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去找工作了,但转悠了一天,天快黑了才回家,可是什么工作都没 找到。 晴儿,你不要急,工作可以慢慢地找。再说,余辉早就跟我说过,只要我愿 意,我随时都可以去他那里呢。不要急,急是找不到好工作的。其实,有什么急 的呢?我们借舅舅的三十万块,这就算偿还了。还了这笔大数额,我们还剩二十 多万哟,这足够我们偿还在其他亲戚朋友处借的欠款了。明天,我便叫那些债主 全都来,还了他们的帐。这下可好了,省心了:一呢,欠帐还了;二呢,爸爸妈 妈可以专心地照顾你了,不用还要帮我照顾门市了;三呢,用妈妈的话说,我们 解决了皓洁的工作,算是给你积了阴德,等我们阴德积得差不多的时候,一个不 小心,保不定你哪一天就醒过来了。总之一句话,我们的好日子就快来了! 哦,不和你唠叨了,爸爸喊吃饭了呢。 我吻了吻你的额头,站起身出了卧室,见饭菜已经搁在饭桌上了,心里有了 一种久违了的家的温馨感,眼中泪花便又开始闪动了,人也不由得呆了。 "萧可,快来吃,看菜都凉了。"妈妈说。 我从呆想中惊醒,忙坐到饭桌边去,打趣着说:"有爹有妈就是好啊!看, 饭菜都弄得好好的了,我手都没动,只管吃现成的,多好啊!""小萧啊,以后 天天都这样了。你就找个工作好好干,好好对晴儿吧,只要晴儿还在一天,我就 保证,你一定有现成饭吃!"爸爸从厨房出来,用围裙揩了揩手说。 "爸,辛苦你了!"我在吃饭前,没敢忘记感谢他老人家一声。 我们正吃饭,门铃突然响了起来。 我停下筷子,嘀咕道:"谁会来敲门呢?不会是物业吧?还不到交费时间啊! ""去看看吧。"妈妈说,"说不定是你皓洁表妹呢。她下午就该到的,怎么会 这么晚了才到?你看看去。"我打开门,觉得眼前陡然一亮,一张稚气十足的娃 娃脸顿时跳进了眼帘。 "可哥哥,我来鸟!"娃娃脸一张臂就把愣怔着的我抱住了,吓得我差点没 晕过去。 "疯丫头来了,什么鸟啊雀的,话都不会说了?"妈妈见果然是侄女来了, 高兴地站起来,"快放开你萧哥,这么大丫头了,还这样疯,都不怕人闲话!" "人家很久米见可哥哥了嘛,抱抱亲亲啊!"娃娃脸笑着松了手,一边便将身上 背的背包和搁在门外的旅行箱交给我,自己就进了屋。见桌子上有饭有菜,拿起 我吃过的筷子就夹了一片瘦肉往嘴里放。 妈妈见这丫头这样,又好气又好笑:"疯丫头越来越疯了,是你老爹没把你 喂饱呢还是吃饱了没事干尽说疯话,你姑姑我怎么听不懂你,米,呀,米,的, ,米,个什么名堂?还亲亲抱抱,你脸红不脸红?""姑,你这就不懂了,,米 ,就是,没,的意思,抱抱是礼节,米什么好害羞的,嘿——"娃娃脸涎着脸皮 说,眉飞色舞的,很是夸张。 "真是个活宝!"妈妈皱着眉说,"还没吃饭的吧?那就坐下,我去给你拿 碗筷,别动你萧哥的筷子,你就不怕不卫生?""姑,你这么说好像我可哥哥有 传染病似的,——喂,可哥哥,你有传染病没有?"娃娃脸扭头对正在往里搬行 李的我喊,一脸的笑意。 "皓洁,你来了我们这里就热闹了,可是你可别成了你姑姑、姑父眼中的, 浩劫,才好哟!"我笑着说,心中嘀咕:他们眼中的浩劫?为什么不说是我们眼 中的浩劫?都夺了我们的杂货店了,还不是浩劫?小丫头,才几年不见,长得越 发的水灵了,真是我见犹怜了,这么个尤物,不知道以后谁有幸得到她,那是怎 样一种销魂呀……嘿嘿,晴儿,你别呸,我这是打精神牙祭呢! 第3部分 "我是皓洁,可决不是浩劫,嘿嘿!"皓洁仍然涎着一张娃娃脸,嘿嘿地傻 笑,直傻笑得妈妈摇头叹息:"疯丫头!疯丫头!老二怎么就这么不幸,生了你 这么个疯丫头哟!"一直没哼声的爸爸笑着说:"一年没见,皓洁长得是越来越 漂亮了!"皓洁听姑父夸奖自己,连忙道谢:"谢谢姑父点评,你侄女一定不辜 负你的期望,越来越漂亮,越来越漂亮,一直漂亮到让天下男人都伤心死,哈哈! ""这孩子,怎么说话呢!"爸爸吃了一惊,瞪大了眼睛望着这疯 丫头,大有莫 名其妙的感觉。 "姑父,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是不是你已经开始伤心了呀?嘻嘻。"皓洁 可能真的会是浩劫,我感觉爸爸的脑袋已经开始大了。 "吃饭吧,皓洁,你要是把你姑姑的血压惹高了,把你姑父的心脏病惹翻了, 你可就找到好活路做了!"我将行李全弄到客厅,洗了手重新回到桌子边坐下, 见皓洁嘴巴话多,忙叫她吃饭,希望能用碗堵住她的嘴。 妈妈也哭笑不得地道:"这丫头,怎么学得这么疯了!"我笑着说:"高中 阶段正是出疯子的时候,你老人家没看见那些歌迷球迷?哪个不是疯子?""可 哥哥真是一语中的!"皓洁笑道,"天下的高中生全是疯子!疯子才有那么好的 精神玩命考试,害得我这个正常人连大学都没能考上!""好了,别发感慨了。 吃吧,吃了好早些休息。明天你可得给我早点起来,给我开门,我好去推单车。 "我见皓洁没完没了,连忙催促,"我吃饱了,去喂晴儿去了,你们慢慢吃。" "我吃了就去看姐姐,真不好意思,来得匆忙,一点水果都没买。"皓洁竟然觉 得自己进来半天只顾胡扯没去看病人很不好意思。 "你买了水果她就能吃了?"妈妈笑道,"要买就买营养液之类的吧,明天 你给我补上,别光说不练!""是,是,是,一切听伟大英明的姑姑大人的吩咐! "皓洁又涎下了脸。 晴儿,我进卧室来给你进食,我只是用耳朵注意地听着客厅里他们三人说的 话。 妈妈似乎在正色对她的侄女说:"皓洁,你怎么不把行李放店里,全搬这里 来做什么?未必还要在你萧哥这里长住吗?""嘿嘿,姑,你真是诸葛孔明第二, 真聪明!"皓洁似乎并不管姑的板脸,傻笑着打哈哈。 "别跟你姑姑嬉皮笑脸的,姑和你说的是正事!""是!何局!"皓洁的声 音一本正经,可是不一会儿便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呵呵,何局,属下保证不 再嬉皮笑脸的了,呵呵——""这丫头!"妈妈显然无奈了,"真拿你没办法! ""这就对了,姑,笑一笑,十年少,经常板脸一本正经老得快,你没见我妈长 年不笑的后果?