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世彦估计着，价格差不多了，毕竟还没到八四年呢，这时候一盆花卖一千五百块钱，已经够可以了。 他所求不多，够许世琴住院手术的钱就行。 两盆花而已，家里还有的是呢，已经带来了，差不多卖掉就行。 那老胡头一听三千块，似乎有些为难，左思右想，最后咬咬牙，点头。 “成，三千就三千，你等着啊，我给你拿钱去。” 这两盆花都有十来片叶子了，到手很快就能开花，而且又是名贵品种，他三千收了，转手往外卖，就挣钱。 当然，卖是不可能的，还得留着好好培养。 说着，老胡头转身出去，估计是找老伴拿钱了。 就听着另一间屋子俩人嘀嘀咕咕的半天，后来有人开门出去，不多数又回来，然后老胡头拿着钱进屋。 “三千块，你点点，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当面点清，过后可不认账。” 许世彦接过钱，三捆都是十块的，数了数正好，于是将钱揣了起来。 “成交，这两盆花，就归胡大爷了。 那我们就不打扰了，胡大爷，我家里还有不少，等以后有机会再来省城，咱们还可以继续合作。” 许世彦其实看出来了，这位应该是二道贩子，管他是啥呢，有钱赚就行了。 老胡头得了两盆君子兰，高兴的啥都不管了，赶紧把花抱到花棚去，也没出门送许世彦和老张头。 许世彦也不在乎，钱到手就行，多余那些礼数啥的无所谓。 从老胡头家出来，许世彦看了看，胡同里头没人，便从兜里掏出一叠钱，塞给了老张头。 “大爷，这钱你留着，下回我要是再来省城，还找大爷帮忙。” 老张头乐呵呵接过钱，也没数，直接就揣兜里了。 对于他们来说，一摸厚度大概就知道多少钱。 “成，你只要是来省城了，不管你带多少盆花，大爷都帮你往出卖，肯定不会让你吃亏。” 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挣了一百块钱，换成谁不高兴啊？ 早期 两盆花顺利卖出，许世彦与张大爷在公园处分开，然后返回医院病房。 “小妹，媳妇，那两盆花我都卖出去了。猜猜，卖了多少钱？” 病房里只有许世琴和苏安瑛，没有外人，许世彦一脸神秘的让姑嫂猜。 苏安瑛和许世琴一听说两盆花卖出去了，也都挺惊讶。 “这才多长时间，就卖出去了？” 君子兰真的这么受欢迎？不是吧？ “多钱啊？几百块？”俩人没敢往多了猜。 在她俩想来，几百已经不错了，就是盆花，还能值多少钱？ “不对，往多里猜。”许世彦笑着摇头。 “一千？不能吧，还能这么贵？咱家里那么多呢，那不得值老多钱了？” 苏安瑛觉得脑子不太够使，两盆花能值一千？有点儿吓人啊。 “还不对，少了。”许世彦继续摇头。 “啊？一千还少？总不能两千吧？太吓人了，这玩意儿咋能值那么多钱？” 许世琴也有些吃惊，两盆花一千块钱，在她看来就是天价了，还少？难道一盆一千？ “两盆花，卖了三千，给中间人一百块钱对缝儿，剩下两千九，那，都在这儿呢。” 许世彦也不跟媳妇、妹妹卖关子了，直接把钱掏出来，递给许世琴。 “这回，不用担心住院的钱了吧？ 这些，连手术加检查，都绰绰有余了，安心等着手术吧。” 许世琴看着那厚厚三捆钱，直接傻眼了，两盆花能卖三千？ 她养了多少盆？照这么算的话，能卖多少钱啊？ 还有，三哥三嫂家里养的更多，虽然是小苗吧，那也能值不少钱啊。 天爷，这玩意儿咋就这么值钱？ “哥，你这不是为了安慰我，自掏腰包贴钱了吧？”许世琴不太敢相信，感觉这太悬了。 “切，你哥就这点儿出息啊，还至于为了三千块钱跟你撒谎？ 这真是卖花的钱，放心拿着吧，该吃就吃，该喝就喝，好好补养身体最要紧。 