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易碎品 少年一向认为,所谓“幸福”都是封闭的。 它经不起变动与改变,任何流动的事物都会改变那微妙地平衡着的状态。 所以,他绝不会主动去变更什么,他只是竭力适应着他现有的一切,小心翼翼地、不想让它破碎。 夏天到了。 少年一睡醒就听见窗外有蝉声阵阵,他揉着眼睛、打着哈欠站在阳台的门口向外张望。 外头的芒果树上结了果子,过一段时间,那果子就会泛起黄,遇上大风天,半熟的果实就会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过去,少年曾在雨中去捡那些掉落的芒果,风雨会把他的衣服打湿,但他其实不讨厌那样。 夏天啊—— 少年其实相当喜欢这个季节。 他走进卫生间,努力对着金子里的自己笑了一下。 那镜里的他穿着身宽大的体恤衫,领口大到能看见锁骨和那上头的红痕。 少年因那痕迹而微微一颤,他伸手抚摸着那里,指尖上传来了轻柔的感触。 哎呀,他想,那访客究竟是什么时候来过了呢? 是昨晚吗?在他睡着之后? 他还没能想起那时的记忆,但最近类似的痕迹总是在增多。 少年自顾自地把它认定为自己与那访客更加亲密的象征,这想法让他有些脸红,只能急忙用冷水洗了把脸。 但即便是冷水也没能让他完全冷静下来,少年最终还是捂着通红的脸离开了洗漱间,他揉了揉脸,深吸一口气。 冰箱里又补充了新鲜食材,那些都是少年平日里会吃的那些,他把它们拿出,考试考虑今日的三餐。 ——日子就是这样继续着的。 它不会有太大转变,少年也不希望它改变。 这天稍晚些的时候,少年忽地回想 起了那脖颈上的痕迹是何时又如何造成的。 那记忆倏忽地闪进他脑海中,激得他径直在床上颤抖起来,呼吸也变得急促且灼热。 少年本来坐在那里看着书,可突然间,书本变成了一团漆黑,他试着眨了眨眼,却发现眼皮没有响应。 他在睡觉——又或者是在半梦半醒的间隙里——他的身子平躺在床上,呼吸沉稳。 可它很快就不再是那么沉稳的了,一只手伸进了衣服里,上下抚摸着他的肌肤。 “嗯、嗯……”熟悉的、被触摸的感觉让少年轻哼出声。 借债,另一只手也伸进了他的衣服里,两只手一起玩弄着少年的胸口,又顺着身侧滑向腰身,不住地、暧昧地抚摸。 少年在睡梦中因它们带来的隐约不适而扭动着身子,鼻息变得越发沉重起来。 那两只手见状便停下了动作,其中一只拉起了少年的衣服,将薄薄的睡衣拉向上方。 衣服盖住了少年的脸,双臂也因为拉扯而被迫抬起,整个上半身都被衣服束缚,像是某种古旧的文物。 少年呼吸着,气息因布料的阻隔而有些困难,他不得不张嘴喘息,呼出的潮气让衣服变深了一小块。 而更加让他感觉鲜明的是赤裸的上身,男人的气息喷在他的胸口上,它又热又潮,弄得他胸口瘙痒一片。 “唔嗯……” 那瘙痒的地方很快便被舔舐了。 又湿又软的舌头婆娑着他的皮肤,它上下游移着,舌尖时不时掠过乳晕外沿。 少年隔着布料听见了舔舐声,他的脸颊因那声音而变得更加燥热了,可惜,访客看不到他的面容。 他也一样,至今他仍没有见过访客的面容,对他来说,访客便是碰触身体时的潮热与沉闷气息的混合体。 这种不安定感也时常在他们的性爱中笼罩着少年,可少年却往往发觉,自己并不想知道访客的模样。 ——如果知道了,一定会有什么改变吧。 少年宁愿就这样安生,也不想让他周遭的事物发生改变。 他宁愿就这样耽溺于男人的触摸与舔舐,在渐渐升腾起的麻酥感中迷失自我。 “哈、嗯……”他轻声喘息着,声音有种介于睡与醒之间的恍惚感,“嗯呀……嗯……” 男人开始玩弄起乳头,他不断吸啜着那挺立起的肉粒,手也在同时向下滑去,爱抚着少年的大腿。 裤子被一点点脱下来了,白色内裤的前端因欲望的亢奋而有一片深色。 访客的手指轻轻在那里打着转,汹涌而来的快感让少年的下身一阵颤抖。 “呀嗯……!”他甜腻地呻吟着。 他觉得男人会径直扒开他的裤子碰触后穴,可男人并没有如他所想的那样行动。 访客亲吻着他的身躯,吻一路落向他的腰身,在内裤的皮筋那里来回舔弄。 少年觉得有些痒,他下意识想出声抗议,但是一如既往的,他没能将话语说出,那些言词消失在了喉腔里。 ——他也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状态。 他和那访客间没有交谈,他也开始觉得他们不需要交谈。 访客知道他的一切,他知道少年缺些什么、需要些什么、喜欢些什么。 