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滋滋……警告……过载导致机体需要紧急修复!】 【警告!】 【警告!】 刚一传送落地,浔就接到光脑一连串的警报。 浔赶忙翻找联盟繁育手册,在其中查询到了一项用红字醒目标识出来之前没来得及看到的事项:联盟人不得私自改造机体用作试管繁育,否则会出现机体过载被迫重构的严重后果;同时联盟也将对违规繁育的个人处以严重惩罚。 完犊子。 所以他这看东西看一半的毛病真的得改改了! 浔后知后觉自己这是作了大死,日后要是有人查到他头上,他就完了…… 浔沉默。 他一个人被查还好,期望不要因为他的违规影响到整个小组。 但这些东西都不是他现在该担心的。 情报过后光脑强制休眠机体。 才落地的浔一头栽进了一旁的湖水中,被迫迎来了二次休眠重构。 …… 【bug已修复,光脑重启中,3,2,1,光脑开启,欢迎用户使用。】 再次睁开眼,浔发现自己处在一个密闭的小空间里。 懒得纠结,浔直接运用光脑传送出去。 刚一传送出来,浔就发现自己有些不对劲。 正巧一旁有湖,拖着衣服蹑手蹑脚来到湖边,浔见到只有三头身的自己……很是怅惘。 这bug修复得有些厉害啊。 【叮,机体会在该世界生长到正常状态,敬请用户耐心等待。】 叹气,浔换下身上大了不知道几号的衣服。 浔扯下里衣,刷刷几下比照自己现在的三头身改造一番,匆匆穿上。 美滋滋就近入城,浔开始寻找目标打算在被联盟发现他违规之前尽快完成任务。 浔终究是估量错了砂砾世界的江湖险恶。 一个半大的娃娃,长相玉雪精致,宛如一个行走的吸金石。 浔理所当然被人贩子盯上了。 一个闷棍敲下来。 战五渣的浔再次睁开眼,已是身处四面漏风的穷苦人家的茅草屋中。 年过五旬的老夫妇,瞅着浔睁开眼,笑得脸上的皮皱作一团,“儿啊,你可醒了,饿不饿,爹娘给你做饭呐!” 浔被卖了,被卖到一穷乡僻壤里边,成了桃源村一对老夫妻的女儿。 因为浔长得太好看,人贩子没怎么验货,便当女儿贱卖给了老夫妇。 老夫妇高兴买到了这么漂亮的女娃娃,也没去验货,于是,浔便被当做女孩儿养了。 联盟之中性别没什么差异,不需要繁殖,男女穿着打扮都没区别——尤其是在小组里边有个女装大佬的误导下。 浔认为男人穿女装没什么大不了的,而且是大佬的象征! 浔理所当然不知道在这个砂砾世界中,男儿不应当着裳,仍旧每天喜滋滋地顶着包包头穿着小裙子,四处打量。 而老夫妻虽然将浔当做女儿,当地风俗作祟嘴上仍旧喊儿,美丽的误会一直持续到少年期…… 浔一开始是打算直接传送离开的。 但他盯上了邻家一少年郎。 根据梓陌总结给他的资料:谈恋爱首先是得耗费大把的时间去培养感情,从无到有。 如今,天时地利人和,他跟少年郎又是邻居。 浔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叮当响,也不打算走了。 安心做老夫妻的儿,随后隔三差五找邻家少年郎玩耍。 邻家少年郎有个不同于村里狗蛋狗剩俗气名儿的拉风名姓,萧烨,一看就是文化人才能取出来的名儿。 通过光脑查询,浔了解到,萧烨父亲本是朝中要员,但因受政敌排挤诬陷被贬,后又遭逮人追杀,不得不隐性埋名到这个穷乡僻壤过活。 萧大人胸中仍有大志,但年过半百已然没什么机会东山再起,便将一腔热血全寄托在了萧烨身上。 根据梓陌整理的要点,谈恋爱最重要的就是得赢得对方的好感。 赢得好感的方法,无非是投其所好。 萧烨也想振兴门楣。 最好的方式便是科举入仕。 浔想到一个妙计。 他可以将光脑里新收集的这个世界里边优秀的策论一股脑传送给对方。 但想到这会暴露联盟,只得作罢。 一日,浔日常跑邻家去玩,无意中发现萧烨被萧大人罚面壁。 浔仗着人小,趁着萧大人离去,偷溜了进去。 “萧哥哥,你怎么了……”老夫妇对浔很是不错,老两口省吃俭用却将浔打扮得光鲜亮丽。 瞅着浔老往萧烨家跑,老两口就有自己的打算了。 他们虽然不知道萧烨一家的真实背景,但看着这家人的做派就不简单,能够把女儿嫁给这种看上去以后就会发达的人家,他们也放心,所以就卯足了劲儿打扮浔,让其漂漂 亮亮地跟在他萧哥哥身后。 不得不说,老夫妇的思维跟浔神同步了。 这么一打扮,再加上浔联盟第一美人的胚子在那摆着,哪怕是被萧大人教导得很是古板的萧烨,也对浔讨厌不起来。 而且这个妹妹又这么粘他,还在他被父亲责罚时过来安慰他…… 少年郎觉得有这么个小妹妹也不错。 “小浔怎么又跑出来了,叔叔婶婶会担心的。”摸了摸浔的包包头,萧烨也很有做大哥哥的自觉。 因为浔坚持,老夫妻没有改浔的名,但却让浔冠上了族姓,楚。 如今,浔终于有了跟小组成员一般的全名,楚浔。 “小浔想听萧哥哥讲故事!”白纸一张颜值爆表又小小只的浔,自带呆萌属性,理所当然戳到了萧烨的萌点。 更何况萧烨是独子,父亲又格外严厉,他内心里也挺想有个小妹妹来排遣压力。 如今浔这般可爱又粘他,萧烨内心隐藏的妹控属性被点亮,一发不可收拾。 如此,浔算是成功打入萧家内部,萧大人一开始看见自家独子跟一个乡野丫头走得近还颇为不满。 但看着浔虽然出身寒微,气质却不凡模样也周正,且言谈举止挑不出错…… 瞧着浔不过七八岁大懵懵懂懂,自家萧烨虚岁十四岁成熟稳重,能分轻重,就放任浔时常过来串门。 相处日久,浔这才了解到,出身书香世家的萧烨其实对策论诗赋并不感兴趣,反倒是对舞枪弄棒很是向往。 浔略加思索。 当天夜里,自光脑中抄了冷兵器时代集大成的枪法十三路,第二日,顶着俩黑眼圈来到萧家,站到萧烨面前,将枪法十三路递了过去。 接过枪谱,以为这是浔找来的话本让他念着听,习以为常翻了第一页念出声…… 而后便被入目的功法要诀震惊得说不出话。 “小浔……这是……” 萧烨瞒着萧大人每逢赶集也有找镇上的练家子偷偷学艺,自然是识货的。 “我本不是这里的人,家里逢难是如今的阿爹阿娘收留的我。这是我家传的枪谱,亲爹娘过世后,我片刻不离身,但小浔体弱不能习武……” 说到这儿,浔是发自内心地感觉到可惜,身为联盟人,他也很向往像苏炤一样操纵机甲驰骋星际啊,但他体质废渣别说开机甲,就连护理机甲都成问题。 至于为何不道出拐卖事实。 浔不是这里的土着,去哪里于他并无太大干系。 老夫妻买卖人口固然不对,但对他却是实打实地好。 如今他想完成任务,老夫妻想养儿防老,两者不冲突,浔就不计较也没必要提这一茬。 低落的心情感染到了一旁的萧烨,浔却抬起头来,一脸期冀道:“萧哥哥不一样,我觉得萧哥哥更需要这本枪谱。” 小小的人,奶声奶气郑重地说着这话。 萧烨手握枪法十三路,内心震撼极大。 此后,萧烨对小浔比往日更是亲近了不少。 若之前只是将浔当做邻家妹子相待,如今便是将浔接纳做自家亲妹了。 “小浔,你放心,日后我若飞黄腾达,定会将小浔接入府中同享荣华富贵!” “嗯,萧哥哥一定会成为最厉害的人!” 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当如是。 * * 联盟出品必属精品,更何况这本枪法十三路,更是由联盟战力第一的苏炤亲手修订,自然是集大成的佳作。 萧烨自修习枪法十三路,武艺进步可谓是一日千里。 只不过顾念着萧大人的教诲,萧烨往往是深夜起身至后山偷偷演练。 一次,偶然被半夜出来神游的浔看见,两人相顾一笑。 细下交谈,浔得知了对方的顾虑,大方地拍胸脯道:“萧哥哥,我每日午时过后邀你到我家教我读书习字罢,届时,你就在我家修习枪法十三路。” “可爹他……” “包在我身上!”小小的人说着这般气势满满的话,逗得萧烨不知道说什么好。 被萧大人调教得刻板拘谨的脸上也有了轻快的笑意,有了几分人气。 第二日,浔找上萧大人,运用了联盟黑科技,催眠改写了萧大人的意念,同意了萧烨每日午后教他温书。 事后萧大人也是一脸懵逼为啥自己就同意了,但是细下想来却又是那么合情合理不可反驳无法动摇。 如此,萧烨清晨随自家父亲研读四书五经,午后至浔家中修习枪法十三路。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眨眼之间,萧烨到了加冠的年纪,浔也摆脱了包包头,及笄束发,一头乌发如云似锦,渐渐显露出日后的绝代风华。 有时,萧烨练着练着枪法瞥到一旁专注望着他的浔,便会面色微红看向另一方。 这让浔很是莫名。 又是一日修习结束,萧烨的枪法已小有 所成,如今缺的便是实战。 可今日萧烨却格外不对劲,浔不明所以,这几日萧烨总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不对他多说一句话。 这是……招人嫌了? 浔上前拉住萧烨衣摆,“萧哥哥是不是讨厌小浔了?” “哪……哪有。”萧烨躲闪着浔探寻的目光,面色更是绯红一片,左右逃不过,只得如实相告,“如今小浔已然及笄是个大姑娘,即便是兄妹相待,仍得守礼,不可逾矩。” “这样么,”浔认真思索,而后道:“若浔不是女儿身,萧哥哥便可像往常一般跟小浔亲近了?” “……是。”萧烨嘴上这么答应,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 这哪里是因为什么男女之防啊! 隔日,浔便跟老夫妇道明白了自己是男儿身的事实,并且言明日后会做男儿打扮。 老夫妇先是惊诧而后又很平静。 到了他们这把岁数,儿子女儿都一个样,能为他们养老送终就成。 做男儿装扮的浔再次出现在萧烨面前,萧烨先是一愣,而后认为是浔为了跟他亲近在胡闹,“小浔,你这是作甚,女扮男装成何体统。” “小浔本就不是姑娘家。”浔说得理直气壮。 “你这……”萧烨明显是不信。 脑子转溜一圈,而后浔开始跑火车,“浔喜欢萧哥哥,但是外人都说大哥哥都喜欢小妹妹不喜欢小弟弟,所以小浔才让爹娘将我做女儿打扮,先前萧哥哥说不想见到女儿打扮的小浔,我便换回男儿打扮了。” 还嫌不够的浔,一把拉过萧烨衣摆,“这下萧哥哥便可与小浔亲近了吧?” 哪怕是作男儿打扮,仍旧掩盖不了浔倾国倾城的事实,萧烨觉着换了男儿打扮的浔更有味道了,面色更是绯红一片,嘴上也开始结巴,“你……你……你简直是在胡闹!” 却默认了浔的亲近。 就这样,老夫妇家的女儿变作了儿子。 村里人一开始还很惊奇,但过了一年见浔除了脸太过好看却没有发育出半点女子特征,后来言行举止也不显半点媚态,甚至都冒出喉结来了! 他们便接受了这个事实。 又是一年守岁,萧烨向父亲表达了想为国效力的意向,萧大人一开始还颇为惊喜,随后,萧烨表示他会参加武举而非文试,萧大人的脸色就不那么好看了。 晋朝重文轻武,即便有淮王兼平西将军踏灭胡人的不朽功绩,仍然扶不起武将的地位,淮王权重是仗着皇家身份,若寒门以武入仕,又有何倚仗呢? 如今天下太平,无甚军功可立,萧大人思虑并无错处。 在萧大人看来,很是执迷不悟的萧烨又被罚去面壁了。 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给饭吃。 萧烨不妥协,活活被饿了三天。 等了三天不见人影,浔跑到萧烨家,却被萧大人拒之门外。 “别以为我不知道就是你带坏了我家烨儿,男扮女装不伦不类,败坏礼教,日后休要跨进我萧家大门。” 吃了闭门羹,浔觉得很是莫名。 怎么穿女装就是败坏礼教了,更何况他也不知道男儿不能着裙衫啊…… 若不是那日萧烨提起男女之防,浔还没这个意识去光脑搜寻信息。 摸了摸鼻子上的灰,浔打望了一番,跑到萧家后院,借巧力翻了进去。 轻车熟路找到了萧烨,见对方跪得笔直,浔不禁啧了啧嘴,“喂,你又被饿肚子了?” 自打坦白了男儿身,浔便改了往日撒泼卖萌在对方看来很不男子气概的形态,事实上浔觉得这没啥区别,关键是这些年撒泼打滚习惯了。 如今改起来,一开始浔还有些不适应,但好在有光脑在,抹去了那些机体惯性,轻松简单。 “父亲不同意我参加武举。” “哦。”浔应声,自怀中掏出一个大白馍递了过去,“喏,吃吧,这次又被饿了几天?” “三天。”萧烨也不矫情,早被浔同流合污得没了士大夫的某些迂腐劲儿。 “那还不算惨。” 坐到对面,浔瞅着萧烨吃得香甜,“我说,咱俩私奔吧。” 正大口嚼咽的萧烨,可没被噎着。 猛咳嗽几声,很是惊恐地看着浔。 “你这么看着我作甚,咱俩一起逃出去吧,你去参加武举,我去外面见见世面。” 浔把话说完了,萧烨这才放下了心。 “小浔,如此不能算作是私奔。” “那什么样的才算呢?”浔扑闪着琉璃般剔透的双眼,专注地注视着萧烨。 萧烨被盯得不敢直视,左右躲闪,语意飘忽,“自然是两心相悦,才能算作私奔。” “两心相悦?”浔念着这四个字,“是爱么?” “嗯。”萧烨点头。 “这样啊。”起身,浔来到萧烨身畔,掰正萧烨,双目灼灼让对方无从躲闪,方才郑重道: “我对萧哥哥两心相悦,我们私奔吧!” * * 闻言,萧烨蹙眉,终究是压下了内心中说不明道不尽的欣喜,眉眼严肃道:“小浔,男儿立于天地,齐家治国平天下,忠君爱国孝父母,你断不可有此辱没门楣的轻佻意举,你我皆是堂堂男儿身,岂可委身于他人。” 才称赞萧烨摆脱了士大夫的迂腐,没成想转首就是这么一番大道理。 浔被说得很茫然。 “为什么我们不能在一起,既都说了爱,怎么能不在一起?”浔很不理解,这跟梓陌与他说的爱很不一样。 在浔的一知半解里,确立恋爱关系后就是相处,两个人就应该在一起。 怎么现在又生出什么孝顺忠君爱国? 萧烨看着面前一脸不解却仍旧坚定的浔,最终咬牙道:“萧烨日后定要成家立业,小浔亦当如此,你回去罢。” 浔忽然觉得这些年自己做了无用功。 