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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从之从九悦汇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他身上一水的刺鼻香水味,颈间还有女人的发丝,混着信息素,他伸手捻了几根,有些实在捻不起来的索性放弃打算回家脱下来捻。
身着夜色回家,路过北城中学的时候沈从之在学校门口摆摊的烧烤店买了百十块钱烧烤,老板看见是他这个老客户,免费赠了一打啤酒。
沈从之扬着笑脸对老板道了声谢谢,老板摆摆手说,太客气了。
沈从之正掏着钱,老板忽然说,“你那小跟班最近怎么样了?怎么没见他来学校?”
沈从之“嗯?”了一声,略微皱了眉,“没来学校?”
老板给他找了钱,“这几天没见,往常老往我这买一份吃的来着,这两天没来。”
沈从之点点头,接过烧烤和啤酒说,“那行,我知道了,我回去问问这小兔崽子。”
话是这么说,但方圆几里谁不知道沈从之最疼他那小跟班,回到家肯定是好吃好喝的供着再说。
回出租屋的路上有一截土路,前些天刚下了雨,土路一片泥泞,一脚一个泥印,还有不少水坑,这片路灯又是坏的,沈从之开着手机的灯才能看见前面的路,他尽量不往泥坑里踩,以保证他的皮鞋是干净的,这鞋是一个客户送的,总归是能体面一些。
他上楼的时候看了眼三楼的窗户,灯还亮着,估计沈书亦还没睡着,正好回去一起吃烧烤,那孩子最爱吃烤面筋,一回能吃十来根。
“书亦,出来拿烧烤了。”沈从之在玄关换着鞋,手里的烧烤塑料袋发出来细微的声响。
“来了。”卧室里跑出来一个少年,赤着脚,窜到他面前,伸手拿过他手里的烧烤,“好香啊。”
沈从之往他身上拍了一巴掌,“鞋呢?怎么又光脚?”
沈书亦做了个鬼脸说,“不想穿。”
烧烤摆在餐盘里,桌面掉了不少油渣,沈从之拿了两双筷子,放在茶几上。
他开了那一打啤酒,单手扣开了易拉罐,“滋”的一声,里面的啤酒冒出来白沫,沈书亦偷偷伸手想拿一罐,沈从之伸手拍他,“小孩子喝什么?”
沈书亦哼一声,“我成年了,怎么不能喝了?”
“在我这里,你就是个小孩。”沈从之往他手里塞了根烤面筋,“吃你的。”
沈书亦看着沈从之,不情不愿的咬着手里的烤面筋。
沈从之笑着含了一口酒,半起身捏着沈书亦的下巴吻过去,酒液渡入后者的口里,有些辛辣,却好像带着甜味。
沈书亦只微微一愣,就咽下去,他有些后悔吃了烤面筋,嘴里的酒混着孜然味,是怪怪的味道,咽不下去的酒液顺着嘴角溢出来,流到脖子里,一片冰凉。
片刻后,沈书亦喘着气,眼眶微红的看着刚刚从他身前分开的沈从之。
沈从之替他擦着嘴角的酒液,唇角微微勾勒,“怎么还漏嘴呢?”
沈书亦羞红了脸,不自觉的摸了摸颈后的创可贴,它险有要掉的趋势,刚刚和沈从之接吻的时候他能感受到体内的信息素已经开始紊乱。
“行了,不逗你了。”沈从之揉了揉他的头,说,“想喝就喝吧?少喝点,明天还得上课吧?马上就高考了,好好加把劲,知道吗?”
沈书亦“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沈从之一打酒喝了一两钟头,再抬眼时已经快十二点了,他喝的有些热,抬手解了自己的外套,随手扔在了沙发上。
他里面衬衣染着其他信息素的味道,沈书亦皱了皱眉,有些不舒服的捂住了口鼻。
沈从之喝的醉倒在茶几上,沈书亦从怀里掏出来口罩戴上,走到了沈从之身旁,把他扶起往里屋走。
沈书亦把沈从之放在床上,脱了他的鞋和衬衣,然后拉过被子,给他盖上,沈从之闭着眼睛,呼吸浅浅。
沈书亦低头吻了吻他,拿过沈从之衬衣和鞋就往卫生间走。
他打了一盆水,把衬衣泡进去,衬衣上浸染这不属于他也不属于沈从之的信息素,他轻轻揭下口罩嗅了嗅,是甜奶油味的,和昨天的信息素不一样,也和前天的信息素不一样。
他的心沉了下去,他站起来身,看见沙发上落的那件外套,他走过去拾起那件衣服,透过客厅的灯光,他看见了衣领处两根长长的头发。
他伸手捻起来,发丝带着女士香水的味道。
他想,今天和沈从之在一起的应该是个女人。
沈书亦从教室出来的时候碰见了李梁,李梁额头包着白纱布,额角还有清淤痕,看见沈书亦的时候瞪了他一眼,嘴里骂了句脏话。
沈书亦看他一眼,没说话,从他身边走过。
李梁“呸”了一声,在沈书亦身后说了个死beta。
沈书亦顿住了脚步,回过头,“那又怎么样?你一个alpha还不是被我这个死beta玩的团团转?”
