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纪州看向他,笑了下:因为身在曹营心在汉,注意力都在你身上。 陆边言梗了下,偏过头去。 哥你们单独聊什么呢,小言哥都笑了! 陆边言:? 他立马绷直嘴角。 谁笑了!反正他没笑。 沈纪州默默看了他两秒,没舍得戳穿,拧开他刚才喝剩的可乐喝了一口。 聚会散场回到家中,陆边言率先洗完澡,躺在被子里看周源发在群里的综艺节目详情。 他们确定了要参与钟子钦的那个野外生存综艺的录制。 俞贝在群里发了很多他这次杂志拍摄的高清美照,非要他们发表赞美之言。 陆边言随手发了一串撒花的表情包,被俞贝以态度敷衍驳回,摁在群里写小作文。 直到他写完三段文辞优美的百字小作文,百无聊赖地看了眼时间。 半个小时之前说出去打个电话的某人到现在都还没回来。 沈纪州是那种打个电话能和别人聊起来的人么? 不是。 所以他到底去哪了,在干嘛? 陆边言左思右想,还是觉得不对劲,脑补了一出沈纪州突然犯病晕倒在楼下没人及时发现送到医院医生说已经晚了的悲惨大戏,心中一惊,立马从床上窜起来,趿拉着拖鞋飞速下楼。 然后发现整栋楼已经陷入黑暗,老太太和佣人都已经睡了,没有半点声响,包括沈纪州打电话的声音。 陆边言越来越心慌,赶忙下到一楼,就见客厅旁的储藏室亮着淡淡的灯光,他在那瞬间松了口气,快步上前查看。 站在门口,看到一个身影背对着他,坐在沙发上,微微弓着身子,似乎在看什么。 陆边言开口喊他:沈纪州。 沈纪州微愣了下,回过头来,灯光映在脸侧,照得他眸子微亮。 陆边言走过去,看到他手里拿着那只青蛙面具,不上去睡觉,在看这个? 没。沈纪州捏了下眉心,放下东西站起身来,困了吧,走吧,回去睡觉。 沈纪州自然地搭上他的肩,陆边言被他搂着往上走,可他觉得沈纪州不对劲,看起来心情很不好,只不过在他面前压抑着。 你刚才跟谁打电话? 陆边言问完就觉得自己管得有点宽了。 不过沈纪州只是沉默两秒,然后语气自然地说:我爸。 陆边言眉头微皱,掀起眼皮:他又跟你说什么了? 他语气有点急,本能地把沈云川放在了敌对情绪,总之对沈纪州不好的人,都不是好东西。 沈纪州好笑地看了他一眼,跟哄小孩儿似的揉了下他的脑袋,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回去睡觉吧。 陆边言沉默了。 一直回到房间,盘腿坐在床上,埋着头,什么都不想干,静静地听着沈纪州在浴室里哗哗的流水声。 每次沈纪州情绪不对的时候,就会这样,在人前比平时还要云淡风轻,然后找个角落独自琢磨,最终琢磨的结果如何,只有他自己知道。 因为等他再次出现时,又会恢复一如往常的平静。 陆边言心里特别不舒服。 沈纪州洗完澡出来,瞥到床上呆坐的小朋友,擦着头发温声问道:还不睡?不是不喜欢看我出浴么。 沈纪州。 语气有点严肃。 沈纪州放下吹风机看他。 你记不记得七八岁那会儿,我骑自行车载你,骑太快摔进了园子里的喷泉池。陆边言看着窗外的吊兰藤枝,缓缓道:我妈妈可凶了,罚我在门前站军姿。当时天气特别热,你偷偷拿冻酸奶给我喝,还拿湿纸巾给我擦脸。 沈纪州不知道陆边言什么突然说起这些,默默听着,嗯了声:记得。 你那时候就比我高一点点,冷着脸站在我面前,一句话不说。陆边言认真地回忆着,虽然我那个时候小,心思也不细腻,但是我看得出来你在给我挡太阳我当时就发誓以后一定拿你当一辈子的好朋友。 所以沈纪州,我不傻,谁对我好我很清楚,我从小到大从来没有真的生过你的气。陆边言微顿,抿了下唇,声音低下来:除了你一声不吭出国那次。 沈纪州心口突然揪了下,有些发疼。 我不是想和你计较当年不辞而别,这件事情我不提你不说,就他妈这么过去了,我其实不想翻出来,显得我这么些年耿耿于怀多矫情似的。因为情绪波动,又克制地压着,陆边言眼尾泛了点红,语气闷闷的,有些委屈:但不代表我没生气 这些事我本来觉得我永远都不会提,但是我还是说了。