怎么临了就被拒绝了? 浔觉得很受伤,眼眶红红地,不发一言,走得干脆。 可凡事哪有绝对一说,萧烨还是带着浔离开了桃源村,但却不是私奔。 浔的养父母突染恶疾一夜之间双双辞世。 披麻戴孝的浔来到了萧家大门前,试图做最后的努力。 萧大人再狠心,也不可能拒绝浔找萧烨去上香告慰。 当年老夫妻算是桃源村中对萧家帮助良多的一户人家,萧大人于情于理都不得拒绝。 安葬好养父母,披麻戴孝的浔烧完纸钱,忽道:“现在走,最好不过了。” “你……”萧烨本以为浔仍旧沉浸在丧父丧母的哀伤之中,哪知对方仍旧在想着离去之事。 “他们本不是我的生身父母,养育之恩,披麻戴孝送终为报,足矣。”起身,浔郑重地取下白布投于火盆之中,向萧烨伸出手,“走罢,你不是想要赴京参加武举?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望着浔伸出的手,挣扎半晌,萧烨最终还是握了上去,“好。” 尚在孝期的浔,就这么带走了萧烨。 第二日仍未等回萧烨的萧大人,这才察觉到不对,来到浔家中,早已是人去楼空。 萧大人四目张望,终究是长叹一声,“到底是儿大不中留啊!” 浔与萧烨未免萧大人追上,买了快马,星夜飞驰,接连七日不辞辛劳赶赴京畿。 两人抵达京城门时,体质废渣的浔也终于倒下了。 早在一日前,光脑就已经警告浔快被强制休眠了,但浔不愿意拖慢行程,恶意透支能量。 故,在到达京城门口时,浔不再用精神力抵抗光脑,熟练地一口闷能量再造药剂后,任由其休眠了机体。 这可吓坏了萧烨。 赶忙抱着浔到医馆求医。 哪知道大夫直接断定浔气息断绝药石无医,吩咐他准备一口棺材收拾下葬。 “怎么会……”萧烨完全无法接受,自幼看护至今的浔会英年早逝。 脑海之中,一一浮现出对方的笑靥弥音,历历在目。 这般美好、风姿绰约的人,就没了? 此时此刻的萧烨,也经历了一番赵戈当初被浔坑得凄凄惨惨戚戚的心路历程。 “这人本就先天不足体质孱弱,照你所说还被你带着星夜驰骋,造孽啊,这人是被活活累死的。” 大夫出口的话语,正如一把利剑刺中了萧烨的心脏。 这七日来,若他心细观察,便会发觉小浔的面色一日比一日苍白,但他仍旧困囿于先前的窘境,一味逃避,任由体弱的小浔强撑着与他日夜奔驰…… 是他害了小浔。 萧烨内疚不已。 可即便是被通知浔死透了,萧烨仍旧舍不得就这样让浔入土为安。 他守在浔的身边,仍旧祈求着根本不可能显现的神迹。 可他就是抱着这样的侥幸心理,足足又守了浔两天两夜。 不知道是不是重构过后的机体更好用了,这次浔比以往恢复能量的速度快了很多。 乍一睁眼,见到的便是双眸泛着血丝,跟之前遇到的某土着有得一拼的萧烨。 “萧哥哥你怎么了,看上去很累的样子。”浔伸出手,抚摸着对方面颊,明明气若游丝,开口却仍旧关怀他人。 闻言,萧烨眸含热泪。 深吸一口气,方才镇定心绪,“小浔,之前是萧哥哥不对,我不该那般轻待你……若你……若你……” “萧哥哥是浔的哥哥啊,浔不论为哥哥做什么,都是心甘情愿的。” 谈恋爱就是得小嘴儿抹了蜜——梓陌总结攻略。 浔自然是什么话好听说什么。 闻言,萧烨终于不再克制一把将浔揽入怀中。 两天两夜的厮守,让萧烨悟出了一个道理:人命卑如草芥,指不定哪一日便魂归西天。 他何苦守着那些迂腐的 伦理教条?这般磋磨人旁人的心意。 他们俩既然两情相悦,为何不能在一起? 生儿育女…… 苦笑。 那又如何? 他如今再也无法去违背本心娶一个根本不爱的女人跟对方执手一生。 他想娶回家的人…… “小浔,你当初说两心相悦,如今还做数吗?” 浔觉得幸福来得太突然,兴奋道:“当然啦!” 松开怀抱,握着对方的肩,萧烨斟酌了一下话语,“那,小浔愿意嫁给我为妻么?” 嫁? 这又把浔给搞懵了。 赶紧在光脑里边查询。 浔恍然大悟。 感情跟当初那个土着说的是一个意思…… 一个…… 意思。 所以说萧烨也是想跟他繁殖后代? 浔十分抗拒。 来一次已经让他够呛,他不想再经历第二次机体重构了! 慌里慌张地拍开萧烨的手,浔立场鲜明道:“我不!我不想跟你生崽!” 生……生崽? 萧烨愣了。 这怎么就扯到生崽上边去了? 姑且不论他家小浔是男儿身,这生崽的说法也太过……俗气。 转念一想,他家小浔不过是一半大孩子,道听途说来一些奇特观点也不是不可能。 之后,萧烨担负起了扫盲大业。 成功让浔理解了婚嫁不等于生崽。 “可是,不生崽你为何还想让我嫁给你呢?” 轻咳出声,萧烨忽然发现他家小浔是真的呆。 “你嫁给我了,我们便可以……”说到这里,萧烨觉得还是用实际行动教导对方来得更快。 浔仰躺在萧烨身下,恍然大悟。 原来对方是想跟他做繁殖运动啊! 这个他会! 这个他可熟练了! 不等萧烨有所行动,浔猛地发力将萧烨压在身下。 “萧哥哥你守了我这么久你也累了,这个我会,我自己来!” 嘴上说着自己来,真就三两下脱光了自己坐到萧烨的腰腹上边自己来了! 掀起萧烨衣摆,拉扯开对方的裤带,掏出了对方蛰伏隐藏着的巨龙。 “你的也好大。” 也? 萧烨抓住了浔话语中的关键点,“你还看过其他男人的?” 浔实诚地点了点头,而后意识到什么赶忙摇头。 雄性具有独占欲,不希望自己的雌性跟其他雄性有瓜葛——《土着恋爱哲学》。 为了更好地完成任务,不负小组成员们的期待,浔最近非常热爱学习,尤其是有关砂砾世界土着的两性繁殖知识! 这也是谈恋爱的一环,他必不能忽略! “到底是有还是没有?”嫉妒心作祟,萧烨一把抓过了浔触碰着他半软阳物的手。 “没有没有!我就看过萧哥哥一个人的!”为了将功折罪,浔赶忙略微起身,扶着萧烨半软的那物就往后边塞。 因为还没有完全硬挺起来,自然是进不去的。 浔见没法像之前跟那个土着一样进入顺当,急得眉头紧蹙。 萧烨被浔这么一弄哭笑不得。 握上对方的腰,萧烨不怀好意道:“你都没有取悦我,我怎么可能硬得起来?” “取悦?我还没有取悦你吗?”浔茫茫然。 “没有。”萧烨觉得自己之后的所作所为当真是枉读了这么多年的圣贤书,但他就是控制不住内心的冲动。 “用嘴。” “嗯?” 浔眨了眨眼,略显迟疑。 萧烨只当是对方不懂怎么做,轻咳了一声,“你若不愿就算了。” “不能算!怎么能算了!”说着向后挪动身体,“用嘴是吧!我可以的!” 话毕,俯下身,回忆当初从某个土着那里学来的技巧,用手扒拉开包裹着的皮露出鲜嫩的头部,伸出舌头舔,一点一点照顾周全。 而后张开嘴将其纳入口中,用嘴将其包裹住并用舌头继续绕弄。 萧烨本就是嘴上说说没想到对方真就如他所愿这么做了。 眼见着对方用嫣红的小嘴吃力地吞吃下他硕大的阳物…… 分明都被折磨得双眸含泪,却还用视线偷偷瞄他确保让他满足…… 他家小浔怎么就这么可爱? 一股热意向下翻涌,萧烨终于硬挺了起来。 这引得正在吞吃的浔更是头疼…… 又变大了…… 他吃不下去了。 