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皇和贵妃倒是真心, 可两人走了;燕长风不问世事,敛尘不念尘俗。 辛妄想, 最后也只有他。 从未离开,没有背叛, 他的目光一直放在沈栖霜的身上——是他不要,他一定要把事情弄到这个地步。 不过没关系,日久天长,这次输的人不会是他。 沈栖霜继位不久,便照朝臣建议办过一次选秀充盈后宫, 虽未立后但宫中有位分的人不在少数。他借口修炼并未宠幸, 后宫无主倒也和平。 然而多少女子三年都做不到的事情,突然就变了…… 这晚过后, 辛妄不再拘着他, 只要在宫中去哪随意, 不必请安也不用行礼,这样的偏爱算得上明目张胆,前朝后宫有所耳闻。 他们听说皇帝新纳的贵人举世无双,宫中传得神乎其神,几乎将一个女子说成一代亡国妖妃。 妖妃既不媚上也不乱政,只是每日里压在桌前批阅奏章,上了塌也不得安寝。 就连沈栖霜也没想到,辛妄居然做出这种事。 勤政殿 沈栖霜甩了甩酸痛的手腕,“你还真是物尽其用。” 辛妄翻开一本奏章放在他手边:“不都做了三年,早该熟悉了吧。” 沈栖霜提着笔,觑着边上站的闲人,“愣着干什么,研墨去。” 辛妄:“你在跟我说?” “不然有鬼?” 沈栖霜没再看他,抬手批章落笔流畅,一手字异常漂亮,是从小练出来的。 有这样的效率,想必要不了半天。 辛妄耐着性子挽袖添水研墨, 这一幕若是搁旁人眼里怕是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他们谪仙一样的陛下居然会做这种事。 不说沈栖霜,连辛妄这些年也没伺候过谁,普天下能这么使唤他的人也只有沈栖霜了。 “看看?” 沈栖霜挑出一本奏折给他看。 辛妄瞥了一眼,“不想看,你念。” “番邦来朝。”沈栖霜言简意赅,“不日就该进京了。你若应付不来,不然换回来?” 番邦比不得中原,无论是兵力人口富庶都远远不及。也正因如此,他们对中原土地存着觊觎之心。 进京朝贺的表写得谦恭,来的人却不一定。处理不好,两方矛盾一触即发,战事是少不了的。真有什么沈栖霜不怵,却免不得劳民伤财。 “你又知道我应付不来?”辛妄眼皮都没抬,想是不当一回事。 “我好心……” “省省吧,我还没见过比你更难应付的。不能做皇帝出席,宠妃却可以,你说是吗?” “……” 这话没法谈,沈栖霜扭过头将此事放在一旁,每批完一本奏折还要向辛妄汇报一遍,免得他朝堂上说不出。 好似他是下属,辛妄是那个甩手掌柜。 他只是听也不甚认真,“以前我想不到你怎么治理朝堂,现在好像知道了。陛下事无巨细,亲力亲为,难怪朝野称颂,民间流传皆是贤名。” “我自是明君,你可别坏我名声。”沈栖霜提醒道。 “怎么?想落个名垂千古,百世流芳?”辛妄抬起眼,目光中带着探究,似乎要看穿他的心思。 沈栖霜同样回望过去,“你不想吗?” “不想如当年的东荒帝一般名垂青史?” 这应当是所有修士的追求,无论是求道登仙还是万古留名。谁入道时没听过东荒帝大名,听着如传说一般的故事,想象自己也能成为传说中的人物。 何等风光。 辛妄淡淡说:“没兴趣。我身不在正道,何谈流芳。” “那你在什么道?”沈栖霜问。 “邪魔歪道,怎么?”辛妄盯着他脸,不放过每一个神情变化。 沈栖霜蹙着眉,随后松开,“没听过你的名号,想必入得不深。” 辛妄:“……你孤陋寡闻罢了。” “也是,”沈栖霜附和着,“你这么厉害怎么会籍籍无名,要么就是闭关太久不问世事——想必进阶这么快,没少闭关。” “托你的福,一日千里,用不着长久。”辛妄嘴角一扯,丢了御墨。 沈栖霜斜了一眼,没说什么。 番邦使者入京由礼部安排,辛妄交代下去好生招待,又说异域番邦嫌少来此,着大臣带着他们四处走走。 使者眼看着还未曾召见,几次上书询问,辛妄一律不急。 虽人未至,东西却送到了。 “看看外邦的好东西。”辛妄将盒子摆在沈栖霜面前。 西域盛产珠宝玉石,送来的珍品也是如此,一打开檀木盒满目皆是珠光宝气,整件镶嵌玉石华贵无匹。 沈栖霜扫了一眼,一条细链子,“挂脖子上?” 他轻声笑了下,自发代入辛妄的脸觉得那模样一定很滑稽。 “也差不多吧,怎么挂往哪挂 都是讲究。”辛妄勾起宝石链子,漫不经心说道。 沈栖霜顿感不妙,手臂一撑从卧榻上起来就要走,辛妄抬了手他就不由向后退去,直直落在辛妄怀里,“不公平啊,这么欺负人。” “不欺负你欺负谁?”辛妄晃晃链子,“你最好欺负了。” 整条宝石链展开,沈栖霜才发觉内有干坤,整体差不多有小指粗,另外又有两条更细的珠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