不敢去。她躲在教室,躲在季月背后,躲在她许久未回的寝室。
她只能躲,躲过那些熟悉的景象,躲过那些太甜的回忆。
每一个辗转反侧的夜,身体总是习惯性地骚动不止,渴望着有人舔舐,有人抚摸,有人霸凌。她强迫自己闭上眼,脑海中一遍遍审视自己,她的一捧心血究竟是献给了陆徽年,还是献给了陈嚣。
或者说,是献给了自己心中对一个身影的幻想,和一份不知所起的冲动。
九年前,那时她才十二岁,还是天真到不知该如何承受悲痛的年纪。听闻父亲车祸离世的消息后,她便将自己锁进了自己给自己画的小小圆圈里,把钥匙扔进了广阔无边的大海。
陆家的人并不承认她的存在,带走了她曾拥有的一切,只留她孤身一人被生命的冷暖冲刷。当看过太多的冷脸后,她才明白绚丽夕阳下,父亲在遍地盛开的玫瑰中为她弹奏尤克里里的画面弥足珍贵。
爱意在时光的流转中发酵,早已模糊不清的面容散发出更迷人的醇香,她执着于寻觅记忆中的身影,跨过千山万水,跨过数载光阴,痴迷于还原那些她曾遗失的欢乐。
可是,失去的东西哪儿有那么容易去重塑?就算用心尖上的肉去雕琢,也有可能坍塌得一败涂地。
但陆辰雪是幸运的,当陈嚣一脚踢开那扇早已腐朽的却依旧紧闭的门,将她从阴暗湿冷的囚牢中抱起,走向外界的光明的那一刻,她明白,自己终于等到了。
现实与记忆重叠,像是一场华美的梦境。
确实是梦。
但美梦太过动人,恰似一场华丽的剧目,却在高潮来临的瞬间拉上幕布。灯光还未散去,只留下她一个人独自坐在空旷的剧院里黯然神伤。
太叫人心痛。
她不气男人爱上了别人,追求更美好的权利人人都有,并不值得批判。她只恨男人的隐瞒,和对自己心意与那个女人信任的践踏与无耻消费。
这和陆徽年一点也不像。
如果她还能若无其事地和他牵手,亲吻,做爱,那就不仅是讽刺,更是犯贱。
或许就这样结束便好。
无疾而终,便不必心存怀念。

春天总是带给人无限遐想与悸动的时节,夜晚的清风中送来些许温暖,恰好让一个人的体温增加到心动的温度。
学校的河边有一片花园,里面种满了各种各样的花,让那里一年四季都有生的气息。
当然,那里也是学校最佳的表白场地。
夜幕降临,寝室周边的灯依次亮起,可是因为绿化太好,茂密的枝叶遮挡了明亮的灯光,还是有些晦暗。陆辰雪早早地回了寝室,无所事事地躺在床上,由着眼皮越来越重,最终头脑一片空白。
“阿雪!你怎么还在这儿!”
室友风风火火地冲进寝室,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把陆辰雪给摇醒。
“发生什么事了?”陆辰雪揉了揉眼睛,从床上坐起。
“阿雪你快去看看吧!小花园里有人给你表白!”
“啊?”陆辰雪猛然恍惚了一下,心跳忽然加速了好几倍,“谁、谁啊?”
“就是那个大二的,你的帅哥小跟班!”
