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缓轻声道:“因为今天发生的事情,母妃看起来很不开心。” 公仪镝看着云缓:“如果你母妃离开你,你会怎么办?” 云缓的面容在晕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不真实。 他思考了片刻:“我无法想象。” 王妃是府上对云缓最好的人,也是让云缓在这个世界唯一感到温暖的人。云缓早就把王妃看做了自己的亲生母亲。 如果王妃离开他了,他应该会觉得这种地方一刻也待不下去吧。 今天晚上确实很冷,云缓怀疑外面是不是下雪了。 凛州的天气一直都这般恶劣,哪怕春天到了还是会落雪。 这么多年云缓一直没有习惯这里。 他觉着被子里有点凉。 如果床再大一点就好了。 大一点的话可以两个人睡,这样会温暖许多。 云缓把被子裹紧一点点。 公仪镝将他的小动作都看在了眼里:“要不要和我睡在一起?” 云缓眼睛瞬间亮了:“公仪,你不介意吗?” “不介意。” 云缓没有睡过地铺,他觉得睡在地上十分新鲜。 他从床上下来,很快的钻进了公仪镝的被子里。 公仪镝道:“有件事情需要告诉你。” 云缓被温暖好闻的气息笼罩,他忍不住眯上了眼睛,说话语气瞬间温软许多:“什么事情?” “你以后可以称呼我连锋,这是我的字。” 云缓的眼睛重新睁开。 连锋? 如果他没有记错,这似乎是太子殿下的名讳吧? “给我取字的长辈不了解朝中人物,因此他给取的字和太子的姓名一样,家里落难多多少少是受这个连累。” 连锋并不喜欢云缓称呼自己“公仪”。 公仪家族虽然是他母亲的家族,但连锋并不将自己看做公仪家的人。 前世也是这般。 不过先前连锋是在两人认识很久之后,确定云缓就算猜出自己的真实身份也不会做什么的时候,才告诉了云缓。 云缓天生就对他有着很深的信任感,居然完全没有怀疑过他的身份。 而且云缓并不相信太子连锋会出现在自己家里。 凛州距离京城太远了,中原普遍认为凛州是蛮荒之地,太子这样尊贵的身份,即便落难也会落难到江南那样的地方吧。 如果太子没死的话,绝对不会告诉别人他的真名,只会隐姓埋名活下去,更换姓名的时候的时候,绝对不会姓公仪或者姓连。 凛州刺史明面上是皇帝的忠心下属,太子与这边的官员来往不多,他来这里等于死路一条。 锋与镝都是兵器,他以镝为名,以锋为字很正常。 “取这么危险的名字,难怪你家明明是公仪一家的远亲,却还要受连累。”云缓道,“你放心,我在外人面前还是称呼你为公仪,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我称呼你为连锋。” 连锋对他这么义气,把他当成朋友看待,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告诉了他,他当然不可能出卖对方。 可能是距离连锋太近,云缓觉着自己冰冷的身体很快变得温热起来了。 他趴在连锋的枕头上:“好奇怪。” “什么?” “每次我靠近你,就觉得身体变得特别温暖,就像被热水浸泡过一般。”云缓道,“终于明白为什么话本里的狐狸要吸男人的阳气了,如果我是狐狸,我也想吸。” 连锋刮了刮云缓的鼻梁:“你知道他们是怎么吸的么?” 云缓的脸颊慢慢变红了。 不仅脸颊变红,耳根和脖子都变得通红。 连锋本来就是逗一逗云缓,并没有要调戏云缓的意思。 但他年龄小,未经人事,难免有些纯情。 过了一会儿云缓小声道:“好像是接吻。” 以云缓的脑袋,恐怕只能想到接吻这一步了。 其实不止。 连锋如果解释清楚,只怕云缓会因为不好意思而睡不着觉。 连锋突然想起来,他和云缓——他未来的皇后从未接吻过。 云缓突然困意上来,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连锋,你说大哥和母妃的关系会修补好么?我本来” 本来是希望像从前一样有个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的家庭。 还未说完,云缓便困倦的闭上了眼睛。 连锋将云缓散乱的发丝理到后面。 云广陵和王妃之间的关系并不用修补,该知道的那天,云广陵自然会知道。 如果没有其他变故,王妃将在一个月后落水去世。因为推王妃落水的是云尧,凛王为了息事宁人避免楚家发难,对外称是王妃自己不小心落下去的。 王妃去世之后,在云煜和云永泰的接连算计之下,云广陵会逐渐意识到王妃帮过他很多次,他次次化险为夷是因为自 己的母亲,而不是因为他运气好。 因此几年后凛王府被清算,云广陵被贬谪到岭南,他不顾各种艰难险阻也要绕路将王妃常戴在手上的金镯埋到江南楚家的一株花树下。 连锋真心敬服的长辈不多,外柔内刚的凛王妃便是其中之一。 因为王妃去世的消息,云缓过于难过而吐血晕倒,所以这一次,王妃会好好活在世上。 那个叫云尧的人挡了云缓的路,把他除掉再好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