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制是贵族青年必须恪守的礼节。 那个仲夏夜已然湮远,这个暴风雪之夜,缺席了王储成人礼宴会的伯爵大少爷, 却再一次地,感受到了暌违已久的,欲壑难填。 当伦纳德从那泥淖一般的地狱与天堂回过神来,清醒理智初初浇灭欲望火焰,马车里已然充斥着浓重的麝香味道。 施加了祛除气味的魔法后,血族青年皱着眉掀开了车窗的遮帘。 皎洁的月光洒了进来,照亮了车内,娇艳欲滴的玫瑰夫人,如同纱幔一般,柔柔拢住沉睡的少女。 原本光洁白皙的胴体,如今遍布着斑驳的白浊,玫红的吻痕,以及,深浅不一的暧昧痕迹。 伦纳德眉尖微蹙,稍稍检讨了一下自己的过火。 拥着少女,血族青年低下了骄矜的头颅,凑近那白里透红的柔软耳廓,轻声絮语表达歉意: “对不起,亲爱的。” 那一双代表蔷薇伯爵的血色眼眸微阖。 “我只是太嫉妒了。” 太嫉妒了。 伦纳德曾以为他不会嫉妒任何一个人。 包括那位在血族领地内,拥有至高无上权利的帝王。 然而,然而 此时,马车恰好经过迷雾森林中央的月光湖。 这是一汪清澈梦幻,仿佛月光凝结而成的动人湖水。 伦纳德的心有些触动。 只有这样的湖水,才能与他怀中的少女相配。 他有意用湖水为莉兹清洗,奈何瞒不过老约瑟夫的耳目,最终,伦纳德还是选择了最安全的魔法。 清洁魔法消除彼此体液,治愈魔法抚平疼爱痕迹。 绘制了加速魔法阵图的马车在雪地里疾驰,伦纳德的视野里,月光湖渐渐远去,成为消失的光点。 伯爵长子抱着伯爵夫人,低声呢喃: “月光湖和您一样的美丽。” 他的声线低沉而喑哑。 轻柔的低语也透着难以言喻的诱惑,仿佛加持了魅魔魅惑人心的天赋法术一般。 “等事情了结,和您以伴侣身份的第一次结合地点,我已经有了想法。” 伦纳德的眼眸微微眯起,仿佛已经见到了月光下,化身成了水妖的美人。 他知道这是莉兹与父亲第一次相遇的地点。 出于某种不可告人的阴暗私心,伦纳德想把它变成他与莉兹难忘一夜的地点。 那必定是,非常难忘的一夜。 蔷薇庄园的继承人在情事上的耐心充足。 他愿意等着他的小玫瑰。如果莉兹不肯点头,他也有很多很多的解决办法。 只除了初拥这件事,伦纳德不会给人类少女任何选择的余地。 不同于犹豫着心软,因为莉兹的拒绝而放弃强制执行初拥的蔷薇伯爵,伦纳德的心意异常地坚定。 因为,只有经过初拥,这玫瑰般娇艳美丽的少女,才能获得永恒的生命。 这永恒为的是她能够长久陪伴在他身边。 人类的生命,实在太过脆弱和短暂了。 至于莉兹本人的意愿 那并不重要。伦纳德心想。 人类都是贪婪的生物。 她尝过了青春永驻的美好滋味之后,自然会感谢他的。 伦纳德的目光下垂。 他很乐意,并且荣幸之至,从岁月的镰刀下留住这一份珍贵的美丽。 况且,若要让这任性又娇气的少女经受衰老的折磨,那才当真是对美神眷顾的辜负。 在伦纳德眼里,少女就像一只误入自己领地范围内的天真雌兽。明明自己弱小得连基本的自保能力都没有,偏偏还摆出一副护卫者的母亲姿态。 真是可笑至极。 伦纳德闭上了眼。 他的幼弟塞西尔,是个分不清自己性别的精灵混血小怪物。 家里那个恶魔崽子加西亚嘴里口齿不清,总与“伊丽莎白”混淆的“伊莎贝拉”,就是塞西尔给自己起的女性名字。 人人都将所谓的伊莎贝尔当做个笑话,一个,注定要被钉在蔷薇伯爵家族耻辱柱上的笑话。 