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为炽打开柜子看到不少食材,他觉得好笑:“准备这么多,以为我会烧?” 他给自己煮了盘馄饨。 糊锅了。 晏为炽把发黑的馄饨铲下来,他想刷锅却找不到那个小铁球还是什么玩意儿,名字一时半会想不起来,索性就给陈雾发过去信息问。 陈雾没有回,可能是在车上睡着了,也可能晚点了,还在候车室等着。 习惯一个人是什么意思? 这个习惯需要多久就能稳固,有多要命,又要怎么去躲避抵抗? 不知道。 他妈的,很烦。 晏为炽倚在墙边,一手端着白糖罐子,一手拿着陶瓷小杓,一口接一口地吃起了白糖。他怠倦郁沉的目光在屋里转了一圈,掠过陈雾迭整齐的床被,喝水的保温杯,西德发的苹果和吃剩下的一点龙眼,套上干净袋子的垃圾篓……最后停留在鱼缸上面。 没见陈雾怎么细心照料,鱼却养得很好。 电磁炉边的手机响了,晏为炽咽下白糖去看。 黄遇打的,他在那头笑嘻嘻地说:“炽哥,我跟昭儿小禧出发了啊。” 晏为炽:“嗯。” 黄遇清清嗓子:“那炽哥你和陈雾,你们一起……” 晏为炽直接挂掉。 人都走了,一起个屁。 晏为炽接到陈雾的电话时,他给自己找了个春节期间的临时工,送外卖。 尽量减少在家的时间,免得上火。 陈雾充满歉意地说:“晏同学,我才看到你的信息。” “那是铁丝球,旧的我扔了,新的柜子第二层,你找找看。” 晏为炽照着他说的做:“没找到。” “把砂锅挪开看看?”陈雾耐心地引导着。 晏为炽将砂锅往旁边一挪,一袋小铁丝球暴露了出来,他无声地低骂。 这不就是最基本的生活自理能力,刚才他怎么不知道要这么做。 什么时候懒到全指着这个人了? “小锅里有我炖的肘子,你吃的时候热热。”陈雾说,“能让你吃几顿。” 晏为炽没回应,也没挂电话。 “也不知道你说你就在水库那儿过年是真的,还是骗我的。”陈雾自说自话,“好在这个天气,菜能放一段时间,吃不完也不会坏。” 他又说:“我床底下的药箱你知道的吧,有什么头疼脑热的可以用。” “那种小袋的药包,你有空也可以拿来泡泡脚,解除疲劳的,也对睡眠有好处。” 晏为炽去拿陈雾的药箱,看着小,里面竟然有三层,他随意地翻了翻,没弄乱:“我是你儿子?要你说这些?” 陈雾讪笑:“说惯了。” 晏为炽眉头一皱,跟谁说?家人? 他从来没问过陈雾的私事,这会儿有了这个衝动。 “怎么还俗的?”晏为炽把药箱放回原处,准备出门。 陈雾回忆着说:“你离开小苗的第二年,我家人找到我了。” 晏为炽把吊床上的佛珠拿起来,转了转摩挲几下,那时候这家伙总是念叨自己的亲人,方丈说他佛根不坚固,想着红尘。 这算是如愿了。 晏为炽戴上佛珠,推进袖子里:“你家在哪?” “很偏远的地方。”陈雾说,“在大山里。” “回去一趟也是够折腾的。”晏为炽聊了这么一会,心口那团郁气有所消散,他的嗓音都没那么寂沉颓丧了,“行了,和你家人团聚去吧,我去打工了。” “那晏同学再见。”陈雾和他告别。 三十傍晚,陈雾坐在一家不起眼的小店里吃豆腐脑,村长打来了电话。 “小雾,刚刚明川走了。”村长说,“我让他明早再走,他没听我的,天黑了可别摔了。” 陈雾用杓子把细碎的小葱混着辣油拢了拢,挖起来吃掉。 村长以为明川年夜饭没吃就赶着去找他了:“你们没事了吧。” 陈雾说:“没事。” “那就好那就好。”村长彻底放心下来,“他几天前说不知道你在哪,我看他人都急懵了,我一直想给你说,你大妈把我拦住了,叫我别添乱。” 他慈祥地叮嘱, “你下次可别乱跑了,外头跟村里不一样,多的是心黑的人,你都想象不到的黑。” 陈雾轻轻地“嗯”了一声:“知道的。” 村长笑着说:“那你们今年就在外面过年,别的不要管不要想,都开开心心的。” 陈雾说:“我自己过。” 村长跨高门槛的时候,一身老骨头差点摔地上:“你们还没和好?” 陈雾把块状的嫩软豆腐脑舀起来,放进嘴里:“不会和好。以后你再给我打电话,不要提他了。” 村长拿着手机站在门头下面回不过神来,他都没注意到老布鞋踩翻了用来贴春联的面糊,在他的印象里,季家两兄 弟从来没有闹红过脸,两人的感情不知道多好。 这是怎么了? 不像是一般般的吵架。 难不成要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