也知道他被碰到哪里会愉快得颤抖、他被抚摸哪里会发出难耐的呻吟、他被怎样顶撞会啜泣般地尖叫。 少年的恐惧与信赖在这样的状况下取得了微妙的平衡,他的羞涩与爱欲也在摇摇欲坠间变得融洽。 男人把脸凑在了他的内裤上,狠狠吸了口气。 “……?!” 下身传来了微弱的凉意。 少年惊得几乎从床上弹起——当然,他没有做,也做不到。 他维持着睡着时绵软的身体,任男人在他的下身不断嗅闻着。 “别、……那里……”少年第一次意识到,“闻”这种行为也能如此让人羞耻。 访客自然没有听到他内心里的抗议,他正专心致志地玩弄着少年的下身。 那里在他的挑逗下完美地散发着情欲的气息,少年的内裤很新,仅仅身前那块被欲望顶端流出的液体弄脏了一小块。 这让少年身上有了种强烈的反差,让人不由自主地更想好好地亵玩他。 男人也的确那样做了,他隔着布料舔弄了少年的欲望,温热的口腔包裹住顶端不断吮吸。 少年在脑海里惊叫出声,那声音顺着脊背一路向下,让他的尾椎上都是一串颤栗。 他在这股颤栗中达到了第一次高潮,浊液射在白色内裤里,又把它弄得更脏了。 发泄过后的少年剧烈地喘息着,男人舔舐着他沾上精液的三角裤,用舌头将深色的部位晕染得更多。 然后他转头去舔弄他的大腿内侧,在那里不住地吮吻着,又顺着腿向下,亲吻着他的膝盖后侧。 每一个动作——在少年脑海中都显得色情无比,他看不到访客的面容,自然也无法知道他的表情。 想象空间有时是个相当可怕的东西,他幻想中的访客,总是情色又贪婪地注视他的身体,而后肆意将他摆弄成自己想要的模样。 他无法反抗,这想象因而变得更加暧昧,他在自己的衣服里吞咽着口水,感到自己下身又再度开始挺立。 ——哎呀,他的身体也是如此淫乱且色情。 少年模模糊糊地想,那沾满了浊液的内裤被一点点扯掉了,他的下身凉飕飕的,暴露在空气里一阵阵地发紧。 后穴接着便被碰触了,他发出小声惊喘,穴口却比他想象得更要柔软地接受了入侵。 “嗯——……” 一根手指,轻而易举地戳上了敏感点。 少年熟练地弓起身体,小小的挣扎像是睡梦中下意识的动作。 或许真是如此……或许他根本没有醒来过。 访客的另一只手穿过他的腰,托住了他的身体。 他的手指长驱直入地爱抚着内里,肠肉柔软,在它的刺激下不住地抖动。 第二根手指也在这时开始进入,少年只觉得自己的大脑已经开始融化,它们黏糊糊的,像是融化的黄油。 “嗯哈……!” 它们覆盖了他的视野,让他分不清彼此。 世界与梦境的界线究竟在什么地方他也不甚明了。 两根手指就已经足以开拓他的内里。 男人抽出手,用自己的欲望贯穿了少年的身躯。 巨物慢慢地挺入他下身的穴口,他的想法、思绪、挣扎、羞涩,转瞬间都烟消云散。 “啊……哈啊……” 少年只能感受到自己下身被贯穿的质感。 所有一切飘忽不定。 他悄悄地落下泪来,只觉得自己此时感受到的,无比灼热、无比真实。 “嗯、嗯嗯……”他呻吟着,“好大、哈啊……” ——他那不知面容、不知姓名的爱人正在将他贯穿,将他疼爱。 阳物深深地开拓进肠道深处,指甲搔刮着大腿内侧的皮肤,属于他自身的欲望微颤着、吐着粘液。 少年在贯穿下彻底沦陷,他在脑海里不住地发出尖叫,那声音没能传抵身体——却足以与幻境融为一体。 “啊啊、呀啊啊!” 他觉得自己是真的在访客的操弄下尖叫。 那声音尖锐又暧昧,淫乱又放荡,那不是他……或者至少,不是平日里的他。 声音冲击着鼓膜,耳朵都在微颤着,他颤抖着痉挛,险些就在这最初的、狂乱的抽插下射了出来。 然而他没有……原因归根结底、是访客忽地放慢了速度。 他不再抬着少年的双脚,他让它们自觉地缠上自己的身体,而后他环住少年的腰身,将他抱进怀中。 “嗯、嗯……” 少年的双腿不自觉地照做了。 他们隔着薄薄的一层布开始亲吻。 嘴唇相互碰撞,舌头戳刺并搅弄着布料。 少年在快感 中伸出的的软舌被咬住,如同果实般被啃咬。 然后,访客将他抬起,他抱着他、站起了身。 “唔嗯——” 少年发出一声绵长的呻吟。 那声音在布料的掩盖与舌头被拖出口腔外的状况下听来有些失真,不过,算了,反正什么是“真”也已经不再重要。 他想,徘徊在真切与虚假的边缘不住地游移、沉浮、坠落,他闭上了自己脑海里的那双眼睛,感受欲望进入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深度。 男人将他抱在怀中操弄,双手仍被衣服束缚着向上抬起的少年看起来就像是个怪异的玩偶。 