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不是进林子捡大联杆子去了么?这咋还拖着狍子回来了?哪儿遇上的?” 这帮小伙子便七嘴八舌的把事情经过一说,其他人听了,各自感慨。 这运气也太好了吧?就进山去捡个大联杆子,也能遇上被狼撵了的狍子群? 唉,人和人啊,没法比。 王家仁也过来了,瞅着手底下这些人弄的狍子,也跟着乐。 “得了,赶紧动手开膛扒皮,时间一长捂了膛可就臭了啊。” 一众小伙子那还客气啥?赶紧找了家什,将十来只狍子开膛扒皮。 下午也不用干活了,王家仁提前给自己队的这些人都放了工,大家伙儿把狍子肉分了,赶着马车一路欢欢喜喜回家。 “媳妇,你看我带什么回来了?” 许世彦扛着半只狍子回家,不等进屋门呢,就大声说道。 自打来了东岗,一直忙着,再加上手里也没枪了,根本没机会上山打猎。 原本从东江沿带出来的肉,随着天气变暖搁不住,已经被苏安英腌成了咸肉,家里有些日子没吃新鲜肉了。 许世彦一边说着一边往开门进屋,厨房里没见到苏安瑛的身影。 往东屋里一伸头,却瞧见母亲周桂兰坐在炕上,“妈,你怎么来了?” 许世彦愣了下,老妈咋这时候来了? “咋地?我就不能来啊?”周桂兰白了儿子一眼。 “这眼瞅着四月了,我估计着你媳妇也就半月二十天的就要生孩子。 那我还不得过来照顾着?要不然指望你啊?”周桂兰说着就笑了。 “咱妈给带来两只老母鸡,一篮子鸡蛋,还给孩子做了小被、小衣服、尿褯子。” 苏安瑛挺着大肚子下了地,找家什让许世彦把肉放下。 “这是狍子肉啊?你们不是上山干活了么?这咋还打着狍子了?” 如今的苏安瑛可不是以前啥都不懂的小媳妇了。 去年冬天跟着许世彦在山上,啥猎物都见过,一眼就认出来,这是狍子肉。 “嗯呢,是狍子肉。 山上大联杆子不够用,我们进山去捡,结果遇上一群狍子,就给它们撵背阴坡雪窝子里头了。” 许世彦没提狼咬了狍子的事,怕母亲和媳妇担心。 “妈,家里咋样?我这一搬过来就开始忙,连元宵节都没能回去,家里头没啥事儿吧?” 许世彦把狍子肉放到大盆里,端到厨房,回屋陪着母亲说话。 “家里没啥事儿,过了十五,我做主,给分了家。 老四领着媳妇回青岭了,他工作在那头,吴家也在那边,年前跟着你也整了点儿钱,出去找个房子足够了。” 提起分家,周桂兰的神情有些落寞。 作为老人,谁不希望儿孙都在跟前儿? “你二哥两口子搬出去了,正好借了老李头家的房子住。 等着从队里批一块宅基地,再盖一处房子就行。 小波和小涛俩以后大了,正好也有房子给他们结婚娶媳妇。” 周桂兰想的远,连孙子娶媳妇都惦记着呢。 “你大哥跟我们在一起,等以后我和你爹没有了,房子就是他们的。 你们哥几个也不用惦记,自古以来都这样,谁养老,家产就给谁。” 按正理,就该这么分,长子长房本就该给父母养老,家里的一切也归长房所有。 地枪、李强 许世彦听了母亲的话,好半天没吭声儿。 不是他惦记家产,而是在琢磨,父母以后怎么安置。 别看老大两口子现在说得好,等着薛秀琳可以回城,那两口子肯定想办法扔下爹妈,他们搬出来。 “妈,别让二哥在东江沿盖房子了。 大嫂和二嫂早晚得回松江河,就东江沿那破地方,盖房子就是白往里搭钱。 等着搬走,一分钱都捞不回来。” 那破地方的房子谁要啊?有钱烧的才在那边盖房子呢。 “啊?不是说结了婚的知青就不让回城了么?你二哥也不能一直借着别人家的房子住啊。” 周桂兰没重生,自然不知道一年后的事情,三儿子这话,让他有些疑惑。 “政策会变的,现在不就开始翻之前的账了么? 那么多人下乡,只允许没结婚的回城,其他人能没有想法? 现在就挺多人偷摸回城,以后会更多。”许世彦很是笃定的说着。 “妈,等你回去了跟我二哥说,别盖房子,你就说是我说的,盖了肯定吃亏。” 如今的许世彦可不是以前了,在家里的话语权很大,就连许成厚也会听三儿子的意见。 周桂兰点点头,“你说的也在理。 不用等我回去,哪天找人捎个信儿回去就行,我这最少得住到你媳妇满月呢。” 周桂兰就是来伺候月子的 ,不会很快回去。 周桂兰有些日子没见着儿子了,少不得要问一问儿子搬过来之后的情况。 一听说许世彦因为地枪的缘故,在这边挺吃得开,周桂兰也挺高兴。 “啊呀,不说地枪我还想不起来呢。 咱大队找的那个看参的,李强,前两天在山上,让地枪给崩了。” 周桂兰忽然想起了这件事,赶紧跟儿子说。 “我听说是你没教他怎么使?他上山去自己捅咕。 结果一个没弄好,把枪药给碰着了,枪砂崩出来,打了他一身。” 原本胡兰成是想把许世彦找回去,让许世彦教李强怎么用地枪。 可李强瞧不起许世彦,觉得自己能行,上山去就一直琢磨那地枪。 自己捅咕着往里装枪药、装枪砂、布线,结果也不知道他咋整的,枪药给弄着了,枪砂喷出来,一半儿都打在李强身上。 得亏这时候穿的衣服厚,加上李强不会用,枪药放的少。 可即便是这样,也把李强给伤的不轻。 那枪砂打到肉里头,全都得做手术取出来,本身伤势不重,做手术遭罪。 “妈,他们没喊着要来找我赔钱?” 许世彦听到这消息,一点儿也不意外。地枪那玩意儿真以为是个人就会啊? 别说是李强以前从来没捅咕过,就算是许世彦亲手教的徒弟,也都费了不少工夫才学会的。 李强,自找苦吃。 “他们敢?哪来的脸? 那些都是你整出来看参用的,他们看着你在山上过得好了眼红,把你顶下来气走,他们好捡现成儿的。 活该,他还敢找你赔钱?你爹能抽死他。”周桂兰眼睛一瞪,很有些不好惹的模样。 许世彦扑哧一声就笑出来了,“妈,你现在这模样,跟我爹可像了。” 要不人家说夫妻相呢,还真是不假,刚刚周桂兰那一脸蛮横的模样,真就把许成厚的模样学了个八成。 “都过一辈子了,能不像么?”周桂兰一听也笑了。 “妈,咱大队的书记还是胡连成?我赵叔就没恢复职务?” 许世彦其实想问的是,胡连成还有曹明川咋样了,不知道他的举报信有没有用。 可这事儿不能直接问,怕露馅儿。 周桂兰当初被大儿子给吓怕了,要知道许世彦也学他大哥玩了一手,能气死。 “还那样,胡连成暂代书记,你赵大叔现在就是平头老百姓。” 周桂兰摇摇头,不明白儿子为啥提起这个。 “妈,回去劝劝我爹,早点儿从大房子搬出来吧。” 既然胡连成还是暂代书记,就表示许世彦的信没起什么作用。 这样的话,估计就得等到明年曹明川倒台,胡连成才能跟着一起。 如今出了李强的事,可能许家人在东江沿以后会很不好过。 许世彦的意思,不如搬出来算了,那破地方有啥可留恋的? “搬出来?往哪儿搬?也搬来东岗? 你说我跟你爹带着老五搬过来,你大哥二哥呢?咱家人口太多了,不好安顿。 不行,你这才在东岗落脚呢,我们再跟着过来不好。” 周桂兰其实也是不想留在大房子,可她更心疼儿子。 这么一大家子搬出来,哪里是那么容易安顿的?住哪?往哪儿落户? 这些都得许世彦给张罗,可许世彦也刚刚才在东岗安稳下来,哪能给他添这么大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