她比你小好几岁吧?可是,她看上去比你可老多了!姑,你不会 希望现在就在姑父眼里失去魅力吧?""疯丫头,姑问你正事呢,你都扯哪里去 了?你妈那是给你兄妹几个操劳操的!""皓洁,姑姑有正经事和你说,你就正 经一会儿!"爸爸许是看妈妈实在难受了,忍不住插嘴道。 "嘿嘿——"皓洁定是扮了个鬼脸,"知道了,姑父!""那我问你,你有 什么打算?"妈妈问。 我想妈妈一定是实在怕这疯丫头在这里住下就不走了。她前两天和舅舅并没 有约定皓洁住这里的事。但看这疯丫头把全部家当都往这里搬的样子,她一定以 为皓洁会在我这里长期住下去。——也许她就是这样想的:"可不能让她长住这 里!看她刚才进门时拥抱萧可的亲热劲,听她和她姑父说的那些撩拨人的疯话, 萧可一把干柴还能经得起她用烈火去点?你再看看这疯丫头,一张娃娃脸白里透 红简直吹弹得破,修眉明眸简直就我见犹怜,再看她的小鼻子小嘴,白皙的颈子, 突兀的胸脯——我敢打赌,即使她不去撩拨萧可,萧可也可能把持不住!你想想, 萧可这都禁欲多久了……"嘿嘿,晴儿,我猜得对吗? 我想皓洁肯定不会知道她姑姑心里想得这么复杂,但总算能感觉到点由头, 所以便听她说道:"爸说明天找几个工人把门市隔七八平方出来做卧室,明晚我 就到门市去住。我一个大姑娘家家的,怎么好意思在表姐夫家长住呢?不过,今 晚没办法哟,吃住可就都吃定你们了!""老许,你听,疯丫头不疯说起话来多 有条理!"妈妈高兴地说,"你这孩子,这样说话多好!像这样呢,我们把店卖 给你也还值,要像刚才那个疯样,我们可就冤死了!""姑,怎么说这样的话呢? 什么值不值、冤不冤的呀?"皓洁不解地问。 "傻丫头,你是真不知道啊?"岳母道"这店你萧哥是坚决不肯卖的,因为 这店里有你晴姐姐八年的心血,而且他也寄希望于这个店能帮他偿还欠帐,治好 你晴姐姐的病。可是,为了你能有个城市里的工作,我们 劝他忍痛把店卖给了你。 你要是成天疯疯癜癫的,把个原本兴隆的生意整冷清了,你说我们寒心不寒心? ""原来是这样啊!"皓洁道,"如果可哥哥因为要还帐不愿意卖也就算了,如 果可哥哥因为这个店子里有晴姐姐的太多的心血舍不得卖呢,我可以考虑是不是 把店还给他!""傻丫头,又说疯话了!"妈妈立即呵斥道。 "姑,说了你也未必懂!"皓洁道,"为了还帐那是舍不得钱,庸俗而已; 要是因为那里有晴姐姐太多的心血而舍不得,那就是为了爱情。爱情,知道吗? 伟大、崇高啊!姑姑,你懂吗?""你姑姑老了,不懂你这些乱七八糟的歪理! "妈妈冷哼道。 "不和你说了,我去看晴姐姐了。"皓洁话音未落,便闯进来了。 "疯丫头,你也敲一下门呀!"妈妈在外嗔道。 晴儿,你看见了吗?皓洁妹妹来看你来了,你最喜欢、最疼爱的疯丫头皓洁 来看你来了。 皓洁看了看你扭曲变形的脸,张大的嘴,伸长了的舌头,进食时不断外溢的 口涎,怯怯地问我:"可哥哥,你,你就这样伺候晴姐姐?""怎么?我伺候得 不够周到吗?"我很吃惊,我自忖我伺候得够周到的了。 "不,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晴姐姐都这个样子了,你还——"皓洁正要 说下去,我忙打断了她道:"你别说了,你晴姐姐什么都能听得见,心里明白着 呢!"皓洁吐了吐舌头,忙闭了嘴。 "可哥哥,你太伟大了简直!"皓洁闭了会儿嘴,可哪里忍得了寂寞,又开 口道,"你一个大男人,竟能够有这么好的耐心,这一定是爱情的伟大力量吧? ""傻丫头,"我笑道,"这是现实,现实哪有你想象的那么浪漫!你帮我看着 你晴姐姐一会儿,我去把碗搁下,另外我也要给她擦擦身子了。""好嘞,我帮 你看着。"皓洁道。 我端了两盆热水进来,对皓洁道:"皓洁,你回避一下,我要给你晴姐姐擦 擦身子。""回避什么?"皓洁满不在乎地说,"我又不是男人!"这丫头竟然 装傻,我感觉自己的一张脸滚烫。晴儿,我要给你擦私处呢,她在这里合适吗? 我正为难,却听妈妈在客厅喊:"疯丫头,你萧哥给你晴姐姐擦身子有什么 好看的?你给我出来!""我不!"皓洁倔强地说。 "你晴姐姐大小便都失禁了,又脏又难闻,恶心死你!"妈妈又道,"我都 受不了,你能受得了?""可哥哥,是真的吗?"皓洁疑惑地问。 "当然是真的。"我点了点头,晴儿,她不出去算了,小孩子爱看稀奇,就 让她看吧。 "那我更得看看了!"皓洁道,"我倒要看看,你爱我晴姐姐都爱到了哪种 程度!""你这丫头,可真是疯了!"我皱着眉头道,手下已经揭开了被子。晴 儿,我心里怎么会有一种怪异的感受呢?而且似乎有什么热力在升腾! "哇,什么味道!好难闻!"皓洁突然捂住鼻子道。 一股湿热之气夹着大小便的臭味扑鼻而来,我闻惯了都难以忍受,这个大小 姐如何受得了?她赶忙跑到窗前,推开纱窗,把头伸出去,大口大口地呼吸着也 许带着夜凉的新鲜空气。 "叫你别看,你偏不信,这下知道了吧?"我说,手上慢慢褪下你的裤子, 取下尿不湿,用纸巾擦了残留在身上的粪便,然后用热毛巾仔细地擦洗你的下身。 我抽空望了一眼皓洁,见她呼吸了一阵新鲜空气,觉得好受了一点,便转过 身来,眼睛突然定了似的,瞪得大大的,一动不动。我顺她的目光看过来,原来 她的双眼正定在丢在地板上的沾满大便的尿不湿和纸巾上,我分明感觉出她那浅 浅的胃正禁不住一阵痉挛,一阵恶心呕吐的感觉正涌向她的喉咙。 她抬腿就要冲出卧室,可是,就在抬腿的瞬间,她又不动了。我发现她的目 光又定了,这次定在了我的手上。 我的一双手正拧了热毛巾,仔细到极点了地擦拭你的外阴,也许是我的仔细 劲和耐心劲,让这疯丫头热泪盈眶了吧。她稳了稳自己的胃,强行吞了几口唾液, 许是觉得不再想要呕吐了,便心情平和地走到床前,温顺地问我:"可哥哥,要 我帮忙么?""好啊,你去帮我把脏水倒了,再给我端一盆热水进来。"我说, "要 把盆清洗干净,没问题吧?"皓洁早已端了水往外走,一会儿便端了水回来。 我用另一条干净毛巾在新端来的热水里揉搓了一会儿,开始最后一遍擦洗。 