可玩偶绝不会像他这样“嗯嗯啊啊”地呻吟,玩偶也不会在男人每一步前进时抽搐身体,更不会用双腿纠缠男人的腰身。 他只是无力又晕眩,能做的只有将自己全部交给男人支配,如果——如果他还清醒、他没有被束缚的话,他一定会抬手揽住男人的脖颈,恍恍惚惚地与他交换一个真正的亲吻。 而男人会把他摁在墙上操弄,大开大合、凶猛无比地顶撞进他身体深处,他会啜泣着呻吟,快感充填过神经的每一个末梢。 这些所有都没有发生。 只是它们在少年脑海中闪回着,就好似它们已经发生过了一般。 男人一边操弄着他,一边拉开了通往阳台的门。 “咦?啊嗯……” 少年房间的一侧通往阳台,阳台下面就是小区里的绿地。 不知为什么,他家阳台和周遭的不同,它没有装防盗网,只是砌了个半人高的围栏。 洗衣机也是阳台上,半夜时分,它当然没在运转,少年被放在了上头,像件待洗的衣物。 “啊、啊啊啊……这里、这里的话会……呜……” ——会被人看到! 抗拒的声音显然没有传出。 又或者它传出了却根本没有起到任何效果。 访客揽住他的腰又开始了一轮操弄,肉体的撞击声在夜晚的阳台上回荡。 少年更想要尖叫了,糟糕的记忆在脑海里复苏,许久以来,他第一次有了逃跑的冲动。 “不要!不要在这里!”双腿不断踢动着,“求、求求你……呀嗯……!” 衣服被拉得更高,少年的手臂被交叠在一起压住,男人的手隔着布料捏住他的双臂。 然后他倾下身,把鼻尖凑向了少年裸露出来的腋窝。 “咦?……” 他又被闻了。 在阳台上、他人可能的视线下、被操弄中。 男人舔弄起了他的臂下,即便在那记忆里,他也猛地弹起了身体,发出了小兽一样的泣鸣。 ——他第一次知道这里也能成为性感带,在这场性爱中为快感推波助澜。 “呀啊啊!”声音,“那、那里……别哈啊!” 带着媚意的尖叫声在四周回响,强烈的快感下,少年根本顾不上自己音量的大小。 可他依然能感到强烈的羞耻,皮肤好似都烧灼了起来一般,他想摇头、想抗拒,所有这些都带给了访客更大的快乐。 少年听见了粗重的喘息声,肉体的撞击混杂着破碎的呻吟声,与外头夜虫的鸣叫交织在一起。 “哈、哈、哈……”男人的舌头在他的腋窝里打转。 他觉得痒,它和痛和快感调和在一处,在他脑袋里奏响着淫乱的和弦。 少年根本受不了这个——在接触这些记忆前,他对性事完全就是一张白纸,而现在,访客直接将他推至另一个极端。 在这个极端里,他们在阳台上做爱,夜晚的阳台或许不会被太多人注意,可强烈的幻想污却在压迫他的神经。 他没法逃跑,他只能被动地接受,又在困窘中感受到了更多。 “不要……不要看、嗯嗯嗯……!” 其实没有人在看。 “哈啊、停……呀啊……!” 反而操弄得更加快速了。 “别、啊啊!我不……咕咿!” 其实他爱死这样了,腰身都想要扭动起来迎合抽插。 “我……呜嗯、我哈啊……我……!” ——其实这些都并没有真正发生,只是他将自己此时的想法与过去的记忆结合在了一起。 然后他坠毁下来,声调与姿态一起破碎,他哭着射了出来,访客也喘着粗气在他体内发泄。 少年呜咽着颤抖起来,脑海里全然是一片漆黑。 接着,那记忆突如其来的中断了,少年只觉得自己在一片黑暗里仍在啜泣。 等他再有意识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他挣扎着想要起身,腰身却是一阵酸软。 “……?!” 少年裹着被子摔在了地上。 他险些惊叫起来,可声音一出口,嗓子也是一片刺痛,让他叫不出声。 “怎么……呜……” ——是访客又来了吗 ? 少年一个激灵。 这激灵从他的脊背上蹿下,让他险些跳了起来——他没有,多半是因为他的腰身酸软无比。 那被进入的部位也火辣辣地疼着,少年“咕嗯”一声,难过无比。 像这样令人难过的状况,他还是第一次遇见…… “得、得找些什么药……”少年嘀咕着,“药箱……药箱……” 妈妈的房间里会不会有些消炎药? 突如其来地,这个想法跃上了他的心头。 少年迟疑了片刻,便挣扎着站起身,走向那个许久都没有开启过的房门。 他的母亲——此时此刻,正在某地旅行着,不知何日菜市归期。 至少少年这样想的。 门被打开了。 “吱呀”—— 房间里头什么都没有,墙壁和地面都是素白的,空空如也。 少年呆在门口,好似隔了很久很久,他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神志。 然后“砰”的一声。 门再度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