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量间,发觉自己已落后爹爹几步,一抬头。 她爹爹走在前面,先踏进院子里的一片晴光里,院子里花木遍植,此时却只有海棠花开得正好,花枝在轻风里摇曳,摇下花瓣片片。 引得沈清都不经意地侧脸瞧去一眼,泼天的春光全映照在那完美的轮廓上,温润至极,如玉蕴光。 轰!沈云深恰巧瞧见,瞬时心间一荡。 脑子里没来由地把一句诗放在她爹爹身上——“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 美哉! 是的,岁月好像没有在爹爹身上留下什么痕迹,若不论对她的关爱,会完全不像个父亲。 异想天开的,沈云深特别想与爹爹并肩而立,想牵爹爹的手,靠在爹爹肩头,贴近那个笔挺的怀抱,像昨天那样,那里的风一定是清香温暖的…… 最后两个想法冒出,沈云深被自己吓一跳,她怎么能这样想?那是爹爹!怎么能对爹爹怀那样的心思。 不对,不对,她就是想和爹爹亲近而已,她和爹爹一向是如此的,好得很…… 她安慰着,竭力稳定慌乱的心神。 “云深?” 温和低沉的一轻唤,仿佛就贴在她耳边,激得她耳廓发痒,呼吸一紧。 “云深。” 这一声是切切实实地近了些,重了些,惊得她从慌慌云端跌入人间。 “爹……爹爹。”沈云深又羞又怯,不敢正视,眼珠转个圈躲闪下,才对上沈清都的,深深笑意令她心尖一颤,又抹开眼,“怎、怎么了?” “脸怎么这样红?走累了?” 脸都红了?沈云深忙用双手捧住脸,好烫! 沈清都走近了几步,催她,“你先回房歇歇。” 松香的气息逼近,平常只觉好闻,此刻沈云深像被洒了个满头满脸,灌了个满胸满肺。 那些香味又变成一张结实的网牢牢把她缠绕、缚住,动不得、离不得,所有感官都消失,只剩鼻间的气息来去…… “我、我去洗把脸。”丢下一句,逃也似小跑走开,把沈清都那句“看跌着了”丢在风里。 推开房门,跨进去,反手关上,背靠着门,沈云深捋捋胸口给自己顺气,总算能好好呼吸了。 呼吸顺了,人也冷静了。 所以,现在自己是怎么回事? 对爹爹起了不凡的心思?是么? 拍拍额头,他是爹爹,这是人伦之大不韪的。 她怎么可…… 一句话没想完,眼光突然坚定! 怎么就不可以呢? 她是淑女,爹爹是君子,圣人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可没说这“淑女”不能是女儿,“君子”不能是爹爹! 对呀!就是这个理! 那……爹爹呢? 思及此,沈云深不免生怯,喜欢爹爹?简直惊世骇俗!爹爹,会怎么看她?闻所未闻?不可思议?厌她?躲她? 不会,不会,爹爹连只蚂蚁都没厌过,怎么会厌自己?在爹爹那,规矩是只要她想要,他就没有不给的。 对,就是这样。 退回来说,就算厌着躲着也没关系,她不是知难而弃的人,想要的,是一定要拿到的。 她的爹爹,凭什么不能属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