我的手在你的下身游移,我的心跳在加速,忍不住便偷眼看了看那个疯丫头。我 发现她脸变得绯红了,呼吸也开始变得粗重起来,我心里觉得好笑:疯丫头,什 么都看,羞死你!许是皓洁发现了自己可怕的变化,忙掩饰道:"可,可哥哥, 我又去倒脏水,好不好?""好啊,去倒吧。"我假装专注于你的身子,一副根 本就没注意到她的变化的样子。 皓洁见我没发现她的异常,不知道是欣喜还是失望,松了一口气,端了水便 出去了。真是个傻丫头,连声音都颤抖了,我还能听不出! 晴儿,我是不是心理有些扭曲了,我怎么会这么下流地窥视皓洁妹妹? 等她从洗手间出来,再要进卧室去时,我已替你擦洗完毕,换了尿不湿,穿 好裤子,盖上被子,喷了空气清新剂,端了水,拿了脏尿不湿和纸巾出来了。 皓洁只好顺势靠在姑姑身边坐下了。爸爸见我累了半天,忙欠了欠屁股,让 出一个位置说:"萧可,休息一会儿吧,你明天还要去找工作呢。"我说:"我 把水倒了再说。"我进洗手间倒了水,放下脏尿不湿,洗了手出来,坐下和大家 一起看电视,看了一会儿,便感觉有一双眼睛怪怪地看着自己,嘿嘿,晴儿,你 的皓洁妹妹反过来窥视我了呢。我不敢去招惹她,于是说:"你们早些休息,我 要去睡了。皓洁,你也要早点,明天我要早些出去,你可得给我开门,我单车还 在门市里呢。"说完,我便起身去洗手间洗漱去了。 7。第6则 x月x日 因为要出去找工作,我六点半便起了床,打算做了早点再叫醒大家起来吃。 哪知开门到客厅时,爸爸已经将稀饭熬好了,正开门要去楼下买油条、馒头。妈 妈在卧室咳嗽,似乎也醒了。就连皓洁也都起了床,在客厅里呆坐着。 我和爸爸打了招呼便问皓洁:"皓洁,你怎么不多睡一会儿?""我睡不着。 "皓洁无精打采地道。 "择铺吗?很多人都这样,到了一个新环境很不适应,晚上就睡不着觉。" "不是。"皓洁打了个呵欠,慵懒地说,"天亮时梦见晴姐姐来喊我,说你今天 要去找工作,单车还在门市里,要我早些起床,要不然,你就只好走着去找了。 ""你也梦见你晴姐姐了?"我惊讶地道,"她还说了些什么?""什么叫我也 梦见了?难道你也梦见了?"皓洁忽然兴奋起来,"可哥哥,说说你们在梦中相 见的情形。"我脸一下子烫了,晴儿,昨晚你又进入了我的梦中,一个旖旎的梦, 那可不能告诉别人,当然更不能跟她一个小丫头说了。 "说嘛,可哥哥!"皓洁摇晃着我的手臂一脸哀求地道,"我对于一切痴情 的东西都求知若渴呀!""她没说什么,就说要我等她醒来。"我撒了一个谎。 "哇,这么经典的台词呀!"皓洁惊叫道。 我无奈地摇头道:"你这丫头,我刚才问你她还说过什么呢,你还没告诉我。 ""她就说了这些!"皓洁兴奋过后,又打个呵欠道,"你们真是男恩女爱呀! 男的照顾女的照顾到了无微不至的地步,女的关心男的关心到了人家的梦里来了, 连累得我这个从没起过大早的黄花大闺女连觉都没睡好,呵——呵——,我惨不 惨呀我!""疯丫头,一大早爬起来就说疯话,你还要不要你姑睡个好觉啊?" 妈妈似乎已经起床,见皓洁胡言乱语,连忙出声招呼。 "姑,我没说疯话,真的是晴姐姐在我梦中告诉我这些的。"皓洁辩解道, "晴姐姐三次入梦,我想不起来都不行啊!姑,你信不信啊?""我信你个头! "妈妈走出卧室嗔骂道,"你萧哥昨晚告诉过你他今天要起早出去找工作的,你 总是记在心上了,日有所思,便夜有所梦了。""可哥哥告诉过我?我怎么就不 记得了?"皓洁茫然道,"就算是吧,可我还是糊涂,怎么不是我可哥哥来喊我, 偏就是晴姐姐来喊呢?而且还是三次!好过分哟!难道冥冥中果真有、有——" "瞎说!"妈妈瞪了她侄女一眼。 "好了,皓洁,既然起来了,就去洗把脸清醒清醒,一会儿吃了早饭我们一 起下去。" 我不愿在这种虚无的事上纠缠,忙岔开了话题。一边说,先自去了洗 手间。 洗漱毕,我又接了热水来给你擦洗,按摩,舞弄了半天,吃完饭都快八点了。 我这才和皓洁出门下楼到门市去推车。 我从门市把车推出来,试了试车胎、车链,确信气打足了,链子也不至于打 滑后,便翻身上了车,和皓洁说了声"拜拜",便扬尘而去了。 一天里,我数不清自己转了多少条大街,钻了多少条小巷,进了多少个劳务 市场,可是,就他娘没人愿意要我。天已经不早了,我又累又饿,只好往家里赶 了。往家赶之前,我给我们的那些债主亲戚和债主朋友打了电话,要他们明天都 来我们家,我要将他们的帐统统给注销了。 我正骑车往回赶,经过建设路的时候,一辆宝马擦着我的身子突然停了下来, 我吓了一跳,慌忙下了车,正想开口骂娘,却见车窗摇下,一张英俊的男人的脸 探出来,冲我喊道:"哥们,好巧!"我一见那人,忙把正要出口的脏话收回, 笑着说:"是你小子呀,我说谁有这么大胆,敢擦着我的身子停车!刚才给你说 的事你记着哇,过期哥们我可就不认帐了哟!"晴儿,你道来人是谁?是我的高 中同学余辉,那个在城南指压城当经理的余辉,这家伙都有自己的车了。 "伙计,相请不如偶遇,我前次给你介绍的苏姐就在车上,何不上来认识认 识!"余辉说,顺手就开了车门,一只脚就伸了出来。 我忙说:"不必了,下次吧,我要急着赶回去照顾我老婆呢。"余辉打开车 门出来,拉着我的手道:"老同学难得见一回面,你怎么都得陪我喝杯酒吧?再 说,苏姐听说你的大名后,很想见你,人家是公司老总,比你忙多了都甘愿见你, 你就别推辞了!""阿辉,你应该知道我没空哦!"我一脸正色地说,"我家有 病人啊!""我能不知道吗?"余辉说,"难得一见嘛,来来,别推了,上车吧, 我帮你把单车放后备箱里去。"我哪里肯上车,可余辉却死抓着我的手不放,正 在争持不下,车对面却钻出一个看样子是司机的男人,开了后排的车门,恭敬地 从车上迎出一个女人来。 我见了那女人,眼睛便不由得直了。 晴儿,你别怪我,她太漂亮了。见了漂亮的女人没有反应,那我岂不是有问 题了?所以我有点反应,是你应该原谅的。 她看上去三十不到年纪,成熟得像一枚多汁的水蜜桃。一双眼睛有如两泓秋 水,像能勾尽天下男人的魂夺尽天下男人的魄似的,极具诱惑力。她绕过车头, 走到我们面前,向余辉一挑美目,轻启朱唇,便吐莺语:"阿辉,这位是?"" 