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得她莫名当着储哥的面差点哭出来。 周声其实也没走远。 他只是脱离了现在拍摄的两个地方,就在隔壁那条街。 这边同样是一条老街,只是没有了群演,没有了摊贩摆设,显得格外空荡萧索。 周声站在了一扇大门前。 大开的红漆门一下子能望进正厅。 从门前的石墩样子,到门廊形态设计,都和曾经从他笔下流出去的图纸做到了一比一还原的程度。 让周声站在这里,像是站在了属于仲青的世界里。 仿佛那个穿着旧式西装的年轻人,从街道另一头回来,大步跨过门槛,一边兴衝衝地和身边人说:“今天那道罗汉大虾味道不错,赶明儿你让家里厨子做了,大家一块尝尝。” 下一秒又回头望着自己。 露了个灿烂的笑。 说:“我当是谁大驾光临呢,周声声,来,叫声小舅舅我听听。” 周声不自觉就往前走了两步。 下一秒被人拽住胳膊拉回。 力道不小,周声撞向来人的胸膛。 画面瞬间褪去,周声抬头看见了储钦白那张脸。 他皱眉问:“你去哪儿?” 我想去哪儿?周声在储钦白问出自己那句话的时候, 看着身后的大门也在问自己。 最后的结论是,他并没有想要去哪儿。 站在这里只是难免触景生情。 他比谁都清楚,那些再也见不着的旧人旧事, 早已被尘土掩埋。 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故事。 只不过其他人在这里,看见的是电影布景,是艺术构造。他看见的是鲜活的印记, 是过往的真实,仅此而已。 唯独储钦白的态度,是他所不能理解的。 气势严肃悍然, 内扣胳膊的力度让他怀疑他想把自己骨头捏碎。 眼神深黑不明, 像是责问也像是试探。 周声以为这里不能进,缓了缓,示意他松手, 才开口说:“抱歉, 我不进去了。” 可储钦白依然没有松手。 往他身后的大门看了一眼,再微不可查把人往自己这边带了带,盯着他不动声色说:“其他人都在找你。” “找我?”周声露了点意外的神情,“不好意思,没想乱走的, 刚刚在路口看这边觉得有点熟悉,不知不觉就走到这边来了。” 距离上次见面,也有一段时间了。 周声的目光往储钦白的颧骨扫了扫。 他大热的天并没有往脸上上妆, 能清晰看见一条淡褐色的痕迹横在颧骨之上。 周声点了点自己的脸,问他:“这个, 杨导骂你没?” “还有空关注这个?”储钦白觑了他一眼, 干脆转身, 直接带着他离开了这条街, 边走边说:“出差的情况怎么样了?” 周声见他不松手,也就懒得挣脱了。 随着他脚步往前走。 脚踩过石板路上的枯叶,将整条街渐渐遗落在身后。 周声回答他:“还行,研究院的人和大哥认识,很顺利。” “你说的是那个刘胜史吧?”储钦白开口的同时盯着周声的侧脸,见他的心思顺着自己的话在走,并点了点头的时候,储钦白才接着说:“这个人确实不简单,他以前是国资委的人,后来响应发展,下到这边来担任的荣誉协会会长,手里的人脉资源相当广。” 周声已经彻底被他的话吸引了。 问他:“你怎么知道?” “我知道的东西多了。”储钦白看他一眼,淡淡:“想问什么就问。” 明明工作上的事,和储旭明讨论似乎都更合适。 但既然说到这儿了,周声还是问:“你觉得周氏往这个方向上靠,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 “看你侧重点是什么。” 周声:“具体讲讲。” “周总。”储钦白突然停下,勾着嘴角,“不怕我忽悠你啊?” 周声和他对视两秒,摇头:“我可不是好忽悠的人。” 储钦白从喉咙里发出两声笑声。 然后接着往前走,边说:“对方既然主动找上你,必然是看中了甫城项目的长久利益,发展方向和核心价值体系也符合他们的标准要求。和他们挂上钩,简单来说,以后行事方便,上边有人。说难听点,没有自由,一旦出现像是金融危机,天灾人祸需要钱的时候,你这种就是首当其衝第一批人,需要无条件舍弃自身和公司利益。” 这个道理周声很清楚。 但如此直白的话,周声还是第一次听见。 也正是因为如此直接。 周声也没瞒他,“我已经决定这样走了,还没和大哥明说。” 储钦白的神情并不意外。 他说:“这就是你和储旭明不同的地方,大哥是纯商人,盛宇绝对不可能像你这样 做到无所顾忌。在安稳和自由的选择上,资本市场绝大多数人都不会这样做。” 周声嗯了声,表示讚同。 可他又不是资本家。 现在的市场,资本逐利弱肉强食。 周氏转型做传统製造工业发展方向,本身就并不符合创新型竞争市场。 求稳反而更好。 何况所谓的弊端,在周声看来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只不过他自己的准则不会强硬带上整个周氏,所以原本属于周氏的那部分,必要时他需要先进行划分切割。这些都是具体的东西了,需要谈条件时详细说明磨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