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遇说:“他在长中街那边,撞上哪个疯狗了。” “你长了千里眼?” “不是,是我有朋友看到了他,跟我说的这个事,“黄遇脸不红心不跳地胡扯。 电话里没了声音。 “炽哥?喂?”黄遇看看手机上的通话中,又喊,“炽哥?你信号不好?” 等等,不对啊,都这时候了,炽哥还有闲情跟他打电话慢慢问,听他解释,不管陈雾死活? 他想到一个有些窒息的可能。 “炽哥你也在那边?” “和陈雾在一起?” “那个疯,那个人是你?” 三连问下来,黄遇冷汗都出来了,他几乎已经确定了答案。 操操操!出师不利! 晏为炽不快不慢地开口:“黄遇,你几号回春桂,我去接你。” “别啊。”黄遇夸张地哇哇叫着求饶,“我招。” 他托盘而出,心惊胆战地说,“炽哥,我不是在玩人,我只是想给陈雾介绍女朋友。” 晏为炽侧头看理应回家过年了,却被他逮到在这里和女生散步的人,忍着先不跟他算帐,忍得脖子上爆血管:“你想要女朋友?” 陈雾抱着他的长形花盒:“不想。” 紧跟着又是轻不可闻的一声,“我是gay。” “听到了?他说他是……” 晏为炽面色停滞地瞪向陈雾,半晌弯腰低头,挺直微凉的鼻尖几乎贴上去,“你说你是,什么?” “gay。”陈雾说。 晏为炽缓慢地掀动眼皮:“你再说一遍。” 陈雾认真道:“我喜欢同性。” 晏为炽犹如被什么滚烫至极的东西戳到一样倏地站直, 他的目光盯向暗又静的巷子,许久都没有动弹。 陈雾把怀里的花盒放到鞋面上:“晏同学……” “先别说话,我抽根烟。”晏为炽摸口袋的手轻微抖动。 陈雾看他好半天还在上下口袋的摸, 疑惑地问道:“你找什么?” “我叫你别跟我说话!”晏为炽低喘着吼了声, 他边找边骂, “老子的打火机呢。” 陈雾:“……在你的左手上拿着。” 空气静止了。 晏同学淡定自若地扣打火机,给自己点了一根烟, 他转过身去,喝醉酒了一般脚步有点虚晃地走到巷口,坐到了三轮上。 “刚才说到哪?” 他在那片黑暗里自问自答, “你是gay。” 而后又问, “为什么是gay?” 陈雾边朝晏为炽走去, 边说:“这种大部分都是天生的吧。” “就站那。”晏为炽冷厉地喝斥。 陈雾无辜地停了下来, 手上又是花盒又是电子灯,傻愣愣的。 “你刚才说大部分是天生的,”晏为炽一条胳膊撑着膝盖, 五指半拢着抵在额角,“那小部分是什么?” 陈雾说:“后天因为某些原因改变的。” 晏为炽脑子里某根神经突然狠跳了一下:“某些原因?” “我不清楚。”陈雾摇头,”只有那个群体才有心得。” 晏为炽在巷口, 看巷子里的人,他就这么看了片刻, 低低出声:“你竟然是同。” 竟然是一个同。 他是同。 晏为炽闭眼,深深地吸了一口烟。 陈雾隔着点距离,听不清:“晏同学, 你没事吧?” “没事。”晏为炽绷住脸, “我能有什么事。” “那我能过去了吗?”陈雾打了个颤,“巷子里好冷, 走路还好点,站着不动感觉有风往脖子里钻。” “现在知道冷了,刚才不还提着小灯和人散步。”晏为炽哼道。 陈雾尴尬地垂搭着脑袋走出小巷,停在晏为炽面前。 晏为炽微眯眼眸,凝视再次和他近在咫尺的人,他莫名口干舌燥,嗓音发哑:“我再抽一根。” “那你抽吧。”陈雾在三轮车边站着。 晏为炽连续抽掉了两根烟,像是消化了翻篇了这个意想不到的事情,他开始算帐了:“回老家了?老家在很偏远的小山村?过年就是要一家人一起?” 陈雾一声不吭。 “骗我好玩?”晏为炽把他怀里的灯和花盒都拽走,随手丢在三轮车上。 发出的声响被周遭的静谧放大,裹着他的怒气。 “阿嚏——"陈雾打了个喷嚏。 凝固的气流瞬间解冻。 晏为炽的吐息里有很重的烟味,他在车前的凹里翻出来个薄荷糖吃,语态里的压迫感收敛了几分:“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为什么没回家?” 陈雾这次给出了答案:“今年我不想回。” 晏为炽一愣:“跟家里人闹了?” 陈雾没有反驳。 “不想回去,不会 跟我说?”晏为炽简直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难不成我在知道你的情况后,不准你留下来?” 陈雾有点呆:“你问了我好几次车票的事,我想的是你急着要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