苏姐,这就是我常向你提起的重情重义的好男儿,我的高中同学萧可!"余辉对 女人说,一边朝她挤眉弄眼。 "原来是萧先生?认识你很荣幸!"女人伸出白嫩的手,便要和我握。 我双手正把持着车龙头,猛然嗅到一阵出谷幽兰般的香味,又见女人伸手要 来和自己握,右手忙不迭松了龙头就要迎上去,却突然发现原来自己的手实在很 脏,。晴儿,你说,我咋就这么没福,眼看就可以和美女握手了,我他娘的一双 手却脏得比大粪桶都还脏!因为怕把人家嫩葱白一般的手弄邋遢,我只好尴尬地 冲女人笑:"不好意思,我手是脏的。"女人浅笑着收回了手:"我叫苏蝉,大 家喜欢叫我苏姐。"向余辉借钱时,我曾听余辉介绍过苏姐,知道她是本城最大 的指压连锁"苏姐指压连锁"的老总,经营着几十家指压分店,于是恭敬地道: "听余辉提起过苏姐,没想到能和你这么大的人物见上一面,荣幸的该是我呀! "苏姐笑了笑,媚眼睨视了我一下,仍然浅浅一笑道:"听阿辉说你想找个兼职? ""以前想过。"我老实地回道,"当时缺钱,我恨不得找十个兼职。""以前 想过?现在已经不想了吗?"苏姐眼里露出了略感意外的神色。 "怎么不想?不过,就是找不到!"我笑道,心想,我他娘的正为找不到职 业恼火呢。 "到我那里去做吧。"苏姐听说我还要找,眼睛顿时一亮,"听阿辉说,你 的按摩技术很是不错?""你别听他瞎说!"我尴尬地道,"他夸大其词,怎么 可能会有多好呢?我只是在医院看护理给我老婆做过几次,然后又厚着 脸皮求阿 辉带我到你的指压连锁里去看了几次,根本就没拜过师。我只是学来给自己已经 成了植物人的老婆按摩的,怎么好得了呢?""你很诚实。"苏姐浅笑道,"你 要愿意找个按摩师的兼职,只管找你同学就是。""找他?"我说,"我现在想 找全职。""想干全职?为什么?你不是还有个杂货店要打理吗?"苏姐不解地 问。 "我的杂货店卖了。"我黯然道。 "既然这样,你就到阿辉那里先干着。你们同学之间也方便帮衬。"苏姐说, "只要你愿意,我们随时都欢迎。当然,你要不愿意,我们也不勉强!"苏姐说 着,又斜着媚眼睨视了我一眼,依然浅笑。她长长的睫毛梳理得让人很想吻上前 去,那画得不浓不淡的眼线随着她眼眸的顾盼显出无穷的魅惑之力,看得我差点 大发鼻血。 这话余辉早就跟我说过,但我没答应,原因很简单,我还没到那地步。可是 今天苏姐一说,我居然没有任何思想准备地就答应了下来。而且还一副不敢相信 的样子:"你们真的要我?""当然是真的!"余辉道,"我说伙计,苏姐是何 等人物,她有空和你开玩笑吗?"我笑道:"那是,那是!""苏姐,快上车, 交警过来了,这里不能停得太久。"司机在车上催了起来。 "好,萧先生,拜拜!"苏姐答应着,转身走了。 余辉望着我,一边往车边走,一边恨恨地道:"操,你上车要死人啊?"我 也瞪眼回道:"上你的车吧,来拿钱时才收拾你!""到时看谁收拾谁!"余辉 笑道,"这家伙,想和你喝杯酒都他娘的不肯赏光!"余辉上了车,司机一封油 门,宝马一溜烟跑了。 8。第7则 x月x日 今天,因为我留在家里等债主,没出去找工作,爸爸妈妈便抽空回去看他们 的家了。 还了所有的债,当人去楼空的时候,我捏了捏瘪瘪的钱包,感觉钱真不是东 西,它让我看清了人世间的许多丑恶。这些东西,在以前我都不知道。 余辉临走对我说:"哥们,明天就开始来吧,公司安排你带薪培训和实习。 "我犹疑道:"我还没想好,等我决定了再说吧。""操,昨天你不是都答应苏 姐了嘛!"余辉不满地道。 "我还得想想!"我依然迟疑。 "想个球!"余辉愤愤地走了。 晴儿,我该怎么办?找一个普通工作吧,也许能养活我们,可是,那就意味 着你就再也进不了医院了。我要找个收入高的工作,我不但要养活一家人,还要 将你再次送进医院!听余辉说,干按摩收入不错的,完全可以供得起你住院。晴 儿,为了你,我想去余辉那里干。 谁在开门?爸爸妈妈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晴儿,我得去看看。 "许朵?怎么是你?"原来是妹妹回来了。 "怎么啦?怎么就不可以是我呀?"许朵惊讶地道。 "你怎么有空?"我问。 "今天上午没课,我回来拿件衣服。"许朵道,"哦,对了!姐夫,怎么让 皓洁帮你守门市?她什么价格都记不住,还翻着进货单卖东西!""门市已经卖 给舅舅了,不她守,难道还要我守?"我没好气地道。 "你说什么?"许朵瞪大了眼睛道,"你再说一遍!""门市卖了!"我冷 冷地道。 晴儿,别怪我冷淡,我一想起逼迫我卖门市的是你的妈妈和舅舅,我就没好 气。 "萧可,你是头猪!"许朵突然暴怒了,将腕上的手袋一滑,顺手就朝我扔 了过来。 我一闪身,伸手抓住了手袋,皱眉道:"许朵,你干什么?""我干什么? 我要吃了你!"许朵说着,环顾四周,要找趁手的东西。结果找了半天,找到了 半截板凳脚。她扬起板凳脚,朝我头上砸了下来。 这次我没有闪,我倒要看看,小姨子是怎样打姐夫的! 晴儿,许朵妹妹心痛我们的杂货店,她也应该知道,我也心痛啊! 额头一阵钻心的痛过之后,我终于知道,小姨子也是可以打姐夫的。 "你不是很会闪吗?怎么不闪?你这个笨猪!"许朵气呼呼地扔掉板凳脚道。 我感觉一股热流正从额头往下淌,淌到鼻子上便变冷了,然后一滴一滴地往 地 上掉。 "你出血了?"许朵呆了一呆,忙从我手里夺过手袋,掏出纸巾,先擦去我 鼻子上的血,然后死死地摁在了我的额头上。 "死人,你怎么就不知道闪?"许朵语气终于软了。 "闪不开我闪什么?"我说,"该经历的都得经历,这是命!""姐夫,我 想你比我更清楚杂货店的价值,你为什么就非得卖它呢?""许朵,能够不卖, 我还卖它吗?"我鼻子酸酸地道,"舅舅那里逼债,三十万啊,我到哪里去凑? ""卖了就卖了。"许朵松了手,找了张创可贴给我贴上道,"我借那五千块的 期限只有一个月,很快就会到的,原打算用杂货店的营业收入去还,既然卖了, 那就把钱拿我去还了吧,加上利息一共是六千。""六千?"我惊得都呆了," 你借的是高利贷?""是啊,不然我能到哪里去借?"许朵满不在乎地道。 "许朵,你还嫌我们家不够乱啊?"我生气地道。 "我不是要帮你交住院费嘛!难道我还借错了?"许朵生气地道。 "好,好,你没错!"我说,"可是钱全都还了其他人的债,剩的不过五六 百块了,怎么还你的啊?""你说什么?"许朵吓得都呆了,"姐夫,你不要说 你还不了这帐啊!""你看嘛,剩的钱全在这里。"我将钱包给她道。 许朵数了数钱,忽然愤怒地将钱包扔在地上,冲进她的卧室,将门死劲一撞, 关严了。 我吃了一惊,接着就听见了嘤嘤的哭泣声。 我急得团团转,六千块钱呀,到哪里找啊?许朵也真是,这么严重的事情, 怎么不事先跟我说一声呢!也怪我做事没经验,没问清楚那钱是如何借的,记得 当初就发现她笑得很勉强,要是当时就问问,也不至于今天这样了。 许朵在卧室里哭了一阵,拿了衣服出来要走。 我见她眼泪都没擦干,讪讪地道:"许朵,我会想办法的,你放心!"许朵 回头看了我一眼,幽幽地道:"姐夫,我是向飞鸽迪厅的老板鸽子借的。他在道 上的规矩,你听说没有?我记得我很久以前给大家说起过。""你向鸽子借的? "我懵了。 "是的,我这辈子已经被你捏在手里了,姐夫!"许朵幽怨地说着,开门就 走了。 晴儿,你当记得鸽子的规矩吧?许朵那次给我们讲过,他们班上一个女生, 借鸽子的高利贷到期没还,是用处女身还的债,这就是那家伙在道上的规矩! 晴儿,我已经最后决定了,我必须到余辉那里去工作了!为了妹妹,为了你, 为了情,或者为了道义,我只有去那里了。别为我担心,我会照顾好我自己的, 你放心吧! 9。第8则 x月x日 今天,我去指压城,余辉告诉说:"哥们,好好干,苏姐听说你的技艺超群, 很想见见你,她说明天来见你。"我做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道:"小子,你就 试着提拔兄弟吧,兄弟以后好好感谢你!"余辉正色道:"哥们,我说的是正经 的,没有开玩笑的意思!"我也把脸一板道:"好啊,谁见我都没关系,关键是 钱,只要钱多,兄弟我谁都愿意见。"余辉笑道:"你家伙是被钱坑苦了,所以 想钱想到命里去了!"晴儿,我都成什么人了?我成了见钱眼开的人了!多少次 从梦中醒来,眼前还晃动着逼债者凶恶的嘴脸,多少次难以入睡,总是因为脑子 里闪现着许朵被蹂躏的惨像。 钱,钱啊,我现在最需要的就是钱! 现在,还有什么比钱更能刺激我的神经呢? 不这样能行吗?许朵还等我拿钱去还帐呢。到时还不了,你说,我还有什么 脸活在这世上! 下班后回家,在皓洁门市停单车,见她装了台电脑,觉得很不可思议,问: "皓洁,做这么小的生意,用得着电脑吗?"皓洁笑道:"可哥哥,守门市很无 聊呢,我装台电脑上网玩啊!"我摇了摇头,正想离开,皓洁神秘兮兮地道:" 可哥哥,告诉你一个惊天大的秘密!""什么呀?"我皱眉问,小女孩就是小女 孩,往往把鸡毛蒜皮当国家大事渲染。 "不想听呀?可别后悔哟!"皓洁故作神秘地道。 我走出门市道:"愿说不说,我忙呢!""你转来,我说——"皓洁见我急 着要走,忙出来拉住我的 膀子道,"你这人真没劲!""什么事?说吧。"我淡 淡地道,我已经过了热心探求神秘事物的年龄,对小孩子的一切都不感兴趣了。 "可哥哥,你卖这个门市给我爸,姑姑得了一万块钱的好处费!"皓洁道。 "瞎说!"我像被电击了似的,惶恐地道,"皓洁,这话不要瞎说!""我 没瞎说!"皓洁道,"我爸亲口告诉我的!""得了又怎样呢?"我心里虽然很 痛,有一种要撕破脸的冲动,但我马上就强抑下来了,淡淡地道,"他们已经把 钱给我了!""哼,你骗三岁小孩吧!骗我?嘿嘿!"皓洁对我骗她非常不满, 连连冷笑道,"他们原先也是不同意卖的,我爸说,萧可是外人,说不定见晴姑 娘长期不醒,哪天就提出离婚,把他们全赶出去家,到时让他们什么都落不到, 不如趁现在卖了,得一万块中介费……""够了,皓洁!"我喝道,"这事与你 无关,别到处说。"我说着,转身就走。 "可哥哥,我是为你好,你要小心他们!"皓洁在身后大叫道。 我回过身去,狠狠地盯着皓洁道:"皓洁,你爸真阴险!我们家这么残破了, 他还要来挑拨离间!" 第4部分 "没有哇,是我看不下去了才说的!"皓洁委屈地道。 "好了,以后不许再说了!"我冷冷地道。 皓洁怯怯地望了望我,不说了,撅着嘴进门市去了。 晴儿,你说,我该怎么孝敬你的父母,我的岳父母!他们怎么能为了区区一 万块钱,就出卖自己的女婿!他们怎么能因为莫须有的离婚,就将自己的女婿往 绝路上逼!难道他们竟然会不知道,把我往绝路上逼,也就是把你往绝路上逼吗? 晴儿,这世道怎么了? 不过不要紧,只要你知道我对你的心没有变就行。我不怕他们怀疑,我只怕 你不醒来。另外,我为许朵凑了不少钱了,光小费都能凑集两千多,我相信到时 一定能还清鸽子的高利贷。总算有一件开心的事,哈哈! 回到家,妈妈一眼就看出我的脸色不对头了,她关心地问:"小萧,你没事 吧,脸色好难看!"我摸了摸脸,强笑道:"不会吧,没什么事啊!""看你脸 色都青了。"妈妈说。 "没有什么事。"我说,"也许是刚才吹了风吧,今天有点冷呢。""吹风? 起风了吗?"妈妈疑惑地道,"没见天上有云呀,怎么会起风呢?""天有不测 风云嘛。"我说,然后就进卧室了。 晴儿,妈妈既然这么关心我,又何必非要把我当外人? 10。第9则 x月x日 上午,我才刚做了一个钟点,正在休息室休息,余辉急匆匆地赶来,拉起我 便走:"走,苏姐要见你!"我见余辉很激动的样子,觉得可能这家伙真的没骗 我。事实也是,虽然我们是同学,平常确实是很随便,可是在这里他毕竟是经理, 好歹是个官儿,他不可能在上班时间和自己的下属开这种国际玩笑的。 "苏姐见我有什么事?"我纳闷。 "不知道。"余辉说,"到我的办公室去,你自己问她吧。"办公室里,苏 姐正在沙发里看一份报表,见我进去,忙搁下,站起身,伸手要和我握。我想起 上次握手的事,脸一热,忙前趋几步,伸手和她的纤纤细手握在了一起。在握住 一种细滑与柔弱之后,我的鼻端一下子又闻到了那种奇妙的香气。 晴儿,你可别骂我,人家那种香味真的好闻啊! 