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纪年实习还有一周才结束。 盛夏咖啡店的工作回a市的时候就辞掉了。她没有事可以做,加上精神头确实也不好,一直在公寓窝着。 八月份天气燥热难耐,z市像是一个火炉,大地被炙烤得发烫,冒着无形的腾腾烟气,人横在里面,仿佛随时随地就要融化了。 盛夏不想出门,中午的时候叫了份外卖。门铃响的时候,她身上穿着吊带和短裤,踢着一双拖鞋,大概头髮也乱糟糟的,因为刚刚午睡过,懵懂着一双眼,像个清汤寡面的中学生。 却不是外卖小哥。 苏灿踩着八厘米的高跟鞋站在她面前,脸上的妆容精緻的看不见一丝毛孔,挂在脸上的笑容依旧很有亲和力。 「你好啊盛夏。我是苏灿,还记得我吗?」她手里拿着一个食盒,「听纪年说你自己在家,想着你前几天刚刚受过惊吓,特意来看看你。我早上上班前做的便当,希望你不会嫌弃。」 盛夏仰头看了她一眼,莫名想起来童言来,童言和她差不多高,每次穿着高跟鞋站在她面前,都跟女巨人一样。气场很强。 她抓了下头髮,有些没反应过来,顿了两秒钟才接过食盒,说了声谢谢。 侧身道:「请进。」 家里基本不会来客人,所以也没有备用的拖鞋,只有盛夏一双,还有沈纪年的一双。 苏灿伸手去拿沈纪年的,盛夏扶了下她的手,「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不用换鞋。」 「没关係,穿着这么高的高跟鞋也很累。」苏灿弯下腰,半蹲着解鞋子的袢带,「以前一直觉得前臺是个容易的活,其实做久了发现门道也很多,挺累的。我这些时候一直想着,去考个研究生,还是要谢谢纪年,他帮了我很多。前段时间还帮我联繫了他们系的教授,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了。」她扭过头来衝盛夏笑,「改天我请你们吃饭。」 「客气了。」她随口答了一句。 盛夏一直低着头看苏灿,目光正好落在她的脚踝,上面纹了一个「s」。 苏灿察觉到了她的目光,抬了下自己的小腿,「一直想纹个纹身,前几天才下定决心,不过不敢太显眼,就纹在了脚踝上。」她直起身,扬了扬脖子,指着自己的锁骨说:「我本来想纹这里的,不过觉得怕是纹完我就失业啦!」 苏灿笑起来很少女,带着点儿调皮和灵动。 盛夏点点头,舔了下嘴唇,制止了她要换鞋的动作,「如果你不介意的话,穿我的吧!他的鞋子太大,穿着会不舒服。」 苏灿楞了下,旋即又笑了,「好啊!那我就不客气了。」 盛夏把沈纪年的穿上了,把自己的留给了她。 苏灿穿着一件薄薄的外衫,大概是怕晒,这会儿脱了挂在门口的衣架上。 她里面穿着一件紧身的吊带t恤,若有似无地露出一截腰身。 下面是条七分裤,包裹着两条笔直匀称的长腿。 即便脱了高跟鞋,腿身比例依旧很好。 她把外衣脱了之后,不是很好意思地捋了下自己的头髮,「抱歉。实在是太热了,我刚刚从事务所走到这边,已经出了一身的汗。」 盛夏摇了摇头,指了指卫生间,「你要不要……去洗一下?」 苏灿顺着她的手指看了眼卫生间的方向,微微皱着鼻子,「不要了,你们卫生间的地板太滑啦!」她抱歉地笑了笑,指了指自己脑袋,「我大概小脑发育不好,身体平衡能力一向很差,上次进去,一下子就摔了,还麻烦纪年他到处找红药水给我,我对它有心理阴影了。」 盛夏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苏灿笑着解释道:「你别误会啊,上次所里停电,有个紧急会议要开,图方便就在这里了。大家都在呢,那时候你应该是在马拉瑞拉。「 「不会。」 客厅里桌子上摆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盛夏最近懒得动,强迫症也无法驱动她收拾屋子。 她请苏灿坐下来,说了声:「抱歉,有点乱。」 