此时正是百花盛开的季节,可花园里开得最艳的还是那一丛丛火红的玫瑰。季月置身于玫瑰海洋中,在周围清理出了一块空地,点燃了一圈心形的蜡烛。
并不是廉价的蜡烛,而是装在玻璃瓶里,带有淡淡的香芬的烛火,让成片的玫瑰散发出更动人的幽香。
这便是那天他花了四十分钟买奶茶的理由。
季月坐在烛光的中央,手中抱着一把吉他,一遍又一遍地唱着艺术节上陆辰雪曾唱过的那首歌。微弱的光芒照在他勾起的唇角上,像极了童话里英俊的王子,痴迷地等待着公主走到自己面前,或许
还有一捧浪漫的红玫瑰,却都不及爱人的笑靥如花。
“i’donepygthisga”
“ican’tbelievewhati’abouttosay”
“iwon’ttellyougoodbye”
“withyloveleftbehd”
“kissbeforeifuckgloseyd”
四周围了许多人,有人叫好,有人埋怨,但这些都与他无关。
他太想说出那三个字。
他太想看见那个他小心翼翼捧着的女孩穿过重重人群走到他的面前,然后用她美妙的声音,轻轻喊出他的名字。
“季月。”
琴声戛然而止。
“学姐,你终于来了。”男孩抬起头,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好像周围所有的烛光和月光,都跑进了他的眉眼中。
“你这是……”
女孩终于穿上了许久没穿过的白色长裙,雪白的皮肤倒影着天地间遍布的流光,美得不可方物。
季月呆呆地看着眼前总是在梦中牵起他手的女孩,轻声喃喃道:“学姐,你……不对,不止是你,大家应该都知道,我喜欢你很久了。”
“从新生报道那一天,你接过我手中行李箱的那一刻,我便倾心于这样一个美好的女孩。那天你一直在给我介绍校园的风景,可是你不知道,你说的话我一句都没听进去。”
“因为你就是我眼中所有的风景。”
围观的人群中一片嘘声,季月红了脸,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我知道喜欢你的人很多,其中比我优秀的人也很多,所以我愿意当你的小跟班,只是想着能不能帮你做些什么,也许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就被你注意到了。”
“你愿意把我当朋友,已经让我受宠若惊。但是学姐,人的欲望总是无穷无尽的,靠近你的我还是不知廉耻地想要更多。”
“那天你说你要给你的朋友准备生日礼物,我突然就没来由地一阵嫉妒。万一有一天学姐牵着别人的手离开了,那我该怎么办?所以我想,我是不是能够给自己创造一个机会,让你看到我的心意,于是我买了这些蜡烛。”
“但我不是故意搞砸你给朋友挑选礼物的计划的,真的很抱歉。”
季月抬起头,坚定而温柔地看向陆辰雪呆滞的眼眸。
“学姐,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叫你学姐。你愿不愿意回头看看这个一直跟着你、爱护你的小学弟,或许他现在不够优秀,不够强大,但他一直在拼命努力,因为仰慕的人很厉害,他希望和他爱的人能有一个光明的未来。”
“陆辰雪,我爱你。”
掌声与欢呼声交杂在一起传得很远很远,大家齐声喊着“在一起”,空气中盈满了玫瑰色的甜蜜。烛光在风中摇曳,像是一个人内心起伏的速度。季月朝着他的爱人伸出手,做出一个等待的姿势。
“季月。”缓过神来的陆辰雪终于出了声,四周立马安静下来,只剩下此起彼伏的呼吸。
“你说的我都知道了,真的,很谢谢你。但这件事非常重要,你能不能给我两天的时间消化一下,我再给你答复?”
“没问题,我愿意等。”
男孩露出一个宽容的笑容,或许里面夹杂了些许没落,但是没有人看见。
“我愿意等你做出最合适的选择。”
“我愿意等你主动向我伸出手。”

陈嚣还是找到了陆辰雪。
男人看起来很是憔悴,一向注重外表的他也生出了黑眼圈和胡茬,头发也是没有刻意打理的蓬松,只有那一身西装还是一丝不苟。
“可以借一步说话吗?”男人问得很小声,生怕惊到了眼前胆小的小动物。他看着女孩飘飞的长裙,缓缓垂下眼眸。
他的身形似乎佝偻了不少。
陆辰雪脸上淬了冰,无言了半晌,才机械地点点头。
谈话的地方离学校很远,他们穿过热闹的中心广场,来到一座苍老的旧宅。虽然宅子的外表有些破败,但屋内布置还算温馨,有点像一对贫穷却乐观的夫妇的避风港。
花园里种了几株稀稀拉拉的玫瑰,长得并不好。屋里的陈设多是暖黄色调,没有过多的装潢,但打理得很干净。可细看后才知道,这里的每一件家具都是精心打造,原料价值不菲。
