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冻皮子最好看,因为参栽子太小,下地里想要偷太费事。 扒拉一晚上,可能也扒不出一麻袋来,哪个小偷傻啊?费一顿劲整点儿不值钱的参栽子? 看冻皮子就是走个形式,工分却不少挣,属实划算。 但许世彦更想一直看参。 分田到户,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在东岗这边是八三年春天开始实行的,还有好几年呢。 这期间不能单干,莫不如就在山上看参,积累点儿底子。 等分田到户后,他要是乐意的话,还可以承包了队里的参地看参。 到时候雇俩盲流子在山上干活,自己干点儿别的,挣的不少还轻松。 两辈子都是跟人参打交道,他只会这个,别的不会。 让他去经商做买卖,他也只能做跟人参有关的。 可如今这时候政策不允许,想都别想,那他干嘛? 虽说手里现在有点儿钱了,可也不够用啊,光老六治病就得不少钱呢,还是得努力挣钱才行。 所以许世彦是乐意去看参的,主要是看队里什么态度。 如果也像大房子那头似的,只是权宜之计,看俩月就让他下来,年后找别人,那他索性就不去了,省的折腾。 要是允许他一直看参,那他就得好好准备准备。 “你看你这话说的,你看参有经验,地枪拉炮啥的又都是你整出来的,那肯定是一直用你啊。” 于守广一听就笑了,这看参哪有胡乱换人的? 用哪个都是一直用,随便换人容易出事儿。 “今年冬天就这样了,冻皮子你自己就行。 明年,咱这边儿挨着继续往外扩,还得五六千丈呢,到时候我再给你找个帮手来。 等后年,二号桥那头彻底拔营,这边再上一个人,都听你管辖。” 自打许世彦到二大队,处处都挺出彩,也给二大队争光不少。 所以有好事情,于守广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许世彦。 “你带着狗上山,吃喝队里管,给你记满工,队里再给你配一杆半自动枪。 看参的房子,这两天我就让人上去帮你盖起来,必须整明白儿的,你看咋样?行不行?” “叔,你都这么说了,那必须行啊。我得谢谢叔,有好事儿第一个想着我。”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许世彦再拿乔说不行,那就纯粹是不想在二大队呆着了。 “叔,还有件事儿问一下啊,大队的枪,我拿着打猎,行不行? 要不行的话,干脆我自己买一杆枪算了。” 前车之鉴,必须当心,先问明白最好,大不了自己出钱买一杆枪呗,何必落下把柄让人说呢。 “你这孩子真能说笑,枪给你不就是让你使唤的么? 那要是野猪、黑瞎子进参地里祸害,咋地?还不让你打啊? 你就放心大胆的干,队里每个月给你一定的子弹数额,超出了,那你自己想办法买去,这行吧?” 于守广听了许世彦的话,笑的不行。 二大队家大业大的,还差那点儿子弹不成? 都安排人上山看参了,枪不让用,那是干啥?当烧火棍使啊? “得嘞,有您老这话,我就放心了,那我这就回家跟媳妇说,给我收拾收拾我上山看参去。” 许世彦也跟着笑,不怪他太小心,之前不就是吃了这个亏么?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我就让人上山,给你盖房子去。” 于守广这下放心了,笑呵呵摆手,让许世彦回家。 许世彦回到家,就跟苏安瑛说起看参的事。 苏安瑛听完,也没说啥,只叹口气。 “行吧,既然你都跟于叔说好了,我还能说啥?你这是干正事儿呢,我不能拦着。 家里你放心,有我和老六呢,肯定没事儿。 孩子也不用你惦记,等你下山回来,他肯定会叫爸了。” 丈夫这是去挣钱,为了家努力拼搏呢,做媳妇的怎么能拖后腿?必须支持啊。 “也就是孩子小,要是孩子大的话,我都想跟你一起上山了,不为了别的,山里头东西多。” 说着说着,苏安瑛自己就笑了起来。 她其实还挺怀念去年在山上的情形呢,各种东西往回划拉,多好? “得,你可别想啊,山上遭罪,我可舍不得你跟孩子去受苦。 咱如今跟以前可不一样了,东岗多好的地方啊,还是家里呆着吧。” 许世彦伸手,揉了揉媳妇脸蛋。 还别说,这一年苏安瑛在家养着,皮肤比以前更好了。 以前虽然晒不黑,但是风吹日晒的多少还是有点儿粗,如今这皮肤又细又滑的,摸起来真舒服。 “好了,趁机会,赶紧多抱抱你儿子吧,不然你得好久才回来一趟呢。” 苏安瑛拍开许世彦的手,把儿 子塞到丈夫怀里,转身去给许世彦收拾衣服行李。 许世彦抱着儿子,先跟小家伙顶个门儿,接着,又把小家伙抱起来扔两下。 许海源一点儿也不怕,很喜欢这样的游戏,乐得咯咯直笑,嘴里还不听嘟囔着,非得让许世彦继续不可。 是赖皮鬼? 于守广说干就干,第二天果然带着人上山,伐木挖土盖房子。 山上看参的小房一般都不太大,两间房,木刻楞。 里外糊上黄泥抹平,房顶没用苫房柈,而是直接木板铺平,钉上油毡纸。 东屋一间南炕挺大,连着外间厨房的锅灶,北边盘个炉子,砌一溜火墙。 冬天冷了之后,就烧上炉子,炉子连着火墙,正好屋里都热乎了。 反正多数时候就在山上住到阳历年冰雪封地,再冷就下山了,这样足够用。 人多,房子很快盖好,然后开始烧火通风。 几天后,炕干了,墙面也干的差不多。 许世彦就借了大队的马车,拉着四条半大狗子,还有不少行李等东西上山了。 十月末,山上已经有点儿冷了,许世彦上山看参,其他的事情都不用管。 冻皮子又好看,几乎没人打主意,也就是晚间溜达两圈。 白天参场里有人干活,许世彦就随便在附近转悠,还是跟以前一样,挖坑、布线、安地枪、拴拉炮。 多余的时间,就去林子里,划拉点儿核桃、松子、萫子、冻蘑之类的东西。 松子可以留着吃,也可以卖,收购站收松子一斤五毛钱。 抚南林场正好有一片红松母树林。这年月红松林没承包,谁都可以打松塔。 这边也就抚南林场的人过来,今年正好赶上松塔大收,每棵树上都好多。 许世彦脚上捆好了脚扎子,腰里系上绳子,手里拿根杆子,就这么爬上树,用杆子往下捅松塔。 一棵树上的都捅完了,就下来捡,把树周围都捡干净后,再爬一棵树继续捅。 几乎两棵树的松塔,就能装一麻袋。 回去堆起来困几天,晚上闲着没事儿了就拿木棍子敲,敲碎了松塔往外扒松子。 除了松子,许世彦最爱捡的是萫子。 明年他打算家里养两头猪,要是光指着喂猪草,猪长不大也不肥,要是喂粮食呢,又心疼的慌。 萫子是喂猪的好东西,多捡一些,等着下山了就捎下去,留着喂猪挺好。 今年下雪晚,到了十一月中旬,第一场雪才下来。 赶在下雪之前,许世彦划拉了不少萫子,仓房里堆了好几麻袋。 下雪了,许世彦也没着急去打大围。 主要是那四条狗都半大,而且没有打猎的经验。只能慢慢训练着,不能急。 幸好,场子周围下了不少套子夹子,也能有些收获。 什么野鸡野兔都是经常套中,鹿、狍子也偶尔有收获。 有一次还套中了一只野猪,正好许世彦过去,一枪结果了,拖回来收拾好冻住,留着下山带回家。 这天,许世彦早起遛套子,结果就发现,有个套兔子的铁丝圈上有兔子毛。 而且周围有血,还有些模糊的足迹。 许世彦觉得奇怪,就顺着踪迹往前走了一段,然后发现了兔子头,还连着一块兔子皮。 合着他套中的兔子,不知道被什么野兽给偷摸吃了。 “呦,还有敢来偷我东西的?真行啊。” 许世彦看着那踪迹,觉得奇怪,按说雪地里,野兽的爪印应该很清晰才对,这是什么东西留下来的,竟然看不太清楚? 别管啥,既然敢偷他的猎物,那就等着挨收拾吧。 于是,许世彦在丢失兔子的这一片区域,下了连环套,就等着那东西再次偷兔子,好一举成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