“操。”李梁转身走到沈书亦面前,一手攥住他的衣领,另只手握紧
拳头就想要打。
沈书亦闭紧了眼睛,一副任打不还手的模样。
李梁忽然觉得像是一拳头打在了松软的棉花上,顿时泄了气,松开了手。
“他妈的。”李梁放开了沈书亦,“算了,不打你了。”
沈书亦募的睁了眼,只看见了李梁离开的背影。
他松了一口气,微微张口轻轻的吐息,渐渐松开了紧握着的手,只见,一枚手机卡大小的磁卡躺在手中。
他看着李梁逐渐隐没的身影,转过了身。
走到校门口的时候烧烤店的老板喊住了他,沈书亦走过去,扬起笑脸,“林叔,怎么了?”
林老板给他打包一份蛋汤,说,“沈老大今早跟我说让我给你做蛋汤喝,你带回去喝吧?”
沈书亦接过有些烫热的蛋汤,说,“我就在这喝吧?”
“也行。”林老板说,“免得带回去汤凉了。”
沈书亦又去隔壁摊要了两张蛋饼,坐在露天席位上细嚼慢咽的吃完了。
夜色渐黑,他才站起身,向林老板道了别,然后往回走。
临走时,林老板送了他一瓶果汁,说是还有几天过期,沈书亦拿过,谢了谢林老板。
沈书亦以为家里没人,拿出钥匙开了门后才发现里屋亮着灯。
他放下果汁走过去,正想要开门,却听见沈从之喊了一句宝贝儿。
沈书亦微微一愣,面部僵硬的站在了里屋前。
半开的门缝映照出里面的光景。
微亮的灯光下,偌大的床上是两个人。
一男一女。
屋里萦绕的信息素呛得他有些喘不过气,他眼睛微微发红的看着里面的两个人。
一个是沈从之,一个是他不认识的女人。
他们在接吻,沈从之抱着那个oga。
沈书亦闻到了,是奶油味的信息素。
和昨天嗅到的味道一样。
女人好似看到了沈书亦。
她张开唇,微微偏着头,双手环着沈丛书,迫使后者的头贴在她颈窝。
她坦然一笑,看着沈书亦,好似再说,“他不爱你。”
oga的信息素太过甜腻,沈书亦有些难受,他悄悄阖上了门,然后躲进了厕所。
冰凉的水扑向面颊,沈书亦看着镜子里狼狈的自己,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眼瞳是一片暗淡无光,他忽然想,自己才十八光景,怎么把自己的生活过成了这副德行。
颈后开始发痒,沈书亦忍不住伸手挠,颈后的创可贴被他挠掉,一阵疼麻袭来,他看了眼手里的创可贴,原来是流血了。
他还是受到了混乱的信息素影响。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了,以前即使腺体出血也会有沈从之用自己的信息素安抚他的情绪,可现在,止血的人在隔壁与新欢共沉沦,所以他,只能生生受着这份疼。
他打开水龙头,用清水洗掉了手上的血渍,然后用沾了水的白纱布将颈后腺体出的血洗干净,涂了层酒精,又贴上了新的创可贴。
疼是真的疼。
他的腺体出血不是第一次了,从最初的少量出血到现在的一被信息素刺激就激血已经好几年了,起初他也没当回事,直到后来医生告诉他,因为他不是oga,alpha不能标记他,所以这个腺体出血要伴随他一辈子,当时他想,没关系,他的alpha哥哥沈从之会保护他。
可现在他才知道,论伤他,沈从之才是第一。
论疼,沈从之才是第一个能让他疼死的人。
沈书亦倚倒在门后,呼吸有些困难,他努力的呼着气,放轻松心脏,颈后的腺体微微刺疼,沈书亦伸手捂住,声音轻盈的喊着,“不疼,不疼。”好似这样,就真的不疼了。
可身上的疼痛感骗不了他,他真的很疼,疼的快要死了。
他想起第一次发现沈丛之身上别人的信息素的味道时,那一次是诱人的清香茉莉味,特别好闻,好闻到沈书亦都能想到,那会是个娇小可爱的oga,所以沈从之才会放纵自己,染上了她的味道。
而不像自己,损坏后的腺体,没有一丝一毫的味道,怎么会引起沈从之的兴致呢?
可是,他也想拥有好闻的信息素啊?他还记得,自己原来的信息素是青梅果的味道,酸酸甜甜的,他也曾因为自己的信息素得到万众喜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人们都开始不喜欢他的呢?他的腺体是什么时候坏掉的呢?他好像忘了。
“嘶?”他的腺体为什么会坏掉呢?
怎么坏了?
如果没坏,沈从之会不会就不会找别人了?是不是就只会疼自己了?
会吧?一定会吧?
“可是,我的腺体怎么被弄坏了呢?”沈书亦想。
可他想了很久也没想出来,想到脸上挂满了泪,想到他像一只没人要的小猫蜷缩在墙角,想到腺体的伤口冲破了创可贴血都流在了他的后背,他也没想出
来所以然来。
“吱呀”一声,卫生间的门被推开,沈书亦从角落睁开了眼。
“怎么回事?你怎么坐在这?”沈从之看见了地上带血的创可贴和盥洗台未流净的血浊水,蹲到沈书亦的面前,翻看他的身上,“你哪流血了?啊?”
沈书亦眼睛红红的伸手抱住了沈从之,轻轻的喊了声,“沈从之,我好疼。”
“真的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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