“这是我爱人送我的屋子。”陈嚣轻声说道,像是怕惊扰了某个正在熟睡的人,“那时我才十七岁,偷偷地谈恋爱,生怕被家人发现。于是他送了我这座宅子,虽然破旧了些,但足够躲避家里人的追踪,换取一夜温存。”
“我们把这里,装修成我们家。”
男人有些怀念地笑了笑。
陆辰雪不置一词。
陈嚣沏了两杯花茶,和女孩坐在长桌的两端
。他们各怀心事,相对无言。
时间像计时器里的流沙,一分一秒的流动也有了质感。在最后一粒沙落下的瞬间,两人同时抬起了头。
“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陈嚣愣了一下,继而笑道:“dyfirst”
陆辰雪的声音像幽深洞穴里终年不化的寒冰,不带一丝情感:“解释一下,和你一起去买钻戒的那个女人。”
“我说呢,怪不得。”男人的眉心里流淌出一缕苦涩,“你知道的,我是家族企业的继承人,但并不代表这个企业就是我独有。庞大的家族就像一棵大树,我是主干,家族里其他的势力是枝干,有的助我枝繁叶茂,有的吸取主干的养分来换取一枝的长青,却都在企业内部龙蟠虬结。为了稳固这棵大树,必须要一棵同等茂密的大树对主干进行支撑,所以商业联姻,是我们这样的人不可避免的东西。她不爱我,我也不爱她,但是为了利益,我们不得不牺牲婚姻。”
“那我呢?我也是你理所应当的牺牲品吗!”陆辰雪气得一拍桌,杯中的茶水洒得到处都是。
“阿雪啊……”陈嚣疲惫地揉了揉眉心,“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喜欢上你吗?”
陆辰雪深吸一口气,等待对方的下文。
陈嚣转身进了卧室,过了一会儿拿出来一个木质的雕花收纳盒。
“打开看看吧。”这句话像是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他瘫倒在座椅上,缓缓闭上眼,细细品味暴风雨前的宁静。
木盒甚至还配了一个小锁,但并没有锁上。陆辰雪忽然有些不知所措,她颤抖着手打开盒子,仿佛打开了一个隐藏太多年不为人知的秘密。看似华丽的包装,里面却只有一条廉价的麻绳手链,上面还挂着一个小小的玉片。
陆辰雪只觉得眼前一黑,差些昏厥过去,
明白了。
全部都明白了。
她的父亲曾对她说,如果有一天自己遭遇不测,家里的东西要被陆家人带走的话,一定要好好替他收起保险柜里的东西。
于是在得知父亲的死讯后,潜意识驱使她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哭泣,而是立马打开父亲的保险柜。但是很奇怪,重重加密的坚固金属柜里并没有价值连城的财富,只有一条嵌了一枚小玉片的普通麻绳项圈,渺小得有些滑稽。
虽然不懂得父亲的用意,但陆辰雪为了自己的承诺,将自己爱人与他人的定情信物戴在身上足足九年。
陈嚣痴情地看着陆辰雪颈间的项圈与掌心的手链,仿佛看见了无数个肌肤相亲深夜,戴着那条手链的男人紧紧抓住自己脖子上的项圈,眼里尽是熊熊燃烧的无尽癫狂。
随后画面一转,男人将手链套在了陈嚣手腕上,又把陈嚣的项圈收进了自己的怀中。
“我再也不会走了。”
“以后你就是我的主人。”
男人在他的眉间落下一吻。
再然后,凄厉的刹车声,满地触目的鲜血,和一个男孩跪在马路上无助嘶哑的哭喊。
“我说我爱你的理由是一见钟情,这确实是真的。”
“而一见钟情的理由,是因为你和徽年实在太像,尤其是眼里干净的光,都是同样的迷人。”
陆辰雪只觉得自己的心在被一片薄薄的刀慢慢凌迟。
“其实第一次见面是在夜总会,我那时候就爱上了你,明明是恶魔的装扮,却有着天使的眼神。”
“我知道不应该对任何人产生感情,所以在桥边见到你时,我只是想过来看看,然后和你擦肩而过。但是偏偏,就在我快要离开时,我的余光撇到了你脖子上的项圈,于是我知道了你是谁。”
“所以你把我当成我爸爸的替身?”陆辰雪颤声道。
“你何尝不是。”陈嚣抿了抿嘴唇。
“我和徽年在一起五年,听说过他有个女儿,但他没怎么和我提起,我甚至不知道你的名字。我们感情很好,为了他,我甚至想要放弃继承家产的资格。”
“我不想和他把爱藏在见不得人的阴沟里。”
“我不能负了他。”
“可没想到,我的全部的爱在那么长的生命中只占了这么微不足道的位置。我不甘心,不甘心往后余生都只能靠着这一点回忆苟延残喘。”
“直到我遇见你,忽然间就燃起了希望,我想,我的爱和回忆是不是可以继续延续下去了?”
