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哪天他神经病发作,又把你送进医院!这种人估计连他妹妹都 姜叶口无遮拦的后半句碎在喉间,等他反应过来时人已经滚在地上,腹部痛得不行。 视线恍惚地聚焦时,江云边狠戾到极致的眉眼就在跟前,像是触到了痛点。 姜叶还没来得及恐惧,路边一辆车急停了下来。 江云以的视线本来还在江云边身上,焦急地担心他有没有受伤。 直到车上的男人走到她的身边,脸上所有表情从惊恐变为愣怔,好半天才怯生生地喊了句:爸。 许湛猛地回头,这才发现从车上下来的人是江云边的爸爸,江慕。 江慕没来得及跟江云以说话,回头看着江云边。 打斗已经被制止,谁也没想到这种时候这种地点会有家长出现。 不能,不能打架。跑过来的白映莲紧紧拽着江云边的手,即便他没有要揍人的意图也拦着不放,你不能这样! 本来想上前的周迭微微止步,冷静地在隔壁待机,没有给江云边增添更多麻烦。 解决矛盾的关键时候出现了另一个更讨厌的人,江云边顿时什么心情都没有了,只冷声一句:松开。 alpha情绪不对,更加反感被不喜欢的人触碰,江云边往前挣了一下想把手抽回来,可没想到白女士却脚步一踉跄往前跌坐在地面。 啊!她吃痛地叫了一声。 江云边不知道她为什么一直要跟自己纠缠,也确信自己没有力气。 周迭在身后目睹全程,亦是觉得那位女士的反应略夸张了点。 再讨厌她也不能无礼,江云边俯下身: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江慕赶过来的时候,全场的气氛都僵硬得不行。 那位跌倒在地的女士并没有回应江云边的抱歉,而是委屈地被丈夫扶起来,只用跟前两个人都能听到的声音:好疼,我的孩子 说着,手落到了小腹上。 江云边跟江慕同时一愣。 她的什么? 白映莲抽泣道:我今天本来想趁着元旦一家人团聚再把这个消息告诉你的,我怀孕了可是你为什么要在外面打架都不回来 江慕反应过来,脸色阴沉地回头:你刚刚推她了? 面对突如其来的质问,江云边脑海里只有一个反应难怪。 难怪父亲一直要他回家,难怪他大半夜也要出来找他回去。 原来是想一家人齐齐整整的时候,宣布新家庭成员诞生的好消息。 江云边!有人握住了他的手腕,叫他的名字。 江云边在原地顿了好几秒,才闻到浅淡的雪松味。 周迭就在身后。 我哥没有推她,我哥不会做这种事情!而跟前是江云以的哭腔。 江慕神情复杂地看了他一眼,随后扶着白映莲:不管他,先去医院。 他又让宁高的学生把姜叶一起扶上车。 车走之后,江云边的魂魄才似重新附着在身体上,垂眸看着江云以:吓到你了吗?抱歉,云以。 江云以握着他的手泣不成声:哥,你疼吗? 周迭是最靠近江云边的,他听见跟前的人放柔的嗓音,温柔地安抚:没事儿,不疼。 仿佛刚刚在旋涡中心的人不是他。 能帮我叫个车吗?我把妹妹先送回去。江云边回头,看着周迭跟许湛轻声问道。 从失控,错愕,到现在镇定下来,江云边调整情绪的速度快得不可思议。 许湛连忙拿出手机。 周迭轻轻握了下他的手腕,声音很低:好。 江云边抿唇时咬了一节舌尖,疼得整个口腔都麻了,换气的时候才低声对许湛说:抱歉,我就先走了,你帮我跟他们说一声。 之后车来,周迭跟着兄妹俩一起回去。 江云以只是受到了惊吓,哥哥的打架跟父亲的突然出现都让她相当不安,但在车上时她还是很安静。 后半程没有啜泣,也没有跟江云边说话。 把人送回家时,纪莣还有些意外:不是十点吗?还有半个小时。 江云边站在走道里,控制着距离:太晚了不安全。 云以露出笑容,挽着母亲的手撒娇:我想妈妈啦,所以提早回来。 纪莣摸了摸女儿的脑袋,视线却落在门外江云边的脸上。 不知是夜晚的灯光还是他涣散的视线,他看着有点憔悴。 