好长…… 好热…… 好大一根。 浔挫败地吐出吃得腮帮子酸麻的巨物,哭丧着脸道:“小哥哥,我吃不了,太大了……” 大…… 这可是对一个男人最好的评价。 “没事,上边吃不下去,下边吃也一样的。” “嗯?” 歪了歪头,浔跟不上萧烨的思维。 瞧着自家从小看着长大的小浔做出这副懵懂模样,内心之中想要占有对方的心思更是甚嚣尘上。 男人都渴望将自己爱的人从懵懂无知调教得风华绝代。 而他目前就正在做着这么一件十足伟大的事。 “小浔……”萧烨坐起身来,握着对方的脚腕将其抬得高高的直至拉到耳侧。 “嗯~” 强行被萧烨打开的双腿之间显露出一朵粉嫩的雏菊。 萧烨很满意自己看到的美景,但在造访雏菊之前,萧烨还是得让自家小浔开心起来。 触碰上对方耷拉着的小巧精致的男根。 没想到对方却喘息着开口道:“萧哥哥,用后边……嗯……”指尖触碰着后穴,伸进去一指,而后再伸进去一指,向两边拉扯开来,显现出里边的嫩肉,“进来……” “是谁教你的这些?” 萧烨目不转睛盯着对方这一系列可以称得上是淫荡下贱的动作,质问出声。 “难道……不该这么做么?话本里边都是这么写的。”浔急中生智向外甩锅。 长久不言,萧烨视线始终盯着让对方拉开来的、被迫张开来的穴口。 “少看那种东西,”萧烨拉开浔扒着后穴的手,向前一发力,挺立得发硬的阳物对着那将将被拉扯出一道小口的后穴高歌猛进。 仅仅是进了一个头便受到了重重阻隔。 舒爽地闷哼出声,萧烨凑到小浔耳畔诱哄道:“小浔,别这么用力夹着哥哥,哥哥进不去了。” “哦……哦……好的……小浔不夹着哥哥……” 说着尽力放松,接纳着对方。 不知是萧烨的那物太过于宏伟还是重构机体过后浔的后穴更加紧致。 总之一开始的开拓并不容易。 等到整根没入,两人俱是大汗淋漓。 萧烨瞧着浔脸色略显苍白,有些担忧,放下对方的腿,让其躺在床上,撑着上身打算将那物抽出来,“小浔,你还受得住吧?” 收紧后穴,浔挽留对方,“我可以的萧哥哥,你……”抬起自己的腿,环在对方腰际,“萧哥哥你动吧,我没关系的!” 心爱之人如此体谅如此成全。 萧烨告了一声得罪。 掐着浔的腰,终于不再克制,耸动着腰,发着狠劲儿往里操弄。 一下又一下,操得浔一个劲儿失声尖叫。 * * 开了这个荤,往后两人食髓知味。 曾经饱读圣贤书的名士子弟,竟成了个沉湎色欲的风流浪荡子。 又一番云雨后,萧烨见浔闭上眼累倒酣睡过去——浔开启了节能模式。 萧烨用手撑着下巴,打量着身旁酣睡的少年。 长久以来他认为喜欢一个人合该发乎情止乎礼,像他爹娘一般相敬如宾。 但他却在这个少年身上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情爱滋味。 自古以来男女结合才是正道,他先前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想着跟另一个男子携手白头,且对方还是他看着长大的总角之交。 念及此,萧烨原本面容上的欢喜之色一瞬间变得愁云惨淡。 当今这个世道,男男结合会被斥为异端,更有甚者,若是娶了男妻,会被世俗唾弃前途受阻。 他一心报国期望一展才华,不久之后他便要去参加武举。 理智之举是这时候跟对方划清楚界限。 指尖触碰着身下人的眉眼。 但,他舍不得。 * 浔发现进来武举日子将近,萧烨却不在客栈后院练功习武居然整天见不着人。 一次,浔没有开启节电模式,感知到萧烨天不亮就起床便当场捉了对方一个现行,“萧哥哥去哪儿?” “我……”萧烨这人惯来不是个会撒谎的人,眼神飘忽不定,话语也显得底气不足,“我出去与人切磋较艺,顺道通通门路。” “这样的啊。”浔没有多问。 却一路悄悄跟了上去。 当他看见嘴上说是去较艺疏通门路的萧烨居然在当街卖艺就…… 待对方卖艺完毕清点银两之时,浔出现在了对方面前。 萧烨头也没抬,只当对方是来看表演的,嘴上应付了一句,“客人明日赶早吧,今日歇息了。” “萧哥哥每天都到这儿来卖艺?是为了参加武举?” 手上的铜锣被惊得摔落在地。 萧烨望着面前的少年,不知该如何回应。 他已然打算放弃武举了。 里面自然有为了浔的缘由,但更多的…… 当他拿着地方官员的举荐信到礼部贡院门口请求登记入试之时, 却被拒之门外。 理由:罪臣之子,无权入试。 如今距离武举开试仅仅只有三个月的时间准备。 或许是天注定他这一辈子跟入仕无缘,萧烨便歇了争取的心思。 打算在外卖艺挣点银两,等到武举结束便跟浔说自己名落孙山带着这些日子卖艺来的银两带着对方寻一处山清水秀之地成亲过日子。 他原本是这么打算好的。 可如今却让对方识破了。 萧烨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圆谎,浔蹲下身替对方将散落的银两通通放入铜锣之中,“是武举需要用到银两?”浔将铜锣递给萧烨,“需要我帮忙吗?” “不……不用。” 接过铜锣,萧烨大致收拾完毕便跟浔回了客栈。 兴许是心虚,又或者是两人各自有心事。 彼此都怀揣着让对方早些入睡不想多谈的目的。 回了房,萧烨便将浔压在门板上,热烈亲吻。 “唔……” 浔被萧烨吻得脑子晕晕沉沉。 “小浔,”探入怀中人下身,一把扯下对方的裤子,掀开衣袍抚摸着对方大腿内侧的软肉。 一上一下,引得浔呻吟绵长舒爽不已。 萧烨知道小浔不能人道,便绕过了对方没有反应的软根,顺着腿根直至摸到了菊穴。 按揉着近日来因承欢绽放得糜烂的穴口。 还未用力探入,仅仅是触碰到,那穴儿仿佛识人一般便自动自发张开了一个小口将萧烨逡巡而过的手指纳入其中。 温热的软肉,贴合着手指,萧烨一点一点顺应着穴儿的邀请深入其中。 但他今日却没有说些往日挑逗的话语。 抽插揉弄几下便抽了出来,揉搓着自己的孽根直至其硬挺便挺身送入穴中。 “萧哥哥……”浔直觉对方情绪不对,想要说点什么。 却被其骤然发作大力的耸动撞到门板上发出一声巨响,被生生顶弄到张嘴失神,刺激着他的感官让他忘却了要如何开口。 “叫哥哥,”萧烨轻笑,咬着浔的耳垂,色气满满道:“情哥哥的哥哥。” “情……哥哥?” 浔重复了一遍,被对方顶得一下又一下撞击着身后的门板。 嘴上也因着对方抽插顶弄的频率一下一下叫出声。 间或夹杂着几声好哥哥、情哥哥。 全然没有顾忌门外人来人往。 有路过的行人见着门板震动,里头传来销魂的淫叫男人的喘息,有的露出不怀好意的讪笑,有的摇头匆匆而过慨叹一声世风日下。 换做往日这种事情决计不会是饱读圣贤书的萧烨做得出来的。 但他今日为了追求刺激,为了掩盖不愿说出口的秘密。 他不管不顾,仅仅隔着一道门板将浔操干得涕泗横流淫水四溢。 握着浔的大腿根,萧烨向上一挺,猛地扎进对方后穴深处,色欲的喘息溢出,勃发的孽根终于喷吐出蕴藏万千子孙的精华,悉数浇灌着对方的甬道。 “好热……好多……”浔身体发着抖,感受着一浪一浪击打在自己肉壁上的快感,呻吟的调子拔高,很是动听悦耳。 射完了精,萧烨没有将疲软的孽根立刻拔出来。 就着相连的姿势,萧烨将浔的两条腿拉起盘在自己腰际。 就这般带着对方回到床上。 躺上床的时候因为姿势变动,两人结合的部位一番摩擦,萧烨的孽根隐隐有抬头之势。 “睡吧。” 萧烨竟不打算接着做了,闭上眼正打算这么相连着入睡。 “萧哥哥你硬了。”浔伸出手指戳了戳对方的胸膛。 但对方没有回应浔,也没有给出一句应答。 见对方呼吸绵长均匀,看来是真的睡着了。 浔也有样学样打算入睡,用手探向两人交合的部位,打算捉着对方的根拔出来。 本该熟睡的萧烨,直接揽住浔抱入怀,引得身下那物插得更深了。 “不用拔出来,我们今天连着睡。” “好。” 浔无所谓,回抱着对方,直接切休眠模式。 萧烨只不过是试探一二,企图用这种方式转移对方的注意力忽略掉白日里的问题。 哪晓得对方既不问白日里发生的事,也不计较他这般孟浪的行径。 浔…… 到底是怎么想的? 睁开眼,萧烨盯着对方,神色略显复杂。 翌日,浔解除休眠模式,果不其然萧烨又不见了踪影。 这一次浔没有再跟着对方。 他直接用光脑查询武举入试名单,里面并没有萧烨的名字。 这是为什么? 浔顺藤摸瓜一路搜寻,还真找到了萧烨被刷掉的理由。 萧烨是因为出身无权入试。 还有三个月便是 武举,萧烨因为这种无法解决的问题而无缘武举。 难怪对方会自暴自弃到当街卖艺出卖肉体,浔乱下定论。 可萧烨是他的恋爱对象,他可不能坐看对方不得意。 浔赶忙通过光脑查询入试的新门路。 这么一查,还真让浔帮萧烨找到了一个新路子:贵族举荐。 当今天下,武将之中官至侯爵还身份显贵的就只有淮王平西将军了,如果能为萧烨争取到淮王的举荐,那么萧烨的罪臣后人身份就不是问题。 但问题来了,他怎么接近淮王? 此时,浔冥思苦想,却不知这个关键人物正是之前被他各种闪躲的土着赵戈。 也怪赵戈之前将浔护佑得太好,竟没让浔来得及听闻世人对自己的评价,他不愿意以身份权势逼迫浔自然也没有对浔透露过自己的身份。 浔在光脑搜寻来的信息里得知,淮王前些年因丧爱妻,谢绝所有宴请不复出……这几乎断绝一切接触的可能。 继续搜索,浔将目光投上了淮王之子头上。 比起战功赫赫一身威名的淮王,还未加冠的小王爷赵牧就有些劣迹斑斑了。 先不提赵牧是个公开申明自己只爱男人的断袖。 光他终日流连梨园痴迷戏子就让京中世家子弟颇看不上眼。 关键这人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还公开吆喝戏班到府中作乐,世家子弟一开始还想看热闹,瞧瞧淮王会怎么惩治这个败家子,结果…… 淮王并无反应。 世人不禁感慨淮王这情伤受得颇重,曾经拥有煞阎罗的威名,而今连自己儿子都懒得管了。 看完讯息,浔思索半响,有了计划。 * * 元正佳节,平西将军府上一派灯火通明。 月前,四喜班的张班主得了一个嗓音曼妙的好弟子,正乐得找不着北,但一张帖子就让这个还没开心片刻的张班主面如菜色。 “班主何事惊慌?”浔正是让张班主开怀不已的好弟子,他称自己自幼学戏,只不过前些日子赴京途中全戏班造了难,这才入四喜班中谋个生计。 本来张班主看浔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样,怕他唱不下来全套戏曲,恐怕是个花架子,没敢应,随后,浔要求助演一场。 乐点奏响,将出,一位倾国倾城的淮王妃再现于张班主眼前。 之前的犹豫化作喝彩,舞台上,浔知道,这事儿,成了。 浔会唱戏,还得感谢之前去砂砾世界游玩回来莫名抽了风的苏炤,非要拉着他排演砂砾世界的戏曲。 并且以带他玩机甲模拟战为诱饵逼他就范。 一开始,浔以为苏炤只是三分钟热度瞎玩,没想到对方居然真的非常系统且认真地教他唱戏而后排戏。 联盟人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用不了多久,浔真就唱得有模有样,传神喻情。 有一次,当他唱到虞姬自刎,苏炤居然哭着说不唱了不唱了。 那次过后,苏炤就歇了唱戏的念头,但浔却牢牢记住了这个名为戏曲的沙砾世界活动。 如果没记错的话,正是苏炤从那个有戏曲的沙砾世界游玩回来,才有了苏炤这个名字,浔觉得砂砾世界是个神奇的地方,居然会把一个五大三粗的人改变这么多。 但这样感性的苏炤只是短暂的,之后苏炤多次去砂砾世界游玩,个性越来越跳脱……也让浔觉得,苏炤越来越落寞。 隐藏在那张大大咧咧口无遮拦外表下的,是一颗越来越寂寞的心。 由自吹为一代戏曲大师苏炤指导出来的的浔,唱念做打都是不输此世任何一位角儿的。 学习了这个世界的淮王话妻,因与霸王别姬有异曲同工之妙,浔也表现得格外传神。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个没有名字的淮王妃很……熟悉,包括这个剧也很熟悉。 “这不是收到了淮王府上的请帖么,这可如何是好啊。”张班主不是其他戏班里卖徒求荣之人,任由戏班里的戏子被小王爷留宿糟蹋。 小王爷为何会下这个请帖,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这几日浔的淮王话妻轰动京畿,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 张班主觉着浔不是他戏班的家生子,他没这个权利推人入火坑,能不急? 但天家势力他开罪不起。 “那便去。”浔一句轻飘飘的话,解了张班主的难处,“小王爷想听,我们唱就是了。” “楚浔,你可知道这一去可能就……”张班主没敢明说,但相信对方能明白他没说的那些话是几个意思。 这些日子,向张班主询问浔渡夜资的人不少,可不论对方出再高的价款,只要是私活,浔都拒了。 而今在淮王帖子上,浔却变了态度。 向来容易多想的张班主,又多想了,一多想就脑补了不少,而后冲浔深深一鞠躬,“公子大恩,在下铭记于心呐。” 他们就算是京城有名的大戏班,可说到底从的是贱业,天家要他们的命,就跟碾死一只蚂蚁一般,先前那些徒有虚名的世家公子张班主认为浔拒绝也无伤大雅,若淮王府的请帖拒了,这可就性命攸关了。 对方本就是客居,完全可以拍拍屁股走人,但对方没有,反倒留下来为他解围,而这解围的代价…… 张班主想想,就替面前这风光霁月之人感到不值。 浔觉得淮王话妻这个剧熟悉,在登上舞台,眺望凝视到小王爷赵牧时,彻底明白了…… 往日的记忆纷至沓来,竟让他错过了乐点愣怔当场。 小王爷赵牧没有怪罪浔,放下杯盏,亲自下座来到台前,询问道:“可是乐师奏乐不妥当?孤马上命人换掉。” 