我们握了手,苏姐便让余辉自己忙去,却叫我坐在她的对面。 她问了问我关于你的情况,又问了问我家里都有哪些困难,俨然一个大姐姐 关心她的小弟弟一样,很是细致耐心。晴儿,在看过了舅舅的嘴脸,听说了妈妈 背后对我的出卖,你说,这能不让我感动吗?我当时心里一暖,就对苏姐说:" 请苏姐放心,我一定好好干,绝不辜负你的关怀!"苏姐便照样浅浅一笑,用她 那勾魂夺魄的媚眼睃了我一下说:"你有什么困难就尽管说,你既是我的一名员 工,也是我的一个朋友,我只希望你不要不把我当朋友!"能够让老板把自己当 朋友看待,那确实是一种荣幸,我感动之余,立即表态:"只要苏姐不嫌弃,你 这个朋友我就交定了!"苏姐又笑,笑容温柔得能把坚冰化成了水:"今天我跑 了几个分店, 有点累了,听说你的技艺很是不错,你就帮我按摩一下吧。"听说 苏姐要让我给她按摩,我简直兴奋得要死。 晴儿,这不是一宗买卖那么简单,这是一个老板对她手下员工的信任!信任 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我可以眼前马上出现我当上"苏姐指压连锁"某分店经理的 情形! 苏姐叫来余辉,说明了她的意思,余辉立即便下去安排去了,一会儿,他便 进来通知我们,说第一号房已经空出来了,要我们现在就去。 "苏姐指压连锁"按摩房间都不大,像大学的学生公寓,只有一个不足十个 平方的按摩间,一个不大的洗手间。但每间房都只一个床铺,因此房间给人的感 觉仍然很宽敞。门一关,房里便听不见外面的任何声音,外面也休想听见里面的 动静。 晴儿,别怪我选择了这个意味着肮脏的职业。你要不喜欢,等你醒来,我一 定就辞了不干,但现在不行,现在我得干下去,再遭人非议、再遭人唾弃,我都 得干下去!我其实早就知道这所谓的spa就是色情服务,但我还是要干,因为 我实在是找不到其他称心的工作。而更重要的,是因为这里挣钱实在是他娘的快, 一个不小心,一个客人给我的小费都能抵普通工作一天的工资! 苏姐一进房间便要脱衣服,我连忙上去殷勤地帮忙。见我上去,她便懒懒地 将双臂平举了,等我去脱。我站在她面前,帮她先褪去外套,松了领结,然后解 开她雪白的衬衣。 雪白的肉色在我眼前一闪,我的头便不由得一晕。 "小萧,你觉得苏姐保养得怎么样?"苏姐笑着问。 "苏姐哪用保养,你是天生丽质!"我恭维着,吞了好几口唾液。我不知道 我怎么学得这么善于恭维人了,我也不知道我怎么这么没出息,见了苏姐就总是 忍不住心猿意马。晴儿,也许我以后就因为她背叛了你呢,呵呵! "不敢说天生丽质,但我很注意保养就是!"苏姐说,见我已经脱下她的衬 衣,便转了个身,以方便我解开她的内衣纽扣。 等我帮她脱掉内衣,她便转过身来,将白皙得晃眼的胸脯照着我,直逼得我 的心跳加速、呼吸困难。我强抑着自己,努力赞美道:"苏姐,你的身体可真美! 我要是画家,我就把你画下来!"苏姐便笑。她始终是那种浅浅的笑,笑里似乎 包含着很多暧昧,但其中的深意似乎又不可捉摸。 "小萧,你虽然不是画家,但你是一个出色的按摩师,你一样可以留住它的 美,你说对吗?"苏姐说。 "对,对。"我头点得像鸡啄米,"女人应该懂得呵护自己,经常来按摩保 健,可以让自己青春长在!"我一边说,一边让她躺下,拉了浴巾给她盖上。我 呆呆地看着柔软的浴巾的起伏,一时有些走神。 "别看了,动手吧!"苏姐笑着道。 我的心思被苏姐窥破,脸一下子烫到了极点,双手僵僵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好了,别难为情了!"苏姐还是那样浅笑着说,"你以后像这样可不行, 要是顾客说你一句你就呆着,谨防她们投诉你!"我只好不再呆站,走到床前去, 开始为她做头面部放松按摩。 "你的指法确实很不错!"苏姐说,"力道也拿捏得很好,就这样,好!这 样的力度正好!"我听苏姐夸赞,一时来了劲头,干得格外卖力气,一路做下去, 我发现我竟然让苏姐格外满足! 等我给她做完,洗干净了,帮她穿好衣服,苏姐笑着从手袋里拿出一张支票 说:"你今天的表现很好,我回头跟余辉说,给你每个钟的工资上浮百分之十。 今天,我也不说给你小费,这张支票你拿去,先救救家里的急!"我急忙说:" 为苏姐服务我心甘情愿,要我拿苏姐的钱,我是万万不肯的!""别矫情了!" 苏姐道,"我知道你急着等钱用!要当我是你朋友你就收下,要当我是你老板, 那就算了!"我连忙点头道:"我收,我收!我萧可这辈子有苏姐你这样的朋友, 我值了!"其实,我担心苏姐真个就把支票收回去,心理正怕得要命,哪里敢迟 疑,早就伸手接了过来。 我接过支票,故意不看,以显示我并不把这笔钱放在心上,作出一副坦然的 样子。 "你就不看看是多少?"苏姐问。 我笑着说:"苏姐给的,一分钱都是恩情!"苏姐笑 了笑,最后说:"小萧, 好好干吧,我有时间再来看你!"送走了苏姐,我迫不及待地进了洗手间,一方 面要使自己下面那不争气的东西软下来;另一方面,我是急切地想知道那张支票, 到底写着怎样的阿拉伯数字。 晴儿,我是不是变得你已经快不认识了?以前那个从不管柴米油盐、见了钱 就嗤之以鼻的萧可,现在成了什么人?成了为了钱,敢去让女人快乐的按摩男! 11。第10则 x月x日 昨天放学后,许朵赶了回来,急火火地问我:"姐夫,钱呢?有吗?"我知 道欠帐到期了。不由觉得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你出院就近一个月了。 "我已经凑了六千块钱,拿去吧。"我说,一边将苏姐给我的五千块钱和这 段时间得的小费一千块一起递给了她,"我陪你去还吧!""不用了,才几千块, 未必还怕我弄掉了?"许朵笑着道。 我不再说什么。 今天一大早,许朵便匆匆走了。等我晚上下班回来,她却给家里打来个电话, 叫我到人民花园去见她。 接到她的电话我就有一种心惊肉跳的不祥之感。难道是途中丢了钱? 我跟爸爸妈妈说了声许朵找我有事,便急忙下楼打的赶到了人民花园。 