你现在，那可是富翁呢，等明年秋天，咱找个借口请假，把家里那些花全都弄来卖了。 到时候，你就有的是钱了。”许世彦撇嘴，他已经混到这个地步了么？被亲妹妹质疑？ 许世琴被哥哥说的有点儿不好意思了，“哥，我不是怀疑你，实在是不太敢相信。” 一边说着，许世琴把钱递给了苏安瑛。 “三嫂，钱你收着，我住院都得你跑前跑后，放在你那省心。 你爱咋花就咋花，咱现在有钱了，不怕。” 果然是财大气粗，这会儿工夫，许世琴就觉得自己腰杆子又挺直了不少。 哎呦喂，有钱的感觉是真好啊。 夫妻俩都被许世琴这般模样给逗笑了，苏安瑛也没推辞，赶紧把钱收了起来。 许世彦一看，时候不早，检查结果差不多该出来了。 于是跟媳妇说一声，转身出了病房，跑去门诊楼那边化验室，领了化验结果。 然后又去内科找医生，把昨天和今天所有的检查单子，都给人家看了。 医生看了检查单子后，微微皱眉，“患者呢？人怎么没来？” 单子上写着苏维忠的信息呢，跟许世彦对不上，所以医生才这么问。 一听这话，许世彦就知道，事情可能不太对。 “在旅店休息呢，我马上就去找他过来。” 原本，许世彦想着先过来问问情况，要是检查没啥事儿，也就不用惊动苏维忠了。 但是看医生这样，估计情况不太对。 医生点点头，把那一摞检查单据递给了许世彦，许世彦接过去，赶紧回旅店找苏维忠。 然后，二人再次返回门诊，找到医生。 医生对着检查单，又询问了苏维忠一些身体情况，给苏维忠查了血压。 “按照检查的结果来看，尿常规检测有异常，血尿。 肾功能检测看呢，肌酐和尿素氮都在正常范围，肾脏超声也没见到明显异常。” 医生拿着单据，给苏维忠和许世彦解释。 听见医生这些话，苏维忠明显松了口气。 他不懂，就觉得好几项没异常，那就是没啥事儿。 这会儿，苏维忠开始心疼钱了。 早就说了，他没啥事儿嘛，这可到好，又是抽血又是检查的，花了不少钱。 与苏维忠相反，许世彦却觉得情况未必乐观。 上辈子苏维忠就是因为肾病去世的，临走前那段日子在抚松住院，许世彦还去陪床照顾了挺长时间呢。 当时医生说过，苏维忠的病，应该是慢性肾小球肾炎逐渐发展，到最后肾衰竭，这个绝对不会记错。 现在是八三年，到八七年也只剩四年了。 如果是慢性肾小球肾炎，初发阶段没啥症状，只有尿常规异常。 肾功能和肾脏超声，也都没有明显异常，等着发现异常，也就中晚期了。 “不过我刚才给检查了血压，而且通过问诊，早晨偶尔会有眼皮肿的情况。 合理怀疑，有可能是慢性肾小球肾炎的早期。”医生继续往下说，果然就跟许世彦推断的差不多。 许世彦一听这话，不由得叹了口气，果然是这样。 “医生，麻烦问一下，如果是慢性肾小球肾炎，现在应该是早期对吧？有没有什么有效的办法治疗呢？” 这种病，其实很难治愈，只能用药物控制，最理想的情况就是能维持在稳定状态下，不继续发展。 幸亏是早期发现，积极治疗的话，效果会好一些。 医生刚要说话，那边苏维忠先开口了，“治什么治？ 我这不是好好的么？啥毛病没有，可别多花那些没必要的钱了。” 苏维忠还是老观念，他现在不痛不痒痒，啥毛病没有，检查身体都是浪费，还治啥？ 许世彦叹气，“爹，你先别急，听医生把话说完。 咱既然来医院了，就得信人家，有病不要紧，早发现早治疗，花钱少，你也少遭罪。 真要是病情严重了，后悔都来不及。 你说咱家老五老六还都没结婚呢，你不得看着她们出门子啊？” 上辈子，苏维忠就没能等到俩闺女出嫁，临走之前还遗憾呢，说因为他的病，耽误了太多事儿。 苏维忠被女婿这话给噎住了，不知道咋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