打从浔一登台,坐于主位姿态散漫的赵牧就收敛了漫不经心的态度,凝神于台上佳人,期待着对方黄莺啼翠。 赵牧好美人,尤其是唱功绝佳的美男子,早先就听过这人近日在京中的名声,百闻不如一见,即便是隔着厚重油彩,他也能描摹出遮掩其下的曼妙真容。 如此倾世佳人,必然是有特权的,虽然出了点状况,赵牧不但不摆架子计较,反倒格外宽容厚待。 盯着赵牧,浔自然认得出这人就是之前自己培育出来的生命体——这人跟那个土着足足有七八分相似。 这场戏,他是怎么也唱不下去了。 在砂砾世界从小长到大,往日里陪着萧烨也从对方身上耳濡目染四书五经三纲五常。 就他跟赵牧的关系:即便他说跟赵牧没有血缘关系,但是,在砂砾世界的土着们看来,赵牧是他打他肚子里怀上的,赵牧跟他就是板上钉钉的亲子关系。 如果他还按照之前的想法来做事。 以后要是事情败露了,赵牧的名声就废掉了。 如今略通人情世故的浔觉得,这怎么说都说过不去。 不仁义。 “这戏,我不唱了。”浔简单直白道。 赵牧有些错愕,“为何?可是孤哪里招待不周,怠慢了楚先生。” “此曲为淮王话妻,如今小人却在贤妻之子面前班门弄斧,愧对逝者仙人,是为大不敬,万望小侯爷恕在下不能登台之罪。” 这还是赵牧第一次听到此番说辞,以往他最喜欢看的戏曲便是淮王话妻,他也没认为有何不妥。 能在戏曲里再现那人的风采,他,求之不得。 现如今,赵牧见着面前告罪的浔,内心中忽然有个念头。 若那人在世,定如眼前人一般温文和善,倾国倾城。 浔任性不唱曲,赵牧没有降罪,回头还赏了四喜班不少银钱,并留话日后多上府里来,至于淮王话妻,浔不想唱就不唱了,浔乐意唱什么曲,他就听什么曲。 听到这番吩咐的张班主可没被吓傻。 这算是……被照顾上了? 班里不少人为浔的手腕惊叹。 没错,在班里人看来,浔利用小王爷对生母的深深思念走了捷径。 旁人猜测纷纭,但真实情景只有浔自己知道。 临行前,赵牧特意留了浔,亲自为他斟酒送别。 浔来到这个沙砾世界还没饮过酒,盯着手中的杯盏很是犹豫。 “这是孤从皇宫之中淘来的上等御酒。”赵牧豪爽地饮尽杯中酒,冲浔亮了底。 如此,浔只好闭上眼,仿佛喝苦药一般,闷了。 然后理所当然被呛得咳嗽,湿润了眼角。 赵牧见了,登时慌了神,赶忙上前将浔揽入怀中,轻抚后背,一气呵成熟稔无比。 一旁的张班主正欲上前,却被侍卫拦下,左右拗不过,只得被迫离场。 “楚先生这是……第一次饮酒?” 浔缓过劲,微微颔首,“此物我还是第一次接触。” 卸了妆的浔,没有舞台上那般妖娆炫目,却自有一番清雅。 清雅谪仙不会饮酒…… 赵牧见着怀中接二连三给自己带来惊喜逗趣的浔,笑得开怀。 “楚先生,孤预感,你会是孤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位……挚友。”斟酌再三,赵牧还是打算保守开局,徐徐图之。 “挚友?”又是一个新词汇,浔打算不耻下问。 赵牧却松开了怀抱不多言语,体贴道,“孤知晓楚先生的规矩,夜已深,楚先生一路走好。” “嗯。”正打算甩手走人,可毕竟在沙砾世界待了好几年,浔赶忙补了礼,告辞。 * * 武举迫在眉睫,今日见了小王爷,却又是故人。计划被打乱…… 小王爷这条门路,怕是不通了。 酒水醉人,归途吹了不少夜风,头痛欲裂,浔扶着墙,赶忙将酒水逼吐出来,果然好了不少。 只是这世界衣摆太麻烦累赘,沾上了酒渍。 比划了一番,浔只得疾行打道回府。 联盟人是不需要吃喝的,哪里受过酒精的刺激。 如今摄取了酒精浓度颇高的御酒,即便吐了出来,浔仍觉着步履飘忽,仿佛下一刻就会栽倒在路边。 好在有光脑引路,浔还是拖着疲惫的身躯跌跌撞撞回到了他与萧烨租住的小院。 轻车熟路回屋,只见萧烨正面色沉凝地守在房门前,一言不发。 近来萧烨白日出去卖艺,他只当自己挂羊头卖狗肉,辜负了浔对自己的期待,一日比一日愧疚。 卖艺完毕回到客栈,本着补偿的心思,哪怕他再过疲累,也会尽量满足对方。 哪晓得近来对方却推开他,说不用了。 不用? 萧烨只当对方是在体谅他,一刹那愧疚之情溢满心扉。 对方分明都差不多猜到了,却还是故作不知。 小浔在等他亲口说出来。 这种温柔的体谅,他却一直将其推拒门外。 终于,萧烨下定决心,不再隐瞒。 可在他告知浔他无缘入试武举后,浔隔日就找上了最大的戏班,眨眼就成了京中大红的戏子。 戏子乃是下九流的贱业,萧烨担忧貌美姝丽的浔走上歪路被人欺侮,当即到四喜班准备拉回浔。 但他却看到了戏台上风姿绰约、妩媚柔情的浔。 他承认,这样的浔,足以魅惑天下世人。 “公子,你也是来看戏的?”戏班里的杂役见萧烨现在门口痴痴望着却不进茶楼大门,赶忙上前招呼。 “公子可来得及时,浔先生一场戏可不容易等到,先生又不接私活,一天就那么一场,可不容易哩!” “他不接私活?”萧烨询问。 “浔先生洁身自好,只唱戏,先前多少世家公子一掷千金,楚先生连眼睛都不眨一下,都给拒了。” “这样……”萧烨的心中似被打了一针强心剂,抬眸,继续注视着楼台之上的青衣佳人。 本就沉沦的心,更是沦陷。 满心满眼,徒留一人。 后来,浔为他们俩布置了独门小院。 后来,浔忙得终日不见踪迹。 萧烨一开始以为对方这是为了他在求新的门路。 为了不让对方操劳,他开始多方奔走却徒劳无功。 眼见着枕边人变得愈发风尘气…… 萧烨不忍见对方越陷越深,便告知浔,武举能不能去并不打紧,他可以去找份工养活他们二人,浔不用日日如此操劳。 浔却一脸不解,“我不觉得累,一场戏,日进斗金,有何不可?” 而后,浔更是忙碌不见踪影。 那时,萧烨只是远远望着浔离去的背影,无可奈何。 但他还是想办法,正儿八经又找了份短工,每日忙得脚不沾地,期望能多挣些钱,让浔安安心心地回到他身边来,两个人过安生日子。 可他忙,浔更忙。 时日长了,他发觉浔变得越发妩媚,身姿娇柔。 萧烨安慰自己,对方只是在唱戏,不必多想,就连这宅院,更是浔的添置,对方是为了生计。 待他发了第一月的工钱便将银钱放置在院落正房醒目的小几上。 第二日回归,小几上没了银钱,却多了一锭金元宝。 萧烨苦笑,没有收,痴笑出声。 今日是元正佳节,他早早下了工,回到小院,掐着时间等着浔回来好一同出去放河灯,往年这个时候。他们总是一同过的。 萧烨等到傍晚,也没等回浔。 他来到四喜班常驻的茶楼,班里的小杂役却告知,“来看楚先生戏罢?可真不巧,淮小王爷钦点了楚先生上门作陪,今儿一天都没空。” “他不是不接私活?”小淮王的大名,萧烨入京第二天就听人科普了不下三遍,断袖,最好娇美戏子…… 得知浔赴了这么一个纨绔的约,哪能坐得住。 联想到浔身体不好,脾气软濡,萧烨赶忙追问,“是不是淮王府以势压人?” “喝,瞧您说的什么话,楚先生是个明白人,他自个儿答应的。”