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钦白的视线扫过廖峥,然后收回,“你们好。” 说完不再做停留,也走了。 他们一走。 有人喃喃:“廖峥你的意思,不会这周声是他的人吧?” “肯定是啊,你看刚刚周声身上那外套,一看就不是他自己的。” 有人对着廖峥深表同情:“我原本还想劝你去试试,但现在还是算了吧。都说储三是条疯狗,别忘了储家为什么易主。他虽然完全是另外一个圈子的,人脉关系和储家完全不沾边,但是他和他大哥的关系并不差,和金权松也合作好几年,别惹他吧。” 廖家家世是不错,但论底蕴,不及储钦白母家秦家深厚,论财力,和储家也有距离。 和储钦白抢人,廖峥还不至于如此没分寸。 只能装无所谓的样子,耸了耸肩。 “当然,好感而已,你们以为我能做什么?” 周声从头到尾,其实都没有怎么在意到这个廖峥。 更不知道他认为储钦白只是随口说的一句“我的人”,在自己身上打了标签。 就连在马场的那片刻失神,过后也就放到了脑后。 晚间九点。 重新洗澡换了身西装。 周声又恢復了自己一贯的样子。 时刻保持清醒,不能耽于享乐,是出自真心。 苏晋和他站在一起。 两个身量差不多的男人,都是吸睛的长相,却意外有话聊。 周围都是觥筹交错的景象,苏晋碰了碰他手里的杯子,开口问他说:“听说你最近在关注医疗和教育投资?” “苏总也有兴趣?”周声问他。 苏晋笑了笑:“算了吧,我本身就是对家里的事业没兴趣,才开的文化公司。我就是好奇你周氏企业办得好好的,怎么想到做这一块?” 周声:“那可能是……我刚好有兴趣。” 苏晋笑起来,“周总果然,不同凡响。” 这个时候草坪远处,突然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欢呼声。 控场的工作人员拿着话筒说:“各位,咱们今天可不兴那些正儿八经的生意交流,金总说了,能凑在一起,就当痛快来玩儿的。下面我们抽号啊,抽到的上来表演节目!” 周声站在边角的位置。 问苏晋:“金总一直这风格?” 苏晋:“你是不知道,前几年他们一些人尽往北极南极那些地方跑,储钦白可也有份。都是些外人看起来人模狗样的家伙,压根都不是什么正经人。” 周声笑笑,没再说什么。 一直到他手里的号牌被抽中。 56号,偏就是他。 他也不推辞。 放下杯子,在苏晋调侃的目光中,缓慢走过人群上前。 负责组织的人对前来的人员都是心里有数的,一见是他,立马笑着说:“原来是周总,快请快请。周总先来个自我介绍?” 周声站在半膝高的简易台上,单手拿着话筒。 “周声,周而复始的周,寂然无声的声。” 他隻介绍了名字。 没说任何背景身份。 主持人反应也很快,直接拉进了正题。 周声看了看台子角落准备齐全的东西。 走过去,找了找。 然后手指拂过一个墨绿色的口琴,拿起来。 就在台子角落的高脚凳上坐下,拿着话筒,浅笑了一下说:“我没什么才艺,今天凑巧,很多年前学过一小段,随便听听就好。” 两秒后,口琴特有的低沉沙哑穿透而出。 周声垂着眼,一段简单的旋律,有种漫漫的随心悠扬,细品又觉浓稠带苦。 连吹的人,好似都不在这样的场合当中。 他在45年秋,提着箱子的路上,在铁轨旁边。 一个铁轨工人刚刚失去了妻子,他一个人带两个孩子。 教周声的时候,他们一起坐在新建铁路旁的山丘上。 周声问他:“辛苦吗?” 他笑着说:“谁不苦。” 反问周声一个人是要去干什么? 周声说:“探亲。” 那时候哪还有亲人可探。 那是他最后一次辗转前往禹城的路上,那个刚刚结识的大哥用这曲子送了他一程。 两个月后,周声就彻底和那个时代分隔开来。 下面的人都在低声交谈。 有人悄悄问这位周总是谁,有人打听这曲子叫什么。 金权松和储钦白站在别墅二楼的阳台。 金权松撑着栏杆,说:“有点意思,技巧一般,但这味道,没点阅历的一般人还真吹不出来。曲子叫什么?” 储钦白和他保持一样的姿势。 晃了晃手里的杯子,看着楼下的人,缓缓说:“我比你更想知道。” 夏夜追凉, 坐在 台上的那个人,一段小调一样的曲子,让全场都跟着安静下来。 主持人在经久的掌声里, 叫住试图离开的周声, 笑着说:“周总留步。”又对着台下问:“我看大家反应这么热烈,是不是周总吹得太好听了?” 下面有人起哄。 “主要是人也好看!” 引起一片笑声。 主持问周声:“刚刚吹的好像不是什么耳熟能详的曲子, 不知道叫什么?” “没有名字,或许也有。”周声说:“只是当时教我的人说, 就以此无名曲相送,从此天高海阔, 不必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