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赵泉的逻辑,我交的是女朋友,而顾鸣生和陈锋是同一性别,那他应当也算是 “女生?” 我这样说道,突然感觉自己有点恶趣味。 没想到赵泉听到后瞬间瞪大眼睛,扬声控诉道:“渣男!”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赵泉不仅没心没肺,还颇有些居委会大妈的属性。 他苦口婆心地劝道:“林曜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都有女朋友了怎么还去别的女性朋友家过夜?要是有天我女朋友彻夜未归,然后告诉我她只是在一个男闺蜜那儿睡了一夜,谁信他们只是简单的睡觉!” 赵泉代入感很强,把自己气到了,他握紧拳头说:“如果我女朋友敢这么做,我肯定会和她提分手。” 我试图挽回自己的形象,“真的只是普普通通睡了一夜。” “林曜哥,我相信你的人品,可关键是你女朋友不信啊!而且这件事你的确做得不厚道,不能怪她生气。” “赵泉,不如你先把饭吃了吧。” 被我一提醒,赵泉立刻反应过来埋头干饭,声音充斥着满满的懊恼,“林曜哥你怎么不早点提醒我,排骨都快凉了。” 当然是想让你感受一下来自成年人的心机啊,傻小子。 话题成功被打断,我吃完后借去厕所的由头,对着镜子艰难扭动起上身,要是此刻进来第二个人,一定会被我此刻的姿势给吓到。 花了半分钟时间,我才终于看见赵泉说的红印,就这么一会功夫,已经淡成了肉粉色。我上手摸了摸,不疼不刺,实在想不通是怎么来的,突然听到门外有动静,我立马装作整理领子的模样,洗完手出去和赵泉汇合。 上午写得起劲,这会工作技能就陷入了冷却状态。我浑水摸鱼一下午,走在下班阵营的最前头,刚走出新闻社的大楼,就看见不远处的木椅上坐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脚下一个踉跄,差点以为是看走眼。 陈锋,他怎么会在这里? 我有理由相信他的后脑杓也长了双眼睛,几乎在瞬间转头锁定目标,起身朝我走来。他的脚步格外迟缓,也许是为了磨灭左腿不自然的坡感,可作用不大。 我尽量压製住内心疲惫了一天的烦躁,“你来这里做什么?” 陈锋没有回答我的问题,阴恻恻的目光扫过身后陆陆续续出来的同事,随后用力扯过我的手腕,走向他过来时的方向。 “陈锋,你冷静一点。” 我试图劝导,却没有挣开他的手,不想在大街上闹得太难看。 陈锋很少会来接我下班,而看他这副架势也不像能好好说话的样子。他平时不爱出门,特别是在左腿残疾后变得越来越孤僻易怒。他冷着一张脸,我也自然而然地噤声,不去触及他的霉头。 前面的红灯亮起,陈锋没有赶上,他停下脚步,声音淬着冰,“是他叫你去,还是你主动过去的?” 慢了两秒,我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什么,将排练好的解释缓缓说出口:“昨天我有工作要去顾鸣生的公司,在摄影棚里碰见他聊了几句,就顺道一起去他家吃饭了。吃完已经很晚了,再回家不太方便,我就留下来借宿一晚,他家有客房,你又不是不知道。” 事实的确如此,只不过最后我没有睡在客房,而是睡在了顾鸣生的床上,这句话我绝对不会说出口。 灯由红转绿,陈锋站着不动,我隻好反握住他的手腕,拉他穿过马路。 人潮拥挤,正值下班高峰期,此起彼伏的喇叭声与行人的脚步汇织成燕城独有的风景线。 恍惚间,我看见一道白色的影子穿插在晃动的人群中,男人架在鼻梁上的银框眼镜闪过一瞬反光,快得几乎难以察觉。 我眨了眨眼,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蒋秋时,再度望去,那里已经满是匆匆略过的行人,再也没有让我心悸的影子。 最近怎么总能看错? 陈锋一路无言,我平复胸腔中后知后觉的心跳,也没有开口。 明明只是一道相似的影子,竟然也让我产生一种类似于当面出轨的后怕,要是将来有一天陈锋知道我早在这时就喜欢上了别人,他又该是怎么样的心情? 失望?愤怒?悲伤?仇恨?应该都会有。 他是我见过最敏感也是最不可理喻的人,明知道我们之间没有可能,却硬生生开辟出一条荆棘窄道,哪怕要付出常人难以承担的代价,都没有放弃过半分。 我与陈锋会走到今天这一步,来源于我的五分愧疚,四分妥协,剩下一分是日积月累后滋生出的浅薄喜欢,少到可以忽略不计。 对于他的感情,有时候复杂到就连我自己也说不清,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我并不爱他。 我掩藏得很好,至少在一起的这五年,陈锋从来都不知道这个事实。 他以为我爱他,这就足够了。 从公司到家要坐十分钟的地铁,陈锋丝毫没有要去地铁站的样子,我也隻好顺着他的脚步走。半个小时的脚程,我 拎着电脑包,气息不由有些沉重,身边的人突然伸手夺过,冷着脸走在前面。 “你累了也不会说一句吗?” 我看着陈锋线条冷硬的侧脸,松开眉头,道了声‘谢谢’后跟上他的步伐。 他难得的优点就是气来得快,消得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