怎么了? 云以回头:哥,快进来,你的房间已经收拾 时间不早了,我就先回学校了。江云边匆匆落下一句话,转身下楼。 处理好妹妹,之后就是自己压抑的情绪了。 似乎是情绪起伏得太激烈,江云边出电梯时才发现有些头昏脑涨,刚想坐在花坛边缓缓,才发现周迭一直在楼下站着。 有点事,我可能晚些回去。 嗯,玩得很开心,让爷爷早点休息。 您也晚安。 看见人来,周迭挂断电话:许湛帮你找了理由搪塞过去,他们那边没受影响。 江云边啊了声,错开视线:抱歉,本来今天晚上挺高兴的。 手机又响了起来,还是江慕。 江云边点了接通,耳边是男人冷冷的命令:现在滚过来医院。 江云边挂断电话,还没开口周迭已经叫了车:我陪你过去。 江云边的唇微微抿了下,看着已经靠近的出租车叹了口气。 到了医院,他才慢慢地把今天发丝的事情梳理清楚。 白映莲怀孕了,但她没有第一时间告诉父亲,而是打电话催他回家。 目的是什么不难猜,就是想让江云边看一看自己的父亲知道多了一个孩子的喜悦。 到医院的时候,江云边的表情收得干净,没什么情绪地走到病房。 检查出来了,人没事。江慕凝着他的眼睛,带着质问:你今天不愿意回去,就是因为跟人约了打架? 江云边记得自己跟他说过晚上有元旦晚会,但父亲似乎不记得了。 他也懒得解释:不是。 你妹妹在角落哭你知道吗?她这辈子最害怕的是什么你不知道?你现在还当着她的面打架?生怕她忘不了以前的事情是吗! 江云边本来以为自己够成熟了,有些情绪该收还是能收得住。 但他真的没忍住冷笑:我刚刚怎么没看出来您那么关心她呢? 巴掌落到侧脸。 江云边用舌尖抵了抵侧脸,新生的痛觉迅速地折磨神经。 江云边。江慕叫他的名字,别用这种态度跟你父亲说话。 我什么态度? 一向低迷的情绪出现了裂口,随着眼前的距离落到冰点。 死性不改。江慕回头看着病房,跟白阿姨道歉,现在。 不管您信不信,江云边一步没动,不是我主动打架,白阿姨靠过来的时候我也没有用力推她,她是 就算她是故意的,你也应该道歉。 江云边声音熄灭在喉间。 他以为随着自己年龄的增长,父亲会知道,有些谈话方式应该从单方面的命令变成相互倾听。 但到最后还是他以为。 这个男人永远只需要听话的孩子,不是真相。 江云边,现在她才是你的母亲。 谁是谁的母亲很重要吗? 反正他也不是被爱的那一个。 爸。江云边带着轻薄的嘲弄,看了父亲一眼,我不知悔改,这声对不起我不会说的。 您要实在生气,就当没我这个儿子。 果不其然,江云边还是看到了在医院门外等着的周迭。 已经十二点了。 他伸手想摸眼睫,却发现脸疼得厉害,眼眶也被风吹得有点涩。 这估计是自己跟周迭认识以来,第一次那么狼狈的样子吧。 人走到跟前,江云边眯了眯眼睛,等他开口。 还好吗?周迭的声音很轻,那股清淡的雪松味一直萦绕在他的身边,江云边闻到了,感觉挺舒服。 还好,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你呢? 嗯? 你要回学校?我陪你。 周迭。江云边喊他名字时嗓音很哑,像是情绪的后劲儿犯了,有点倦,我不会有事的,你让我自己一个人呆着可以吗? 话的最后带上了些许无奈的祈求,江云边真的没有精力再去应付他了。 他垂着眼,把外套拢紧,没有等周迭的回应。 应该说他也不需要周迭的回应。 他现在真的很需要一个人待着。 漫无目的地走了很久,江云边才发现自己走到了清吧附近。 从学校打车过来也要差不多一个小时,江云边后知后觉去摸手机想看时间才发现手机已经没电关机了。 他指尖微抖,深呼吸一口气时才发现眼眶涩得过分。 云边儿?主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他回头,才发现乐队几个人都在身后。 