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昭也不急着回去,干脆在一地桂花间化作原形, 先是脊背耸起、抻拉成弓状,然后像一道闪电般蹿了出去,绕着青锻湖奔跑。 路上遇到了一隻大肥猫, 身边围着四五隻小奶猫, 他认出这是上次对着自己露肚皮的那隻母猫。 此刻母猫见到他,却再没有上次那般的热情,甚至逐渐缩小的瞳孔中满是敌意和警惕。 秦昭看了会儿那一窝猫崽,转身走了。 不知不觉中, 他跑到了一处熟悉的监控死角处, 胡须随着鼻子的呼吸微动, 折出一个小角度。他忽然脚下步子一转,跃向了另一个方向。 循着气味,秦昭最终停在了某处凌乱杂草前。 ——杂草丛中, 有几处略为凹了下去, 位置交替出现。 刚受过雨的泥土还有些泥泞, 上面却没有留下任何鞋子的纹路, 草叶微折向地,却没有彻底断裂,更没有被零落成泥——最远不过一刻钟前,有一双脚用极小的力道,或许是迈着猫步,在这片无人关注的杂草里温柔地轻涉而过。 秦昭看着那几株“弯腰”的草,尝试用爪子将它们扶起来,可软绵绵的草再怎样也受到过一次伤害,怎么也无法与周围的同伴们站得一样直,只要外力一消失,就重新软倒下去。 来回扶了几次都以失败告终,秦昭终于失去了耐心,他干脆伸过头去,把杂草们一棵棵都啃掉,一了百了。 ——本来也活不了多久,还不如去他胃里消化一下积下来的毛团,也算死得其所。 很好,现在顺眼多了。 秦昭在湖边洗了洗爪子后,趴在一个明显的土色凹槽里,满意地看着周围的草丛繁茂。 这是离湖心岛极近的一处岸边,他抬头,便见湖面清光荡出月亮的形状,隔着粼粼波纹,小岛上,杂树长枝在风中飘摇出柔软的弧度。他听到不远处有断断续续的歌声飘来,空灵幽远,像是响于云端。 there is a castle on a cloud i like to go there y sleep …… there is a roo that\&039;s full of toys there are a hundred boys and girls nobody shouts or talks too loud not y castle on a cloud …… 嗓音纯净,孤独,没有任何技巧,也不为唱给任何人听。 银色尾尖落在水里,水面不断荡开一圈圈涟漪。 there is a dy all white holds and sgs a lby she\&039;s nice to see and she\&039;s ft to touch she says “y child,i love you very uch” …… 越发温柔的歌声涉湖而来,至远,至轻。 在这个连天鹅们都到不了的地方,无数从不为生人所见的鱼儿游至湖面,银白相间,镜花水月,烟尘浩渺,柔软的云朵在水下构铸,云间的城堡在水上浮现。 i know a pce where no one cries cryg at all is not allowed not y castle on a cloud …… 一隻手伸出了层层杂树乱石的遮挡,指尖触到身侧的枯瘦树干,翠青色长条顺着那条手臂搭成的白玉桥梁攀上枝头,随即失去了踪迹。 而那隻手的主人便借着这棵树一撑—— 纤长的银发紧贴脊背,接着是一段因为头髮长度不够而没有遮掩的腰身,皮肤苍白,与鳞片相接的地方几道反光造成的金芒一闪而过。跃入水中后,便直直潜入深水,头也未回。 秦昭的目光却凝住了。 那一瞬间,他看清了那几道金色反光是什么——一串不知用什么材质镶嵌在皮肤间的字母和数字。 如果不是刚才刚好是那个角度,又被下面的鳞片反了光,可能永远也不会被人看到。 ——“heter-r-03001”。 翌日。 中午十二点,午睡好时间。 然而身为学生会工具人的一员,祈玉却不得不边吃午饭边坐在电脑前,一遍一遍地对演讲稿。 手上的杓子挖空,他才看了已经空掉的塑料碗一眼,起身,将外卖垃圾扔掉。 从楼下垃圾投放点回到宿舍时,电脑右下角已经跳了个绿窗。 祈玉现在看到这种窗口就害怕,还好,点开不是辅导员或者哪个团委老师,而是一个加 了至今没说过话的人。 关江:学长你好[猫猫探头jpg] 关江:是这样的,我想选一些……可能不太流行歌的歌曲,可以吗? 祈玉眨了一下酸涩的眼睛,困倦的脑子反应好一会儿,才想起这是那个关江惠子的学妹,之前答应过她十大歌手搭檔的事。 好友是对方加他的,他也没备注过,因此是关江就是对方的网名。 祈玉问:不太流行? 关江惠子说得很拐弯抹角:对,就是那种,有点背景剧情的歌,男女轮唱,比较有感情代入的那种[土下座jpg] ……? 祈玉目光呆呆地看着屏幕,读了几遍,都没明白对方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俩不会要唱山歌去了吧,”耳边忽然多了一道声音,甚至直接捏着嗓子唱了起来,“‘——假烟假酒假朋友,假情假意你假温柔,把我哄到你家去,半夜三更,你赶我走’?” “……” 祈玉给雷清醒了,狂搓耳朵,“滚滚滚,你好呕呕呕——” 巫云深哈哈大笑起来:“我没偷看你的消息,是你自己念出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