我就是想告诉你,我把我觉得自己最丢脸的事情都和你说了,你他妈能不能也对我服个软,也让我知道一点关于你的事情。 离开的这三年沈纪州无数次后悔过自己的傻逼行为,当初怎么就因为沈云川的威胁一声不吭的走了。 他懊悔挣扎迷茫,却极少像此刻这样实实在在地感觉到密密麻麻的疼。 原来他的小朋友生气了。 原来表面上云淡风轻的小傲娇也只是个单纯心软会难过会伤心的小朋友。 他在想,当小朋友听到别人说沈纪州再也不会来学校了的时候有没有拧着眉头骂一句傻逼,然后又难过地垂下脑袋心想他是不是真的不会回来了。 经过他常等待的那棵大槐树时会不会驻足,确定那里没有人在等,然后怅然若失。 有没有在雨夜打雷时受惊地裹紧被子,然后想起以往每个雨夜温暖的怀抱,委屈地想要是他在就好了 沈纪州没敢往下想,只是隐约地窥探到一角,他就已经难过得不行。 半晌,才缓缓开口:言言,对不起,都怪我。 沈纪州很少道歉,但每次道歉都这样,明明错在他,却总能用温柔的语气让你瞬间气不起来。 明明他这么好哄,为什么沈纪州每次都要在他气到不行的时候才来给他顺毛。 就很气。 谁他妈要你道歉。陆边言捞起被子裹到身上,把自己裹成一团,他觉得这样自己就是铜墙铁壁百毒不侵。 可这幅样子看在沈纪州眼里却软得不行,像个炸毛后红着耳尖心疼地抱住自己的小猫咪,还自以为凶巴巴的。 沈纪州心都看化了,忍不住上床戳了戳软团子,好声哄道:别生气了,我都说给你听。 陆边言这才半信半疑地掀起一点眼皮。 沈纪州不紧不慢地说:他打电话让我们尽快回去,不希望我们单独待太长时间。 言言,当年出国不是我自愿的,我爸铁了心要送我出国,不只是因为我打架他希望我离你远远的。 陆边言眼睛微睁:为什么? 沈纪州着看陆边言这幅茫然的模样,突然又说不下去了。 看样子他是真的不懂。 他知道,陆边言大概察觉到他们之间不一样了,但是又碍于这么多年对自己铁直的认知,一时半会肯定接受不了。明明对他的心思暧昧不清,却又自己臊得慌,否则也不会如此高频率的恼羞成怒,慌心慌神。 总归是有开窍迹象了,对沈纪州当然算件好事儿,毕竟他回国之后,原本就已经做好了跟这人耗一辈子的打算。 虽然是这么打算的,可陆边言若是永远都对他生不出那份心思,甚至哪天真带了个可爱的女朋友出现在他面前,他大概也不会强人所难。 只不过他没想过没有陆边言的往后该怎么走,所以他也不确定自己真的到了那一步,会是什么状态。 所以他没有十足的信心去赌,开口之后陆边言会不会避他而去。 不过这些都是其次,重要的是他希望小朋友一直快快乐乐没有烦恼,因为他本就不该承受这些。 只要陆边言想了,他会随时展开双手去怀抱他。 所以他只能小心翼翼地去试探,只要陆边言对他存了一点半点儿心思,就会明白他的用意。 半晌,沈纪州说:因为为了你,我可能会做出连我自己都想象不到的事情。 陆边言微愣。 如果时间能回到三年前,我绝对不会离开,会一直守在你身边。 所以几年来耿耿于怀的,不是你一个人,我当初走得没有看起来那么洒脱,甚至三年来受尽煎熬。 我这么说,你心里能释怀一些了么。 释怀个屁! 他怀疑沈纪州就是料定他会心软,故意让他心疼,陆边言绝不上当:我才不信你的鬼话。 沈纪州揉揉他的头,温声说:不信也没关系,重要的是小朋友要开开心心。 他本来也不舍得让陆边言对他的经历感同身受。 然而陆边言看着沈纪州下床去吹头发,琢磨了会,好像也确实释怀了点。 不是因为沈纪州也不好过让他释怀,是因为他知道了,原来在沈纪州心里,他也不是那么没分量。 三年来耿耿于怀的傻逼不止他一个。 他觉得他可以勉为其难原谅沈纪州了。 可再一琢磨,他发现不对劲了。 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沈纪州还是他妈什么也没说啊! 沈纪州! 嗯。 刚才不是答应让我多了解一点你的事情么?你把你最大的秘密告诉我,我们还可以做兄弟。 沈纪州放下吹风机。 他最大的秘密就是非常非常非常喜欢脑袋只有一根筋的陆边言小朋友。 他回过头,眉梢微挑,语气散懒地说:我最大的秘密,就是不想和你做兄弟。 