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亲肤柔软的珊瑚绒睡衣热气腾腾地从浴室出来,租住在校外公寓就是好,学生宿舍只有固定时限才有热水,但现在随时能开的热水器就完全没有这个烦扰。想到这里,我心情也好了许多。 夜辰已经给我整理好了桌子,座椅也被调整至舒适的高度。但他看向烟雾缭绕的浴室时,眼神有点奇怪,被我发现后,却又依旧温柔如春水。 我抱膝整个人蜷在宽大的转椅上,夜辰给我搭了一条毯子。 一首古风,一曲戏腔,一支民谣,还有夜辰猜测我的喜好选的古典乐。 灯光氤氲,旋律伴耳,窗外月亮高悬夜空,屋内星辰温柔孤独。 夜晚被歌声填满,似乎不再那么让人窒息。 眼皮渐沉,长夜终尽。 夜辰的眼里有星河,藏着我看不懂的深情,飘渺不敢寻。 而一叶孤舟如我,注定湮没。 朦胧睡梦间,似乎有人在动我衣服,虽然很小心,但指尖总还是会不可避免地触碰到我的肌肤,并不冰凉。温热的感觉相反还挺舒服,迷糊中身体自然地去追逐热量的来源。 那人似是被我的反应惊到,动作愣着停了下来。睡梦中我的身体抓住机会顺势攀附过去,直到接触到渴求的温热。然后,睡意惺忪的我瞬间被吓得清醒。 整个公寓只开了一盏微亮的床头灯,我躺在床上,裹着夜辰晚上给我披着的那条毯子。顺着俯撑在我身体两侧的手臂看到,半跪着的夜辰两手停留在我睡衣的领口位置,而我刚刚半梦半醒间的动作则是直接伸手环上了夜辰背部。由于夜辰当时处于我身体上方,而我又是躺着的,他一时不察被我圈着在整个身体的重量下住下拉,然后,尴尬的动作,无法不令人遐想的姿势…… 我睡衣上面两个扣子都被解开,唯一用来遮身的毯子也被我的动作弄得散落下滑,胸前大片肌肤裸露在外,而夜辰因为事发突然,手未来得及完全抽回,此时正夹在两具紧贴的身体中间,我半裸露的胸部位置。我甚至能感觉到两个半球上的两颗被按压下陷!再看向夜辰,他居然从头到脚不着一缕! 夜辰虽然是匀称偏瘦的身材,然而毕竟是个男生,比我高上许多,此刻衣裳尽褪,肌肉线条毫无遮掩地冲击我的视觉。 即使夜辰的双眼满是温顺轻柔,对我毫无侵略性。但被一个陌生少年这样全然的笼罩下,我无法避免地有些畏缩地偏移了视线,身体也不自觉地想要下滑裹进毯子,却完全没意识到我胳膊还圈着夜辰,两具身体间几乎没有缝隙给我挪动身子,被压得死死的我再动作只会让两人贴的更紧。 我愤怒地推开了夜辰,拢了拢散开的衣服后缩进床内更靠墙的位置。 他是想对我做什么…… 冬日连墙面也是冷的,“阿嚏!”。 “主人。”夜辰出声打破了一室的寂静,也提醒着我缩头乌龟样的行径不能再继续下去。 “啪。”脱下一层伪装的我换上另一层伪装。“趁人之危,恬不知耻。” 夜辰顶着半边脸的红肿低垂下视线,赤身裸体地跪在地上倒像是我虐待他一般。 寒风一阵阵地从窗户、门沿的缝隙渗入,我注意到夜辰摆放在一旁被叠整齐的衣服,渐渐冷静下来,伸手想把他从地板上拉起。 只是我手还未触碰到夜辰,夜辰就迅速给自己补了一个耳光,我悬着的手尴尬地僵住,这怎么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 “主人,您仔细手疼。赏奴自罚吧,奴……夜辰绝不会耍滑放水的。” 何止不会放水,就那一下,他嘴角就滚落下几滴血珠,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静默下,夜辰又要给自己一记巴掌,被我及时拦住。 