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第二节课是体育课。 练习的是林思婉最讨厌的排球。 她身子小,手腕白皙纤细,一场球打下来,手腕像是被人狠狠抽打一番。 皮肤大片的泛着鲜红。 印子很深,怕是几天都难消了。 杨雪看着心疼,问她要不要去医务室上点药。 她摇摇头拒绝。 偏生这个时候体育老师点了两个学号,说结束后留下来整理球。 其中就有她。 好不容易说服执意留下帮她的杨雪回教室。 她沮着一张小脸,低头看了眼手腕处渗人的红光,任命般的满场跑着捡球。 同她一道留下的还有另一个女生。 瘦高,黑长直发。 看她的眼神 分明是浓浓的厌恶 林思婉自诩没跟她说过话,也不明白自己究竟哪里惹到她。 正想着,那女生朝她走来。 高了她小半个头,来势汹汹的样子。 林思婉下意识的后退两步。 女生走到她跟前,停定。 “我不喜欢你。”她鄙夷的目光落在林思婉身上,冷笑一声,“你这样的女生,从头到脚都配不上学长。” 学长? 林思婉忽然明了。 好吧。 又是因为秦墨。 她郁闷的想,今天是什么日子? 怎么好像全世界的人都在告诉她,你配不上秦墨。 她到不觉着生气,抬起头,淡淡的回了个:“哦。” 随即转身自顾自的继续捡球。 身后女生一愣,明显没想到她会这般反应。 重重的“哼”了一声,甩着长发走开了。 排球散落在球场四周,林思婉几乎要小跑着捡球。 可多跑两步,下身伤口轻磨的痛楚一点一点挤压着神经末梢。 疼的她都快迈不开步子了。 她停下,踟蹰在原地,眉微瞥,心里暗自咒骂了声。 秦墨,你混蛋。 球差不多整理好了,她转身,发现诺大的球场只有她一人。 那女生早已不见踪影。 刚往外走两步,窗外闪过一阵极刺眼的光亮,“轰隆”一声,震耳欲聋。 林思婉捂紧耳朵,伸头向窗外探了探。 天色极暗,浓黑的云雾笼罩着整个天空。 天空似被划破一道极大的口子,伴随着雷鸣闪电,豆大的雨珠倾落而下,雨越下越大,打在窗户上噼里啪啦作响。 上课预备铃声淹没在这瓢泼大雨中。 林思婉只听见细微的响声,匆忙往外赶。 可排球场离教学楼还有段距离,即使打着雨伞也免不了侵湿衣服。 更何况没有。 正苦闷着,体育老师走了过来。 她宛如遇着救星,黑眸亮晶晶的看着老师。 体育老师听到她的要求,皱了皱眉,说:“伞被刚才那个女同学借走了。” 他有些讶异,“她没等你一起吗?” 林思婉低下头,心想,她会等自己,才怪。 等了会,雨势一发不可收拾,空气中飘散着浅白的雾气,是浓密的水蒸汽。 她看了看表,上课时间都过去10分钟了,再不回教室的话,怕是要记旷课了。 于是,顶着体育老师惊讶的眼神,她大步流星的冲进了大雨中。 可一碰着雨水了,林思婉又开始深深的后悔。 全身湿透,也不过几秒时间罢了。 衣服像是被泡在水里,没有一处是干的。 身子冰凉刺骨。 11月的气温不过几度,外套先一步让杨雪拿回去了。 薄薄的衣料根本就挡不住雨水肆意的侵噬。 她紧咬着唇,想着反正已经湿透了,干脆一鼓作气跑回教室再说。 结果等她小跑进教室,瞬间惊呆了所有人。 被雨水侵湿的衣料紧粘着身体,发梢处往下快速的滴落着雨水。 冷的直哆嗦,音量小小的喊了声:“报告。” 老师见她这模样,赶紧让她进来。 她踩着像海绵般湿透的鞋子小步往里挪。 路过排球场那个女生的座位时,她低头瞧了眼。 那女生似乎很愉悦,两手托着下巴,幸灾乐祸的抿了抿唇角。 杨雪简直惊呆了,两眸子瞪的大大的。 赶紧给她披上衣服,自己的外套也赶紧包裹在外面。 她冻的瑟瑟发抖,身子颤的极厉害。 杨雪又气又心疼,“姑奶奶,这么冷的天,你不要命了?” “要上课呀”她眨着眸,一本正经的回她。 杨雪叹了口气,“我真是服了你了,待会下课我给你去借身衣服,你赶紧换上,这样下去,非感冒不可。” 想了想,她又说,“要是让学长知道” “别”林思婉一听秦墨的名字就慌,音色压的极低,“你别告诉他。” 平日里他对自己穿衣管的那么严,要是被她知道自己现在这样,指不定又会生气了。 杨雪用纸巾擦拭她仍在滴水的长发,瞅见她小脸冻得唰白,嘴唇都泛紫了。 “你这模样瞒得住才怪。”杨雪沉声说。 班上有住校的学生,刚下课,杨雪就找同学借了套衣服。 本是陪她一起去厕所换,可走到教室,班长跑过来说让杨雪去一趟老师办公室。 杨雪有些为难的回头看她。 林思婉从她手上接过衣服,冲她笑了笑。 “我一个人可以的。” “可” 她轻拍杨雪的肩,“没事的,安啦。” 厕所里。 避免影响到其他同学,她刻意选了最里面的厕所。 门刚刚关好,她便听到一阵很奇怪的脚步声。 可身子冻的实在难受,她也没太当回事。 干净的衣服挂好,把湿透的上衣脱下,里面只穿了件浅白的罩。 裸露的皮肤与空气亲密接触,沁骨的凉意笼罩住她整个身子。 她鼻子一痒,“阿秋。” 喷嚏一连打了好几个。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外面又是一阵淅淅索索的声响。 她慌张的捂紧胸口,问:“谁在外面?” 声响骤停。 又静了几秒后。 她拿着干净的衣服准备先换上,再出去看看。 可一大柱水忽的从头顶处倾落而下。 “啊啊啊啊!” 她被浇了个彻底,大喊了几声,身子直接跌坐在马桶盖上。 起身下意识往外跑,可是门却打不开了。 她倏然慌了。 水仍源源不断的向下浇灌,整个厕所像是被冲刷了遍,四周都在往外渗着水。 林思婉无处可躲,干净的衣服顷刻间又湿透了。 身子只能一点点往小角落里缩。 这个季节的水,跟雨水截然不同温度,是沉入冰底的寒。 她缩在角落,意识也逐渐模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