人民花园位于许朵学校附近,以前这里要凭门票才能进去,现在这里完全开 放,成了市民免费休闲的一个去处。 许朵在花园门外正焦急地徘徊,见我从车上下来,立即便停了下来,站在原 地不再动了。 我见她一身完好,放下了提到嗓子眼里的心。心想:最坏的消息可能是钱掉 了,或者被窃,或者被抢,好在人没事! "许朵,什么事?"我上前去问。 "先别问,这里人多,我们到里面去说。"许朵神色慌张地对我说。 我觉得问题可能出在其他地方了,便跟着她往里走。 许朵在前,走过一段冬青夹道的卵石甬道,又转过一片竹林,最后来到了一 株紫藤下,见四周没人,她终于停了下来,我们便坐在了紫藤架下的石凳上。 "现在说吧。"我催促道。 许朵望着我,脸上阴晴不定,忽悲忽喜的样子,令人捉摸不透她到底在想什 么。 "姐夫,我——"她终于开口,但却欲言又止。 我急了,冲她大声地说:"许朵,你也是大人了,你应该知道我晚上时间很 宝贵的,有什么你还不快说,难道你要你姐姐在家里瞎等!""姐夫——"许朵 听我说话声音大了,竟然眼泪直滚,伤心地哭了。 我慌了。许朵这是怎么了?她以前可从不扭捏,也从不哭鼻子呀! "对不起呀,许朵。姐夫不再大声说你了,可是,有什么你得说呀,你知道 你姐夫没空啊!"我小心地安慰道。 "姐夫——"许朵哭得更大声了,而且身子一歪就扑进了我的怀里。 她将头埋在我的怀里,手不由自主似的伸过来,抱住了我的腰。我忙伸出双 臂去,抱着她的肩背,莫名其妙地拍着她,一边问:"许朵,是不是钱被人偷了? 钱掉了是小事,你不必这样伤心!""不是,姐夫!"许朵哭着说,"钱还在, 我没敢让人偷去。""那——会是什么事?什么事能够让我们的朵大小姐哭鼻子? "我笑了,既然钱没掉,应该就没啥大不了的事,我想。 "姐夫,我——"许朵依然欲言又止。 "说啊,我都急死了!"我是真急了。许朵今天反常得真是稀奇古怪。 "姐夫,我没还钱。"许朵说。 "没还钱?那有什么好哭的?"我笑道,"反正还没过期,我们现在就去还 了得了!""我,我,我是用身子抵了债——"我猛然把她掀开,惊得都呆了。 我瞪大了眼睛盯着她,见她泪眼婆娑,楚楚可怜,双肩还因为哭泣而不停地抽动。 我心中一阵难过,不由得又一把将她揽在了怀里,喃喃地道:"许朵,你这是为 什么?为什么呀!"晴儿,请原谅我将妹妹揽在了怀里,我没有别的企图,我只 是毫无意识地把她揽进怀里的,我根本就没有经过任何思考。 "我只想让姐夫能有多点钱,好好过正常人的日子——呜——"许朵在我怀 里终于大声地哭了起来。 我的眼泪也流了下来,我没想到,许朵为了我竟然会这样做。我不知道该吝 惜她还是该责备她,作为一 个男人,我觉得我的颜面已经荡然无存了。 晴儿,我可以对不起你,因为我和你共着一条命,但我有什么资格让自己的 小姨子做出这样的牺牲啊? 许朵偎依在我怀里哭泣,我们暂时就像一对情侣,搂抱着坐在紫藤架下的石 凳上,冰凉的石凳并没能使我有多冷静。我忘了自己怀里抱的人的小姨子身份, 我甚至去抚摩她的秀发,用下巴去蹭她的额头,喃喃地告诉她:"傻丫头,你怎 么这么傻!你怎么傻到这种地步!你要你姐夫如何来偿还对你的亏欠!"许朵抬 起头来,泪眼汪汪地望着我说:"姐夫,你没有欠我什么,你没有,是我自己堕 落,是我自己不好——呜——呜——"我把她紧紧地抱住,让我们身体能够紧紧 地贴着。我知道,这时候什么有声语言也不及无声的身体语言能表达我内心的愧 疚。 "姐夫,我就想你对姐姐好点,好好照顾她,别让她离开我们!我不要你亏 欠我什么,我要你好好对我和姐姐——"许朵的嘴搁在我的肩膀上,一边哭泣一 边说,声音凄楚到了极点。 晴儿,记住,这就是你的妹妹,一个能为姐姐和姐夫牺牲自己的人! 我感觉到肩膀上的蠕动,仰起脸来,让眼泪吧嗒吧嗒地流下,掉进她如云的 秀发里。突然,我感觉我的脖子上一阵冰凉,然后有一点微微发痒。我心里一阵 悸动,我明白,许朵正用她那冰凉的唇轻轻地吻我的脖子! "许朵,不要这样——"我吃力地说。 她的嘴立即从我的脖子上离开了,但是却马上覆盖到了我的脸上!她还将她 的胸脯死死地抵住了我的胸脯,两团柔软的东西顶得我心里像被猫爪子挠一样, 手上便不由自主地用上了力。我的双手原本抱着她的肩背,现在我的手竟然开始 在她的背上抚摩开来,甚至下滑到她的腰间,而且还有下滑的趋势。 她将嘴唇在我脸上轻吻了一阵,见我虽然嘴上没有反应,双手却在动作,竟 然将嘴移到了我的唇边,双手突然用劲将我的头往她身前一揽,就将我的嘴和她 的嘴对接上了。 我似乎很久没有品尝过接吻的滋味了,很久很久了。一种重新获得的冲动在 我心头涌起,我的双手猛地抱住许朵的头,和她热烈地吻在了一起。 一阵大汗淋漓,一阵神智混乱…… 晴儿,我正走向一条让自己都害怕的不归路,现在,我连乞求你宽恕的勇气 都没有! 正在我们犯着傻,越过了姐夫和小姨子的基本防线的时候,一对恋人从我们 身边经过,吓得我猛地挣脱了许朵,陡地站了起来。 "许朵,我们不能!"我喃喃地说,尽管没有得到释放,整个身子像快要爆 炸似地痛苦,但我还是强抑下了。 许朵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又长长地呼了出来,之后,脸上涌上了满足与 幸福。 "姐夫,我是不是很下贱?"她站起来,挽着我的手臂,头靠着我的肩膀, 慵懒地问。 "许朵,我不许你这样说自己!"我没有拒绝她挽我的手臂,"姐夫才是下 贱,对不对?""不!姐夫,不!"许朵几乎要大叫起来,"我更不许你这样说 自己!我不许!你是我的好姐夫,只有你才知道我失去了什么和我想要回什么! 也只有你,才肯为了姐姐做出那么大的牺牲!"我痛苦地闭上了眼,我知道她失 去了什么,也知道她要什么,可我却不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需要 什么!晴儿,你告诉我,我失去的是什么,我需要的又是什么! "姐夫,送我回学校去吧,有点晚了!""好吧,我送你!"送许朵回学校 后,许朵将我给她的六千块钱还给了我,说是她在学校拿那么多钱没法保管,我 打的回了家。