苏灿摇了摇头,在沙发上坐下来,「没关係,我在家也懒得动,比你这边可乱得多了。偶尔我妈妈看不上,还会叫钟点工去帮我清理。他们都说后悔给我买房了,我自己住实在是过得太潦草。可是下班真的累,早知道买个小点的房子,收拾起来也方便。」 「小一点的房子也有不方便的地方。」盛夏胡乱整理了一下,问她,「要喝点儿什么吗?」 「白水就好,谢谢。」 盛夏去烧水,靠在餐厅的桌子上给沈纪年发了条消息,「你同事来家里看我,你都不跟我说啊!家里好乱的。」她把矿泉水倒进电水壶里,插上电,从冰箱里抱了些水果出来洗,装盘端了出去。 苏灿翻着桌子上的杂志看着,抬头问她:「听说马拉瑞拉那边很乱,没有受伤吧?」 盛夏摇了摇头,「也还好,幷不算乱。」盛夏本就不是多话的人,加上和苏灿不熟,所以也不想说更多的。 苏灿笑了笑,「纪年 很担心你,那几天情绪一直很差。以后可千万别去那些地方了,太危险了。」 盛夏扯了下唇角,没吭声。 「欢,其实我也特别想要出去看看,不过一直没机会。之前我爸爸说送我出国去留学,我妈妈都舍不得,怕我一个人不会照顾自己。」 「也是因为爱你。」 苏灿笑了,「是啊,所以我虽然不是很赞同,但还是好好待在国内了,不舍得让他们担心。」 沈纪年一边吃饭一边抽空看卷宗,手机响的时候,他摸出来看了一眼,继而皱了皱眉,回了句:谁? 「苏灿,你不知道啊?我还以为你知道。」 沈纪年匆促把饭吃了,合上卷宗起了身,跟陈律师交代:「我回去一趟。」 陈律师抬头「嗯?」了声,「不是不回去了?」 「女朋友那边出了点事。」 陈律师恍然大悟,「明白了。需要帮忙吗?」 「不碍事,小问题。只是我不太放心,所以想回去看看。」 陈律师啧啧了两声,「美人关啊,美人关。」 门被推开的时候,盛夏正踢着他硕大的拖鞋从厨房里出来,手里捧着玻璃杯,里面是加了冰块的热水。 她一边往客厅那边去,一边侧头问他,「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沈纪年把钥匙扔在鞋柜上,「不放心你,回来看看。吃过饭了吗?」他衝她招了招手,「过来。」 盛夏往玄关处去,问他,「怎么了?」 他握住她的手腕,用腿顶开鞋柜,把她一双浅口的布鞋拿出来,搁在她脚边,低声训她,「笨不笨。」 好像……是有点。 盛夏换了鞋,低头吐了下舌头,然后回他刚刚的话,「我叫了外卖,刚刚才送到,还没吃呢!」 沈纪年揉了揉她头髮,「快去吃。」 「哦。」盛夏拍了下他作乱的手,捋了捋自己的头髮,「你要不要再吃一点?」 「我吃过了。要我陪你吃?」 盛夏摇摇头,「不用啦。你还是去招呼一下苏小姐吧!」 沈纪年目光转向客厅,对苏灿微微点了下头,只是眼神冷淡地像看陌生人。 苏灿漾起笑意,解释道:「閒着也是没事,我就想着来看看夏夏,听说她前段时间受了不小的惊吓。」 「谢谢!」沈纪年颔首,「不过她没事,有劳你过来看她了。她最近胃不太好,得先去吃饭了,你自便就好,不必客气。我去换身衣服,就不陪你了。」 苏灿抬了下手, 「你忙,不用管我。」 沈纪年解了袖口的扣子,鬆了鬆领带,靠在厨房门口跟盛夏说:「昨天洗的衣服收哪里去了?」 盛夏想了想,「你的衬衣吗?我熨完挂在阳台去晾了。」 沈纪年「嗯」了声,「傍晚凉快点去买条鱼回来,我熬汤给你喝。我可能会加班,饿了就先吃点儿东西,不要等我。」 盛夏重重点头,「好。」每次听见他说要做饭,她都觉得开心。 沈纪年去换衣服,一直没有出来。 盛夏随便吃了两口就出去了,总觉得把人晾在那里不太好。 截止到现在,她其实对苏灿还是没什么别的想法的。 后来跟童言无意说起的时候,童言倒是兴致勃勃地问她,「说详细点儿我听听。」 她就仔仔细细讲了。 童言竖了竖拇指,「遇到你这样的猪对手,我觉得她可能要呕死。也就沈纪年脑迴路比较奇特,对你死心塌地的。不然早就被这些那些的小妖精勾引飞了。」 盛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