怎么在这儿?主唱有些诧异,今晚没有工作,他只是想过来看看另一支乐队到底什么本事,没想到能碰到他。 键盘手眯着眼睛在后面看了好一会儿:不是,你怎么哭了? 江云边被搂到了一家小酒馆里,酒馆的老板是个女beta,主唱的朋友。 听说小孩儿难过了,还特意开了个包间给乐队。 年纪轻轻就失恋啊,多喝两杯就忘干净了。老板笑着把单子放在桌面,对着主唱说:给你记上了哦。 主唱说了句谢了,吩咐几个人随便点吃的,才凑到江云边隔壁。 天啊,撒哈拉沙漠下暴雨的概率都比江云边流眼泪要高,我真是走了天大的运气才看到你哭啊。他笑着抽了两包纸巾递过去。 江云边也不是嚎啕大哭,眼泪把修长的眼睫毛凝湿,他感觉到泪珠要坠下来时才用纸巾沾一沾,其他时候都很努力地想把情绪憋回去。 见他不说话,主唱也不至于欠兮兮地去戳人家伤口。 酒上来,他给江云边端了几杯。 行,不说咱们就喝,喝完睡一觉明天又是崭新的一天! 主唱没心没肺的,失个恋靠喝酒解决,跟人闹矛盾靠喝酒解决,一个人孤独寂寞也靠喝酒解决。 江云边以前很少陪他疯,但或许今天是情绪就位了,他拿起一杯仰头就喝完。 主唱吹了个口哨:不错嘛,来,我陪你一醉方休。 说得豪迈,三点的时候江云边喝了两轮,乐队这群一个比一个趴得快。 老板进来的时候看着横七竖八睡倒的一片,没忍住失笑:小孩儿,你把他们都喝倒了,你的情绪好点没? 江云边端着酒杯,没什么表情地把最后一杯喝完。 看样子是还没好。 老板却不打算给他添酒了,犹豫了会儿还是说:楼下门口站了个人,本来我是不多管的,但他穿着跟你一样的校服 麻烦您照顾一下他们。江云边站了起来,酒意后知后觉,他脚下有点软,一时之间分不清是踩到了主唱的哪儿还是自己站不稳了。 踉跄了两步扶着门,他在门把手上喘了口气,甩了甩脑袋。 糟了,越晃越晕了。 四肢不协调的烦躁感跟一股无名的烧上心头,跟刚灌下去的酒烧在一起,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他不是让那人回去了吗! 现在都三点了啊! 楼下也已经没几个客人了,江云边刚出门时被冷风刮了个激灵,缓了好一会儿才看到站在路边的周迭。 真的是他。 脚步声很大,周迭回头的时候被江云边猛推了一把。 alpha像是把自己的身子都撞了过来,周迭往后退了两步才站稳,第二次江云边再撞上来时伸手拢住面前人的肩膀,低声:江云边。 我不是让你回去吗!你在干什么!你知道现在几点吗!江云边被风吹得头晕的要命,只有第一下用了全力,后面的拳头都是软绵绵的。 他的嗓音从愤怒到委屈,最后干脆变成了哽咽,在原地不动了。 周迭叹了口气,轻轻地把人抱在怀里。 我担心你。他沙哑的嗓音低轻温和。 大半夜,不回学校也不回家,一个人在街上乱走。 信息不回,电话打不通。 走到这里跟成年人一起进酒馆,进去就是两三个小时喝酒。 说完,他才无奈地反问:江云边,我能放心吗? 你管我江云边吸了口气,鼻音很重,反正我没有人在乎,我去哪都一样,没人 谁说的?周迭的手微微垂落,将他紧握成拳的右手轻轻捏在手心。 喝了酒也没暖起来,指尖冷得像冰。 周迭叹了口气,用手心轻轻拢着,随后把他的手放进了自己毛衣里。 暖宝宝正热着,江云边的指尖触上去后很快就暖了。 察觉到他绷紧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周迭的手落到他的后脑勺。 我管你。他拍了拍江云边的发顶,动作很轻,既然你说没人要,那么面前这只小醉鬼从今天起归我了。 江云边被他按在怀里,脑子被酒精跟冷风搅得一塌糊涂,暴躁地骂道:你谁啊!什么东西归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