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熜摇着头:“不止如此。登基诏书中明列81条新政,大量裁撤约束内臣计18条,11条是专门裁撤皇兄任用的一些职官,另外还有4条则是针对因皇兄而起的武官任用,4条明确说的正德朝弊政。程的,照朕的意思,朕并不怕将来会有大位之争。只要教育得法,旁边无人撺掇没那念想,又如何能起得了异心?真有异心的话,那就是谋逆了。” 张太后看向了他诚挚的脸,挑不出刺来。 孙子……这也是张太后一直以来的遗憾。想着今天他特地没请夏皇后来,也不知是避险还是故意让自己好单独做决断。 现在这话又是威胁,这个“孙子”倒越来越烫手了。 鬼知道哪天就会被安一个怀有异心、撺掇孩子将来夺位的谋逆之罪? “……皇帝的口才与性情,本宫也领教了。”张太后忽然萧索地长长叹了一口气,“让太后先暂居未央宫,实在是暂时没有地方好安顿,那里又是太妃旧居。” 她决口不提自己那媳妇、如今只是皇嫂身份的夏皇后其实没资格独居清宁宫的事。 朱厚熜听他松了口,笑容满面地说道:“侄儿明白伯母为难之处。既然如此,侄儿也免了要跟外臣说,让祖母暂时迁居西苑永寿宫的麻烦。要是外臣误以为侄儿要跟皇兄一般长居西苑,那可就热闹了。” 张太后呆呆地看着他:“迁居……永寿宫?” “祖母居于未央宫总是不合规制嘛。”朱厚熜笑了笑,“若是一直住在未央宫,传到外臣耳中只怕还议论太后刻意给朕上眼药。” 张太后终于听明白了。 她今天要是不答应这件事,这位好侄儿只怕会主动跟外臣提起这件事。 回头借那些外臣的奏章和嘴巴,自己里外都不是人,还会给这位好侄儿不肯继嗣提供一个好理由! 到了这时,此后家宴就已经彻底食之无味了。 但看着一直若无其事的皇帝,他竟还笑得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 张太后心里发寒……以后,就要一直跟这样一位好侄儿一起在皇宫里呆着吗? 她开始害怕了,心里也恨极了出未央宫这个主意的袁金生。 服侍太妃进膳的丹儿心里也越来越打鼓,不敢再多拿眼神偷瞧天子。 这样聪明的天子,对太后身边的人只怕是一百个提防了! 没想到天子刚进宫,对太后就是这种虽然敬重但敢于敲打提醒的姿态。 也不奇怪……他毕竟是天子! 皇宫之中若有天子在位,太后算什么? 何况还不是亲的。 哪怕是亲的,正德皇帝也曾不顾母亲的意见下令查处两个舅舅,甚至因此废了当时听太后话在他耳旁吹枕头风的张皇后,要不然如今的夏皇后还无法上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