说到这,杂役口吻很是揶揄,“做这行的端一端架子身价炒够了就得了,淮小王爷虽然风评不佳,但到底是皇室宗亲,有这么一个后台,楚先生拎得清,哪有拒绝的道理。” “他自己应的?”萧烨不信。 “我还能骗你不成?”杂役这下就不耐烦了,回了话不再搭理萧烨。 对方这话,算是彻底打破了萧烨的奢望。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小院,怎么在浔门前等到日落西山,等到夜深人静。 最终,他等回了浔。 一个周身沾染着脂粉气,醉态十足的浔。 他统统都猜错了。 他为浔找的千千万万个理由,也在这一刻统统化为乌有。 “攀权富贵,可是欢喜?” 萧烨发问,语气不善。 浔揉了揉额角,头晕沉沉的,并未将对方的话听在耳中。 他现在只想窝上床赶紧休眠。 但他的谈恋爱对象还在外面杵着,他也不好一个人先睡。 浔强打起精神稳住身形,企图表现得好看些。 但酒渍浸润在衣服上的味道混合着油彩残留的香气,显得他不伦不类。 憨憨一笑,浔老老实实答道:“人间至乐,喜不自胜……” 说话间,身体一软,便向前载去。 在浔自己看来是能量告罄体力不支,可在萧烨看来就…… 投怀送抱……动作那般轻浮熟稔…… “啪”一声惊响,怒气消散回过神来的萧烨不可置信地望着自己扇出的手掌,赶忙上前相扶,却被浔退后一步躲开了。 “萧哥哥,你是讨厌我了么?”浔不觉得痛,但他知道这是土着人表示厌恶的动作。 抬眸,浔唇角的血如斯刺目,依旧灿烂如星辰的双眸凝望着萧烨,嘴角笑意莞尔,柔声婉转通灵,却没了昔日的澄澈,多了风月的妩媚。 最近为了唱戏,浔让光脑调整了自己的行为模式。 如此作态,更是加深了萧烨的误会。 相顾无言。 萧烨最后的耐心消磨殆尽,说着浔不明白的话语,“既是你自己所选,萧某无话可说。” 攀权富贵,人间至乐,喜不自胜…… 浔变了。 在他最失意最低落无助的时候,变成了这副世俗可鄙的模样。 萧烨只觉得心中有一处碎得鲜血淋漓。 不再理会眼前媚态极妍的浔,萧烨决然离去。 凝望着萧烨的背影,直到对方远去。 原本烂醉的浔双眸逐渐恢复了清明。 光脑终于彻底清除醉酒的不利影响,并构建了对该物质的防御机制。 摸着有些浮肿的脸颊,拭去唇角的鲜血。 浔看着手上沾染的血液,目色空放。 心中的念头,一如既往。 沙砾世界的土着,还真是喜怒无常。 不过即便是个难琢磨的土着,浔自问决定了的事没有半途而废的。 但他现在纠结的是,计划该怎么修改? 原方案肯定不行,可…… 回想走之前,赵牧说的话,浔茅塞顿开。 他们可以做朋友啊! * * 武举前夕,浔身着戏服,于登台前找到赵牧,“小人有个不情之请。” “阿浔不必自贬,你我已是至交,有何难处尽相告知。” 自元正节后,赵牧时常邀约浔或登门唱戏或外出踏青。 浔都没有拒绝。 相处久了,浔这才发现,赵牧与京中流言传闻中的并不一样。 严格说来,赵牧算是被流言给坑了。 如今虚岁十九尚不足弱冠之年的小王爷,看戏是看戏,留戏子下来也不过是为了交流戏曲心得…… 赵牧是真的懂戏爱戏,而且他本人唱腔也不差,兴到浓时,赵牧甚至会亲自上场与浔过戏。 赵牧太过思念生母了,以至于靠戏曲这种假象来追思一二。 久而久之,竟从门外汉发展成如今的真戏迷。 而今又有了戏曲传神技艺一绝的浔,赵牧不再看其他戏子一眼,甚至开始自贬身份与浔这个戏子以朋友相交。 为的不过是,“阿浔,你哪日能为我唱一出淮王话妻就好了,阿浔的淮王妃,定是最好的。” 但浔都拒绝了。 而今日,“我愿为你演一出淮王话妻,但同样的,我希望你能让在下的兄长萧烨,入武举。” 闻言,赵牧愣了。 皇室中人,定不似平头百姓般天真,略加思索也明白自己这场友谊或许是算计来的。 但他什么也不说,仅仅是平和一笑,“若阿浔演得不好,我可不允。” 一曲淮王话妻,道尽了淮王情深,诉尽了慈母心肠。 本该在乐尽声歇戛然而止。 浔却在临了终场,擅自加了一份戏。 “待我飞升回天,勿让我儿知我名,勿让我儿知我身……勿让我儿日挂念……勿让我儿做那可怜人……” 这句句泣诉的话语,字字诛心。 客座上,赵牧泪流满面,台面上,浔乘风而去彻底消散于天地之间。 “母妃……”少年郎的话语,沙哑深情。 顾不得这是戏,顾不得这些虚假。 少年人弃了高位奔赴台上,拥住油彩敷面戏服臃肿的浔,嚎啕大哭。 在场人无不寂静。 所有人都不得不感慨,浔确是厉害的戏子,仿佛演活了淮王妃,直让小王爷都将其错认。 浔睁开眼,看着面前哭得跟孩子似的赵牧,开口打破了气氛,“看样子,小王爷是很满意这场戏了?” 曲终人散,赵牧骤然从环境中抽离,他望着面前面覆油彩说着扰梦话语的浔,忽的不知是何情愫操控。 俯下身,他置气地堵上了对方的唇。 此时此刻,他只想长醉不醒。 这梦,永远别醒来。 浔有些惊诧,不为这一吻……方才,他似乎瞥见赵牧的双眸一闪而逝露出一抹暗红光泽。 王府一角,因新近结交的丞相之女相邀前来淮王府听戏的萧烨,正将这幕情景一丝不落收入眼帘。 元正节一别浔,他终日放逐己身晃荡山野,没成想却于一帮纨绔逮人手中,救出了外出游玩的丞相贵女。 他本无意攀附利用,奈何对方痴心交付,无可奈何只得面上和气应对。 今日之宴,也是对方盛邀,不得不赴,哪知晓能看到这么一出闹剧。 今朝,浔难得没有出门,早早找上他,相问:“权贵与气节,二者如何相选?” 不作他想,萧烨回道:“气节。” 浔闻言,莞尔一笑,“好巧,我与萧哥哥所选并不冲突。” 他那时以为浔终于回心转意,哪知道…… 天真无邪的浔,终究化作了世俗人。 他眼睁睁看着赵牧于众目睽睽之下亲吻着浔,眼见着赵牧怀抱着浔离去…… “萧大哥,我不想看了。咱们走吧。早听闻小王爷放浪形骸,今日一见果真如此。”丞相之女卞玲很是斥责,“那戏子也是不知廉耻,光天化日之下便与同为男儿身的小王爷那般亲密,迫不及待……” “说够了么?”萧烨话语不善。 向来和颜悦色公子端方的萧烨这般大火气。 卞玲被吓得噤声。 愤怒过后,理智回笼,萧烨见着一旁被自己吓得面色苍白的卞玲,赶忙安抚告罪,“吓着卞小姐了,是在下不好。只是我惯不爱听市井流言,腌臜鄙陋,望小姐日后莫要自贬身价作市井妇人态,不值当。” 卞玲见对方是生气她不顾身份,顿时面色缓和了不少,依偎过去,“玲儿知道错了,萧大哥本出身世家,教养不俗,是玲儿失态了。” “你莫告错,我也不该如此疾言厉色。” 身体紧绷,萧烨这次没有推拒卞玲,一手紧握最后舒展开来,终是出手安抚着怀中佳人。 他的视线仍旧紧锁着舞台一角,神思不知去往何处。 怀中,卞玲窃笑释然。 淮王府别院一角,榻上美人侧卧,少年郎蜷缩依偎。 “早年,我常常在想,若母妃在世该是何等姿容风采。”探出头来,赵牧伸出手,抚摸着褪尽铅华显露真容美若谪仙的浔,“定是你这般的……” “阿浔……”嘴中一声声呢喃着这个称谓,指尖游走于美人面颊,直至探入衣襟。 