说话时嘴角带着笑,看起来像不正经的调侃,可大概是灯光太亮,两人离得过近,陆边言仿佛从他眼中捕捉到了一抹淡淡的酸涩。 这种认知让他不由地心虚起来,好似他再问下去,情况就要脱离他能掌控的舒适范围了。 于是陆边言决定偃旗息鼓,边缩进被子边翁声嘀咕:你这样说话迟早要被打,看在你今天心情不好的份上不和你计较了。 沈纪州看着床上微微隆起的鼓包,无奈笑了。 他倒是希望陆边言能多和他计较一下。 因为综艺节目行程紧,加之沈纪州还有格雷的代言广告要拍,周源给他们订了提前回去的机票。 走的时候老太太再三叮嘱有空时常回来,给你们设计的衣服,做出来后再给你们送过去,你们俩之间要是有个女孩子,那衣服奶奶都打算当订婚礼送给你们了。 陆边言一愣:奶奶 不过不是女孩也没关系,只要你们处得好,合情合意,订不订婚的都无所谓,奶奶会一直看好你们。 陆边言以为老太太说的是兄弟情义,虽然听起来怪怪的,但也没反驳:知道了奶奶,我们会一直好好的,有空了常回来看您。 站在一旁的沈纪州视线从眼尾瞥过来,又偏过头微弯了下唇角。 老太太一听乐开了花,离别愁绪都没了,开开心心地把两人送上了车。 他们没带什么,只带走了那只青蛙面具。 回去之后行程就忙了起来,团队专辑也提上了日程,四人都不想直接打包请专业团队定制,他们想自己亲自创作。 进综艺剧组的前一晚,周源忧心忡忡地找到沈纪:我不清楚你现在的病情恢复得怎么样,精神状态能不能扛过医生的检查,如果现在状态还不够好,咱们也不能谎报,这属于商业欺骗,所以代言的事儿 放心吧。沈纪州平静道:我答应代言邀约的时候,已经清醒了,我不会为了利益做那种事。 周源一时间意外得说不出话,甚至怀疑是不是这家伙病情加重胡言乱语,直到和沈纪州静静对视片刻,看到了这人眼中那种不想多说的不耐烦。 他确定这人是真的清醒了。 可是小言 可是他刚刚才找过陆边言,陆边言还在为他的病情担忧,这明显是不知情啊。 他不知道。沈纪州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他其实不想陆边言为他的病情烦恼,可这段时间实在是发生了太多事情,如果不用缓和一点的方式告诉陆边言,他怀疑小朋友面子这么薄,会恼羞成怒和他决裂。 他承认他自私了。 但是为了他们的关系和谐发展,他不能不出此下策。 毕竟他毫不怀疑,如果陆边言知道他清醒了,就不会再那么乖乖地哄他,也不会乖乖地让他哄。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重要的是他已经迈出了这一步,却没有及时止错。 既然已经做错了,总得有点成效,只有这样,等小朋友明白过来拳脚相向的时候,他才能除了肉疼还能收获一只心软可爱的小朋友。 放心吧,我有分寸。 周源也不好多说什么,但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你和小言之间,是不是有点什么超出队友和兄弟之外的东西在,要真有的话,我好提前做个准备。 沈纪州: 他面不改色:我还在努力中。 周源:? 翌日,全员空降综艺节目录制现场某群岛某不知名荒岛。 参与嘉宾除了ngc四人,还有小糊团anlo的两位成员,队长贺昔滕和关系户小表弟邹亦洋,以及其他几位知名艺人。 言言哥,我知道你有荒岛经验,我哥来的时候叮嘱我,要多跟你学习,多给你打下手,不要拖你的后腿,好好听你的话。邹亦洋笑得贼甜,我会很乖的,如果有合作的活动,可以带我吗~ 他完全看不到杵在陆边言身边快冻成冰棍的太子爷。 陆边言干咳一声,干巴巴道:一切听节目组安排。 好~但节目组也会有一些随嘉宾个人意愿的 俞小贝同学被冻得快起鸡皮了,一把勾过小卷毛,笑哈哈:你也可以找我,我家搞旅游业的,我小时候经常跟我爸上山下海,也有经验。 那能一样么!邹亦洋摆脱他的禁锢,恨不得离他三米远,我就想和言言哥一块行动,又碍不着你的事儿,你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