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渚白“嗯”了一声,车里又恢復死寂一般的沉默。 洛木萧往窗边的位置坐了坐,把自己缩在一个小角落里,看向窗外。 过了片刻,顾渚白终于又开了口:“抱歉。” “嗯?” “我一直以为……”顾渚白深吸了一口气,才继续道,“李原安是被你们洛家的人害死的。” 电光火石之间,洛木萧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什么都明白了。 他愣了一下,才道:“为了我的心臟?” 顾渚白默认了。 原来如此……洛木萧有点生气,又有点说不上来的难过。他突然知道为什么顾渚白会对他这样,会对洛家这样,可也觉得很委屈。他做过的最大的错事,便是用了李原安的心臟,可那也是他们洛家出了钱买来的。 或许对他们来说,这是一笔交易,对于顾渚白和李原安来说,却是一种侮辱吧。 洛木萧刚刚想明白的时候确实生气,可马上又觉得没什么了——他如果会站在对方的角度思考问题,也就觉得不难理解了。 他摇了摇头,已经平静了下来:“没关系,反正都已经过去了。” 顾渚白却觉得心里那根刺,瞬间穿透了他身体的五脏六腑。 什么叫做已经过去? 过去,就彼此之间毫无瓜葛——可那并不是他想要的。 这么多年以来,他一直受製于李原安和洛家之间的关系,就连明白了自己是喜欢洛木萧之后,都不敢随口将自己的感情宣泄而出,唯恐当初当真是洛家害了李原安。 如今知道了真相,就好像一直封存的那道口子,被人撕开了一角,然后瞬间被山洪倾泻,被倾覆而没。 但他无疑是自私的。 所以他如今生出来的竟是害怕,竟是畏难的情绪。 他不敢将自己满心的喜欢畅所欲言,只能侧过头,压抑情绪的看了一眼洛木萧。 他望着窗外,这么多年,好似从来都没有变过。 可又什么都变了。 车最终顺顺利利的在画室外停下,他刚一下车,邹飞飞就衝了上来:“木萧哥!你跑哪儿去了!天哪,吓死我们了,龚于扬都报警了你知道吗!” “我没事我没事,赶紧给他打个电话报一下平安。”洛木萧连忙道。 邹飞飞一边拨通龚于扬的电话,一边往车内看,她只能看到“路虎”的半张脸,但还是认出来那就是“路虎”。 心里于是闪过了万千猜测。 洛木萧转过身跟顾渚白道别:“谢谢你,今天。” 顾渚白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道:“我能来找你吗?” 洛木萧愣了一下,然后笑道:“不了吧。你来找我也没什么事,何苦两见生厌,你说是不是?” 顾渚白难受得攥紧了手,垂下眼道:“我找你有事,我……” “萧萧!” 突然闯入耳中的声音吓了洛木萧一个激灵,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龚于扬一把抱入了怀里,几乎将他整个人都圈住。 龚于扬激动得眼眶发红:“你没事,你没事,太好了!” 洛木萧“哎呀”了两声,轻轻的拍了拍龚于扬的后背,道:“我没事,你放心吧。就出了点小问题而已。” “你快吓死我了……”邹飞飞也开口道。 他们三人仿佛是另外一个世界。 洛木萧紧紧地回抱着龚于扬,他们之间没有丝毫的缝隙。 顾渚白坐在车内,他想开口说点什么,可他突然就意识到,自己似乎并没有资格再说什么了。 还像之前那样把洛木萧关起来吗?不,他做不到了。 那时一方面是不舍得放他走,一方面是觉得——如果洛木萧就是那个害死李原安的人呢,他就当做报復他,把他关在身边呢? 可是现在,他还有什么资格? 就算再不舍得,也没了理由。 终于,顾渚白开了口:“走吧。” “是,顾总。”司机忙点了点头,燃了火,踩下油门的瞬间,他看了一眼内后视镜,然后猛地一顿,车险些来了个急刹,幸好被他製住,隻磕了一下。 司机咽了口唾沫,又不敢相信的看了一眼内后视镜—— 他没看错,顾总的眼眶好像有点红。 应该……是眼睛不舒服吧?司机想到。 作者有话说: 顾渚白:猛虎落泪 他爱上了画画 李枚开庭那一日,洛木萧没去看。 铁板钉钉的要坐牢,也没什么好看的,听到邹飞飞说是判了十年,洛木萧也没觉得心里有多高兴,更没有幸灾乐祸的情绪。 李枚也算是罪有应得,为了她的不甘心,连自己的儿子都害了。 洛木萧对李原安一直没什么好感,却因为这件事而觉得对方有点可怜。好歹他从小到大都享受着父母的宠爱甚至是溺爱,可李原安却什么都没有。 他记得李原安的日记里也几乎不太提及他的母亲,很少提到几次,也都是不太好的回忆。 洛木萧又陷入心软。 “被架走了。”邹飞飞说,“其实她坐牢也挺好的,有吃有穿的,还不用还那笔高利贷——诶我怎么越想越不对劲呢,她该不会是故意要去坐牢的吧?” “噗——”洛木萧刚喝进嘴里的水瞬间喷了出来,“你怎么会这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