握上少年的手,浔淡淡道:“夜深了,我该回了。” 拢好衣襟,浔起身,俯身着鞋袜,却被赵牧自后环抱,“别走……” 少年人仍旧带着丝沙哑。 自打从前台退下,少年人便抱着他来到此别院,不发一言,将他带上榻,而后就跟个孩童一般紧紧拥着他,嚎啕大哭,久久不歇。 浔拿这个算是自己创造出来的生命体没辙,只得运用联盟科技,借用手掌轻抚,散发些微精神力,安抚在他看来还是幼崽的赵牧。 没成想这般安慰更是让赵牧将心中的依恋几何倍放大。 窝在浔怀中,依依不舍。 两人一个轻啜,一个安抚,不知不觉就至夜中。 然,浔不得不走了,明天是萧烨武举之日,他还得去送他最后一程。 “时日不早了,阿牧。”轻拍着对方的手,挣脱开对方的怀抱。 赵牧分得清轻重,不再相留,取过一封书信递了上去,“举荐信都不要,明日你兄长可进不了校武场。” 接过信,浔有些懵,本来出了这一茬,他也没指望能要到信了,小王爷正伤心,他不好开这个口。 “在你登台之前,我已写好此信。”拉过浔的手,郑重地将信放置其中,“阿浔,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信,只要是你求的,我无一不应。” 凝视着浔的双眸,少年真挚道:“阿浔,你是我一生的挚友!” * * 浔求来的举荐信并没有派上用场,待他赶回家时,小院早已人去楼空。 他紧赶慢赶,武举入口已然关闭,浔正懊恼自己荒废光阴,一着粉赵裙衫的贵女来到浔面前。 “哟,这不是小王爷近日疼宠的戏子么,怎的也来校武场啊?莫不是也想来这唱个曲儿博个武举名头?” “你是谁?”浔不知道社交的弯弯绕,直言不讳。 “大胆!”贵女身旁的丫鬟上前,一个耳光扇得浔一个趔趄,“我家小姐的名讳也是你这等下贱之人可询问的么,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 “够了够了,怎么说也算是萧郎的义弟呢,我怎 么着也不能苛待了未来小叔子不是。”贵女正是卞玲,此刻看着面色苍白的浔,右脸上还有清晰可见的指印,嘴角浮起一丝笑。 随意瞥了瞥,正瞧见对方手中的信件。 稍加联想,不难猜出对方手中有可能是封举荐信。 如此,对方委身小王爷也有缘由了。 卞玲断不会让这个缘由有机会让自家萧郎得知。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更何况这义弟可不是什么安分的主儿。 卞玲凝视着对方即便形容狼狈仍不失光华的绮丽容颜,心中的嫉恨更胜。 自己怎么看不出来,她与这人分量并不齐同。 冲自家丫鬟使了使眼色,丫鬟上前一把夺过信件,示意身后家丁压住上前夺信的浔,撕开信封,递给卞玲一观。 跟她所料不差,卞玲嗤笑,“你还真以为你靠出卖皮相得来的举荐信,萧郎能看得上眼?真是可笑又可怜。” 三两下将信撕碎扔到浔脸上,卞玲狠狠道:“听好了,日后你莫要再出现在萧郎面前,萧郎日后可是丞相府中的乘龙快婿,你什么身份,萧郎日后什么身份,可别拎不清,平白惹人耻笑,也拖累了萧郎。” 浔从始至终都只是旁观静听,对于卞玲的话,三分疑惑,七分莫名。 待卞玲离去,浔才算是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原来,萧烨压根不需要自己帮忙啊。 轻拍了拍自己的头,浔暗骂自己瞎操心。 校武场前的闹剧自然逃不过赵牧的耳目,一听到这个消息,赵牧哪里坐得住。 赶忙跑到四喜班中,班主却说浔已经辞了角儿,此刻怕是在返乡路上了。 纵马一路疾行,来到京畿门口,不顾天潢贵胄的形象身份,眼尖地瞥到了浔的背影,张口呼号,“阿浔!” 赵牧的声音,浔听得出来,回首,微眯着眼试图逆光寻找到那人。 见浔回首探望,赵牧跳马飞也是地追了上去,“你怎么就不辞而别?若不是我消息灵通,你是不是打算就这么一走了之了?” “我……”浔真的没想这么多,任务失败了,他本来看着相交一场的萧烨仕途不顺,想再去找下一个任务目标前,靠自己这能被砂砾世界认可的长处帮扶一二。 哪知道…… 虽然那个女土着的话浔听得一知半解,但核心意思他还是知道的。 萧烨不需要他帮忙。 这个地方不欢迎他。 既然如此,那他正好可以去找下一个任务目标了。 可不知为何,浔觉着行走的步伐千斤重,胸中也有一口闷气郁结不出。 赵牧一眼就看到了浔脸上的巴掌印,浔肤白细嫩,伤痕分明且惨烈…… 自个儿捧在手心里的人被打成了这副模样,赵牧又气又急,伸出手,在浔伤处虚空描摹着,“还疼么?你怎么这么傻,被人打了都不知道找人知会我一声。你看看,可不是平白受人欺负了。” “不疼的。”拍开赵牧的手,浔仍旧不甚在意。 他说的是实话,联盟人天生下来就是战争机器军事储备,除了他基本都无痛感,他虽然也能感知一二,但也没到土着人的敏感程度。 也就是跟蚊子咬似的。 可这话在赵牧听来就是维护自尊的倔强逞强罢了。 心中暗骂一句小傻子,赵牧也不管不顾是在城门口大街,一把将人揽在怀中,凑到浔耳畔,呢喃细语,“阿浔,怎么办,我好像有些离不开你了……留在我身边好不好?我想你给我唱一辈子戏,你唱一句,我便在台下给你喝一句彩,直到你唱不动了,我喝不动了……谁都没法拆散我们俩,说好了做一辈子的挚友,你如今可不能食言。” “只是……一辈子?”浔蹙眉,做一辈子挚友,又得把任务延期了,他不讨厌自己的造物,对方帮他写了举荐信,虽然没用上,但他通过光脑知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对方帮了忙,他也要回帮。 浔是打算把对方当一辈子挚友,作回报。 浔想得简单,赵牧的心思却不只是挚友,挚友只是个幌子,这话里话外求爱的成分,是个傻子都听得出来。 但男风毕竟上不得台面,赵牧以前一人放浪形骸并无所谓,可清风霁月如浔,他舍不得对方招人非议。 他心里更害怕对方听出来,平白惹人疏离了。 只不过,他心里的爱意早就溢出胸腔,已然承载不住了。 他克制不住。 说出来也是一种解脱,也好给个痛快,不至于再辗转反侧。 以为会召来厌弃。 但对方居然如此反问。 愣了。 这算是认同了? 赵牧先是惊诧随后是狂喜。 抱起浔便是一个旋转呼喝,“一辈子哪儿够,便是生生世世都守着阿浔,我也不会腻。” 被抱住转圈的浔也是一脸懵逼二脸茫然。 这一次,浔又吃了汉 语博大精深的亏。 他刚才又说什么? 为什么感觉这孩子曲解了好多? 顶着黑人问号脸的浔看着抱着自己傻乐的赵牧。 长叹一声,最终归功于联盟科技运用于土着基因改造还是差强人意啊。 这不就傻了一个么。 伸出手,轻拍着对方的背,浔在心里默念,“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