作为父亲的雪莱,对这个小儿子的态度也是眼不见为净——这样的忽视已经算得上仁慈,与从前的激烈态度判若两人。 一切的转变,是从那名为伊丽莎白的人类少女入主蔷薇庄园之后。 伦纳德曾见到,她从父亲大人的鞭子下,抱过伤痕累累的精灵崽子,用自己柔弱百倍的身体保护那个小怪物。 雪莱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严厉父亲,却也是个温柔的情人。 他的鞭子只用来教训逆子,在情事上并没有特殊的癖好。因此,鞭子在触及少女的背时,就急忙收了回来。 贵为伯爵的雪莱,在上等纯血种的血族中,也拥有足以傲视的实力。然而他却总是对只是一个人类小女孩的爱妻无可奈何,最终,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这个让家族蒙羞的小儿子,放任“伊莎贝拉”自由去了。 一开始伦纳德对此不以为然,认为那只不过弱小的人类为了吸引父亲注意力,想出来的办法。 直到后来,伦纳德发现,这个人类继母竟然是真心诚意地爱护着“伊莎贝拉”的存在。 她一次也没有叫过“塞西尔”,尽管,这个男性名字才是少年写在族谱上的正式名字。莉兹却只当这个尖牙可以轻易刺死她的血族少年,是柔弱无害的少女。 甚至,她还为他起了贝儿的爱称。 每当少年噩梦惊醒,她都会温柔地抱着他,一叠声地唤着“我的小公主”。 那一刻,伦纳德便是有再多的不甘心,也只能承认,自己的的确确,是嫉妒的。 他冰冷的心脏,百年未曾跳动的心脏,被这种酸涩的痛楚所折磨着。 身旁的少女睡得酣甜,伦纳德的心湖却无法平静。 那么他呢? 伦纳德不禁发出疑问。 他在她眼里,又是怎样的存在? 如果有一天,父亲的鞭子指向他,她会像对待塞西尔一样,替他去挡么? 这个问题的答案,不言而明。 伦纳德未必不知道答案,他只是不愿深思。 在她眼里,他或许是对年轻的继母表面充满尊敬礼数周到、私底下暗自心怀鬼胎,因此需要格外忌惮的伯爵长子。 年轻天真的人类少女大概不会想到,他确实对她心怀鬼胎。 然而却是,她无论如何也猜不到的另一种。 血族青年苍白的指尖,在少女晕红的脸颊上划过。 “您看看您,明明自己只是个娇弱的孩子,却妄想着,能够成为一群血族狼崽子的母亲。” 天真幼稚得可笑。 “不过您既然这么喜欢扮演母亲的角色,我也十分乐意满足您的心愿。” 伦纳德连将来和她共育的孩子,都计划好了。 她那么喜欢“伊莎贝拉”,那么,他就和她生一个真正的小公主。 作为纯血种的血族,伦纳德并不理解人类世界的家庭概念,对于繁衍后代也没有渴望。 他鄙视一切杂种,当然包括家里那几个。 显而易见,伦纳德并非一位温柔和蔼的父亲。 但如果他的女孩有需要,伦纳德不介意去扮演这么一个角色。 孩子对于他来说,不过是掌控她的道具。 虽然做好了万无一失的准备,但伦纳德隐约忧虑,少女会以最决绝的自裁,来抗拒他的初拥。 然而,如果她诞下他的骨血,那么一切便不同了。 这两年来的生活,已经让年轻的伯爵夫人深刻地认识到了,混血的孩子,在血族的贵族圈中,会遭受怎样的对待。 尤其是,失去了母亲庇护的孩子。 伦纳德从未掩饰过自己对于混血种的态度。 莉兹对这一点心知肚明。所以也总是有意无意地隔开他和其他几个混血种孩子。 如果,他可怜的莉兹选择了自裁,那么她也该知道,自己身故之后,他并不会宽宥那个孩子。 “我亲爱的小玫瑰。” 青年俯身,温柔地抚摸着少女的脸庞。 “您连那个精灵崽子都能那么宠爱,一定是不忍心自己的亲骨肉被糟践的吧。” 她会一直一直陪伴自己,哪怕只是为了照顾孩子。 伦纳德确信。 一直一直,直到,永远。 伯爵少爷以手指作梳,一下一下地替少女梳着柔软灿烂的金色鬈发。 想象着一家三口的画面,青年冷峻的眉目也不由得柔和了些许。 他胸膛中跳动着的那一颗自以为坚硬如铁的心,其实早已在不知不觉间软化了许多。 “虽然很不甘心,您的注意力会被分去一部分” 血族青年落在人类少女身上的目光比月色更温柔,言语却是冰冷的残忍。 “不过这都是为了让您能够心甘情愿陪着我,所作出的必要牺牲。” 伦纳德俯下身子,轻轻地碰了碰少女诱人的红唇。 他的原意只是蜻蜓点水般安抚性质的吻,然而那玫瑰花瓣似的唇娇嫩无比,像是鸩酒毒药,诱得人亲了又亲,尝了又尝。恨不能立时死了,也是甘愿。 少女温热馨香的呼吸近在咫尺,青年在不知不觉再度点燃了情欲。 顷刻之间伯爵少爷化身成了荒漠里独行了一百天的旅人,干渴至极,对水源的渴望压倒了一切。 他的唇包着她的唇,狠狠碾压了一番,又肆意侵犯了一周,却还不够,将那丁香小舌勾了出来,吮吸得啧啧有声,欺负得少女合不拢嘴,银丝黏连。haita&59336;gsんuwu(haitangshuwu) 莉兹皱了眉,半梦半醒间突然被掠夺了空气,又是痛苦又是欢愉的少女无法抵抗,瘫软着身子被吻到几近窒息。口中香津蜜液泛滥,皆被男人吞咽殆尽。 贪得无厌的青年却还感叹: “要是您能睁开眼睛,主动献上唇舌,与我交缠就好了。” 睡梦中的少女无助地嘤咛着,像一只雌伏于恶狼身下的羊羔。 美丽的脸庞分外无辜。伦纳德爱极也恨极。 良久。 青年的胸腔发出兀自一声喟叹。 “和我在一起吧。” 伦纳德的声音是笑着的,然而这一声喟叹,却透着浓重的黑暗气息,仿佛来自遥远的地狱。 “即使把我当成父亲大人的替身也没关系哦?” 就像那个摄魂夺魄的夜晚,月光露台下,他对她所做的那样。 “只要您能将那份爱情也施舍与我。” 骤雨般密集的吻落了下来,青年用火热的唇舌确认自己的领土。从脸颊到下颌,从脖颈到锁骨,直到情欲的潮红重又蔓延上少女雪白的肌肤。 “哈啊” 喘息着的伦纳德眼睛也红了,却并非需要吸血进食的前兆。 而是,另一种,更深更重的渴望与欲求。 欲望的空洞张开了黑暗的豁口,亟待吞噬。 “真要命。” 先前的清洁魔法白白作废。 伦纳德的唇角微弯,勾起自嘲的弧度。 “有时候真想干脆熔化在身上算了,彻彻底底,融为一体。” 青年低声轻笑着,像是想到了新的主意,喑哑的声线染上了愉悦的欢快调子。 “或是将您揉碎了,并入我的躯体。” 虽然不比天使的禁欲,血族不是像恶魔那般会耽溺于情欲。 只不过这样的“常识”,若要由此刻的伯爵少爷作证,便显得不那么具备说服力了。 伦纳德俯身,轻轻拨开遮掩玫瑰睡颜的碎发。 这千娇百媚的人类少女,明明应该是“食物”的存在,然而比起销魂蚀骨的媚药来,却也不遑多让。 夜色如水,月光下的迷雾森林,缭绕着氤氲薄雾,仿佛笼罩了一层皎洁的绸纱。 篆刻着蔷薇族徽的华丽马车,在幽暗的森林中穿行,带起了一阵疾驰的风,摇晃着树影婆娑,幽幽吟唱着妖精的歌谣。 马车内的贵族青年,爱怜地吻了吻怀里少女洁白的额头,再轻柔地替睡梦中的伯爵夫人抚平微蹙的秀眉。 晚安。 愿您一夜安睡好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