看着我阴霾的脸色,他也终于明白我没有默许他的请罚,“主人,冷,求主人顾及身体。” 我想要不是此刻气氛不对,他都要直接上来给我盖被子。 温温柔柔的声音下是夜辰强掩的失落和自责,万般处境中他只重视对我的关怀备至。从来没有感受过这样炙热的感情,我有些触动地扯过毯子裹住夜辰单薄的身子,手指间触摸到的温度冰凉得让我怀疑他是怎么忍受住而不颤栗。 “刚刚为什么扒我衣服。” 夜辰好看的眉眼终于舒展开来,“主人在椅子上睡着了,夜辰看主人睡得沉,不敢打扰主人好眠,僭越把主人抱上床休息。主人习惯裸睡……也习惯把夜辰当抱枕。” “喔,我忘记了。” “对不起。” “你上来睡觉吧。” 虽然言伶让他睡觉,夜辰却不敢真的睡,因为言伶一晚上都醒着。 幽暗的手机屏幕是我最后能点亮的光,如此般彻夜的自我折磨并不能使我快乐,但至少能让天亮早点到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时这一天也过去了个大概。屋子里异常的干净,是夜辰的功劳。 几乎被现代智能驯化成本能地想要解锁手机,即使清楚多数时候都只有垃圾信息。 夜辰听到我刷起视频的声音,立刻放下手中刷的碗跪到我床边,“主人早安。” 曾经也幻想过每天清晨醒来时被温柔地问候早安,再附赠一个轻柔深情的吻。 夜辰会是我孤独世界的闯入者吗?如果再有一个吻。 “早啊。” 真的拥有的时候,我却像一个不习惯吃糖的孩子,表现出来的只有惊诧和犯愣。 “你,在做什么?” “奴把主人的家里收拾了一下。” 我一向是把房子弄到极致的乱,才在心情好时整理一个角落的。 “主人饿不饿?” “还好。” 夜辰进入这片本来孤独的领地后,我好像不一样了。他仿佛没有情绪,能一遍一遍地确认我的需求。 无论我多少次不理会身体的诉求,总会在他的某次询问下选择打起精神来吃饭。 水杯能递到我手上,夜辰做的饭比外卖还要好吃,他甚至为我掖好被子。 他丝毫不介意我的懒惰,夜辰安静陪在我身边的时候,我甚至感觉他理解到了我压抑下的“不能”。 虚无带给我的不只有上帝视角观察下的无力与空洞,还有释然一切逻辑后的不再在乎,恰如此时我突然地开心起来。 于是在太阳都下到山那边的深夜九点,我在奄了一天后拉着夜辰出去吃喝玩乐。 距离公交最后一班车只剩四十五分钟,我却不管不顾地想去吃一家自助火锅。 在五个食物大区的布局下,我只吃肉卷的行为有点震惊到了夜辰。 一个人消灭了六盘肉卷,保证肚子鼓得对不起我花的钱后,公交车也早就没有了。 还没有玩尽兴的我并不愿就这样打道回府。我想起学校里图书馆后面那条长长的坡道,“夜辰,我们去骑车玩吧。” “是。”他当然不会拒绝我。 月亮高悬的十一点钟,夜辰和我“纵车”浪荡在校园里新修的柏油马路上,飞驰的共享单车和路灯打着照面,由北向南跨越了整个校园后终于到达了我说的那条坡道。 这是一个角度较大的坡道,我每次在这里从最高处往下骑的时候尤其发泄,从最开始的紧张到完全放开刹车高速向下,所有的烦恼都被我点名落在身后。 夜辰陪着我在这个夜晚兴奋,帮我每次把车推回高处,与我下滑时的肆意对视,最后还载着玩累的我回去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