妈妈见我回来,便问:"许朵叫你什么事?""一点小事。"我淡 淡地说,"她上次帮我借的钱到期了,要我拿钱去还。""还了吗?"妈妈关心 地问。 "还了。"我说。 "你才上班二十来天,哪来的钱?""向公司借的。""唉,帐都还完了吗? "妈妈叹息着问,咳了一声。 "还完了。"我说,"妈,你生病了?""一点感冒,没事!"妈妈说。 "吃药了吗?"我问,"你带备用药了没有?""人老了,容易生病,我当 然带了备用药的,已经吃了,会好的 。你去休息吧,别太累着自己了。"妈妈关 心地说。 "好,你也早些睡。"我说着,就进了我们的卧室。晴儿,忙完你身上的事, 都快十二点了呢。 晴儿,今天和许朵的事,我不求你能原谅,因为我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12。第11则 x月x日 一直有个疑问,没敢问别人,就连余辉我都没敢问。 晴儿,你能告诉我,苏姐为什么要给我五千块钱的支票吗? 拿了苏姐那么多钱,我不安了好几天呢,一直想不通是为什么。难道苏姐钱 多得咬手?或者她真是同情心重?不可能,现在这个社会,谁还有同情心?又谁 嫌钱多了咬手? 难道是因为那天我的服务让她甘心出这么大手笔的小费?不可能!这些天来, 躺在我的工作床上的富姐也不少了,给小费多的,也不过就一两百,谁舍得拿这 么多啊? 晴儿,你一定知道为什么的,对不对? 今天上午做了三个钟点,午饭后,我正在自己的休息室休息,余辉踱着方步 进来,一本正经地对我说:"下周星期四晚苏姐要搞个小party,到时我带 你去,你去不去?"我瞪眼吹胡子道:"小子,你知道我是什么身份吗?我去? 我去你个头!""苏姐不在乎地位不地位的!"余辉还是一本正经,"苏姐说, 她只邀请她手下的所有经理聚聚,没别的意思。""我操,我是经理吗?"我恨 恨地说,"你小子是存心出我的丑,对不对?什么同学,你家伙简直就是拿我寻 开心的对头!"余辉忍不住笑道:"你小子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有意提拔 你,你还说这些叫哥们伤心的话!你不去就算了,到时可别怪我这个当同学的没 提拔你!""嘿嘿,你提拔?提拔我给苏姐再来一次按摩?我操!"我和余辉正 笑骂着,一个服务小姐敲门道:"萧师傅,有位小姐找你!"我不知道还能有什 么小姐会来找我,忙出去看,却见许朵站在顾客休息室东张西望,见了我,她便 笑了:"姐夫,你出来了?"我看了看休息室,见没其他人,便问:"你来做什 么?""来找你呀!"许朵笑道,"难道不欢迎我到你的休息室去?""那哪能 呢?"我笑着说,一边就把她带到了自己的休息室。 余辉已经走了,屋里就我和许朵两人,为了不让人看了说闲话,我故意不关 门,许朵却前脚进门,后脚一磕就把门关上了。 我的休息室很窄,不足十个平方,室内只有一张床,一张小桌子,一把椅子。 我给许朵倒了杯开水,递到她手里。她顺势坐在了床沿,我便在椅子上坐下了。 "下午没课吗?怎么有时间出来?"我问。 "有课,我是抽中午休息这点时间过来的。"许朵呷了一口水说。 "那肯定有重要的事跟我说,什么事?"我心里有些不安,以为她又哪里不 对头了。我想,我不能再让她为我受什么伤害了,我这辈子已经还不起我欠她的 债了。 "小事,我给你买了款手机,特地给你送过来。"许朵说着,从手袋里摸出 了一款样式特别大方的手机。 我呆了,小心地问:"你哪来的钱买手机呀?""你能不知道我哪来的钱? "许朵撅着嘴生气地说。 我连忙闭了嘴,几乎伸手就抽自己一个嘴巴。 这还用问吗?真是! "我现在手头还有钱,你何必还要花这个钱?"我不悦地道。 "我高兴花!说吧,喜不喜欢?"许朵把手机塞在我手里问。 我看着这款手机,样式和色彩正是我所喜欢的那种,怎么能不喜欢?可是, 说喜欢吧,心里又觉得难以领受这份情;说不喜欢吧,又怕许朵生气,一时倒踌 躇了起来。 "不说就是喜欢了!"许朵笑着一仰身就靠在了我的那床叠成正方形的被子 上,"姐夫,这样以后联系你就方便了。看你怎么从我的视野里消失!""许朵, 我、我、我觉得我不合适要你的手机!"我吞吞吐吐地想要拒绝。 "就知道你要这样说!"许朵笑道,"别和我客气!我是你小姨子嘛,应该 的!""许朵,你这样做,我怎么报答得了你呀?"我说。 晴儿,许朵在想什么,你知道吗?可是,我们欠她的,又该怎样偿还啊! "报答什么?"许朵立起身问, "这需要报答吗?""可是,俗话说受人滴 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你叫我到哪里去涌泉来报答你呀?"我强笑着说,想活 跃一下气氛。 "你为姐姐做事要她报答吗?"许朵却正色问。 "不要。"我也忙正色说。 "为什么不要?"许朵继续正色问。 "这还用问,因为我们是夫妻。"我也继续正色说。 "那你就当我是你妻子好了!"许朵轻描淡写地说,一边站起身,将杯子搁 在桌子上,来到了我的身边,将她的鲜藕般的手臂环在我的颈项上,却将她突兀 的胸脯顶住我的脸,让我一时心头狂跳不已。 我当然不可能丧失掉自己的理智,我轻轻拿下她的双臂,冷静地道:"许朵, 你是我妹妹,不是我的妻子。我的妻子是你姐姐!"许朵似乎根本没在乎我说什 么,却将双手托住了我的下巴,又低下头来,口里吐出如兰的香气道:"我不管, 姐姐已经成了植物人,她尽不了一个做妻子的责任了。但是我不同,我能尽!" 我再次将她的双手拿下,并且站起身来,长出了口气说:"许朵,我让你失身于 那头蠢猪已经够伤心的了,我怎么还能——再说,我要那样做,我怎么对得起你 姐姐!""是姐姐她对不起你!"许朵见我站起来,她再无法环扣我的脖子,也 班了。"许朵摸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撅着嘴说:"姐夫,这个周末我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