“我和于小姐的订婚仪式原本定在去年冬天,但我没办法抛下那样你,也没办法抛下我辛苦寻到的感情。”
“我有时候也会想,要不就把当年没有完成的梦继续做下去,洒脱一点,抛下一切和你一起去寻找独属于我们的欢乐园。可惜,我已经没有勇气再次成为当初那个少年。”
陈嚣端起茶杯润了润喉,然后直视女孩的双眼,却好像透过那一对明亮的东西,深情地看着另一个人。
“其实我和徽年的差别蛮大的,他喜欢haniel,我喜欢asode;他喜欢昂贵的西装,我喜欢简单运动
服;他喜欢路易十四玫瑰,我喜欢大马士革玫瑰。”
“可是当他去后,我却慢慢变成了他的样子。所以你把我当成你的父亲,我不怪你。”
“徽年比我大十岁,我比你大十岁,我们都在那个夜总会相识,都是一见误终身。我常常在想,这会不会就是所谓造化弄人呢?”
“我们都是天意的牺牲品。”
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
我们意外地出现在彼此的生命中,却也都只是匆匆一瞥的过客。哪怕这一瞥中,藏匿了太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没有什么东西是永恒的。
“阿雪,你愿意再和我做一次吗?”
“不需要道具,不需要调情,就是,肆无忌惮地做一次,好不好?”
若说你的同意是犯贱,那我的请求,又何尝不是?
两人沉默地望着对方的眼,看着眼前的面容逐渐模糊成另一个模样。
他们同时轻声地呼唤对方。
“陆徽年。”

陆辰雪在一阵轻快的鸟鸣中醒来,空气中萦绕着淡淡的玫瑰花香。床上只有她一个人,陷落在干净的阳光里。
她慢慢从床上爬起,感觉身上少了什么东西。伸手摸了摸还残存着熟悉气息的脖子,发现只剩下那轮蓝色的明月,自己经年累月佩戴的麻绳项圈没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手腕上的麻绳手链。
也对,项圈一般是achis的饰物,那应该属于陈嚣,而这条手链,才是她父亲留给他唯一的遗物。
陆辰雪穿上陈嚣叠好放在床头的衣服,吃完陈嚣留在微波炉里的早饭,路过庭院时,折下一朵开得正盛的玫瑰。
天气很晴朗,可陆辰雪还是觉得冷,冷得浑身发麻。她渴望有个人能够抱抱她,不要让她冻死在街头。
她拿出手机,手指在“季月”的名字上滑过三次,最终还是锁了屏,放进衣兜里。
中央广场依旧人来人往,或欢愉或悲伤的人们怀揣着自己的故事,在一无所知的半面之缘中匆匆擦肩。
陆辰雪浑浑噩噩地走到音乐喷泉前的石墩上坐下,看着一群鸽子降落又飞走。整点一到,水花便跟随着悠扬音乐的旋律舞蹈。
“dèsejel’aper?ois”
当我一想到这些。
“alorsjesensenoi”
我便感觉到体内。
“oneuribat”
心在跳跃。
“desnuitsd’aourpsfir”
爱的夜晚永不终结。
“ungrandbonheuriprendsapce”
溢满的幸福驱走了长夜。
“lesennuis,leschagrstrepassent”
烦恼忧伤全部消失。
“heureux,heureuxaenourir”
幸福,幸福的感觉伴我致死。
喷泉溅出的水滴一点一点染湿她的衣摆。
她哭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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