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中旬,一封紧急军情由八百里加急送进上京城。 兵部尚书贺严明在看过奏报之后,面色骤变,当即进宫。 这封军情里说,南疆六十万大军压上大夏南境。 与此同时,南疆摄政王女新月公主向大夏递出国书,国书中有言: “大夏背信弃义,不睦友邻,任由太子妃秦烟攻占西戎。大夏的举动伤了邻国的心,也让南疆对自身安危无比担忧。” “南疆对大夏侵略西戎的举动表示强烈地谴责,若要南疆退兵,大夏太子妃需即刻带兵离开西戎国境,还西戎国体健全。” 而同样向大夏递交类似内容国书,谴责大夏入侵西戎举动的,还有另外几个邻国,包括突厥、高丽和东夷。 益州萧太后也递出文书,同样是谴责太子妃秦烟在西戎的动作。 萧太后称:“太子妃秦烟恣意妄为,置大夏于险地,实属妖妃,当废出皇室!” 翌日,数封弹劾太子妃秦烟的奏折被呈上御案。 奉天殿大朝会,惠帝坐在御座之上,皱眉听着下方朝臣的争论。 “太子妃此举的确莽撞,西戎并入大夏,各国局势的平衡将被打破,这是惹了众怒。” “西戎并不富庶,那地方拿下来又有何用?不过平白惹他国口舌罢了。” “当年大夏只对抗西戎和突厥都如此吃力,如今南境若真的开战,且不说还有东面的高丽和东夷虎视眈眈,形势对大夏来说,很是严峻啊。” “大夏去岁才遭受了粮荒和水灾,又有十几年征战导致的国库空虚,今年的秋收还未入库,此时大夏若被动开战,情况不容乐观。” “太子妃未得上令,擅自带兵入西戎,至大夏陷入如此境地,平西军主帅责无旁贷,镇国公和太子妃当一并惩戒,对此事给出交代。” …… 此时在奉天殿内文官一侧末端的王静宜只是静立不语,她并未打算同御史台其他多位官员那般在殿上出言发表看法。 王静宜清楚,弹劾太子妃的奏章多数是由御史台上疏,且今日大殿上出言指责太子妃的官员里,许多都属父亲左相一派。 如果她没有猜错,这些人的举动背后,是梁王封逸。 王静宜对有关于那位太子妃的所有事情都很是谨慎。 太子妃秦烟在之前所表现出的势力就不容小觑,不论是牧兰马场,余庆丰钱庄,还是固城城主的身份,随便捡一个出来其分量都够惊人。 此次能兵不血刃让西戎主动并入大夏,更能说明太子妃背后的实力深不可测,这绝对不是一个由得他们这帮朝臣拉踩的主儿。 更何况,还有太子殿下。 今日出言站在太子妃对立面的官员,有的是因为南疆突然发兵,以及别国对大夏的谴责而慌了神,妄图追责太子妃以挡灾。 但王静宜毫不怀疑,若待太子封湛回京,这些人今日的举动,定会被太子清算。 朝中的武将多数都被派了出去,今日大殿上的武官本就不多,他们又没有舌灿莲花的本事,只能扯着嗓门儿同弹劾太子妃的官员们争地面红耳赤。文官里也有认同太子妃做法的,也参与了论战,一时间整个大殿人声嘈杂,争论不休。 而当兵部尚书贺严明开口时,众位官员都瞬间止了声,毕竟这事,兵部最有发言权。 贺严明向御座上作了一揖,而后道: “十几年前,突厥来势汹汹,突犯我大夏北境,打了朔北军一个措手不及。” “而原本准备驰援朔北的平西大军却被西戎边军拖住,大夏北地连失十几个军镇,朔北军被迫退回同关。” “有同僚说西戎于大夏无用,但你们何不想想,若西戎并入大夏,平西军自可不困于萧关,也不必如现在这般只能假借固城才能将防线外扩百里。” “若平西军没有了西戎的牵制,那么,朔北大军和平西军可两方驰援,突厥铁骑又有何惧。”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太子殿下在离京前,给了平西军主帅自行调动兵力的权限,这个事情兵部上下皆可以为证。若要因驻军西戎一事对镇国公追责,大可不必。” “而据兵部得到的消息,此次西戎政变,前西戎王幼子登基上位,这位新晋西戎王主动宣称并入大夏,又如何能算作太子妃攻占西戎?” “在此多事之秋,身为大夏人本应共对外敌,又怎能窝里斗,长他人志气?” 贺严明这番义正辞严,有理有据的鬼话,连他自己都不信。 什么主动放弃国体,并入大夏? 那个新晋西戎王是傻子才会未战先降吧。 太子妃秦烟定是武力胁迫了西戎王室,不然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不过这么短的时间,在西戎发动一场宫变,强迫西戎并入大夏,内中凶险,贺严明却是想想都心惊肉跳。 太子妃秦烟,当真奇女子也。 贺严明话毕,殿内静默了片刻,而后陆续有人压着声 讨论,倒是没了之前那般剑拔弩张。 兵部有个官员开口道: “如今最麻烦的是南境局势,平南伯的兵力分了一部分去益州塘关镇守,恐怕应对南疆的六十万大军甚是吃紧。” 此言一出,殿内又是瞬间沉默。 片刻后,文官中有了声音: “臣提议,晋王或梁王可前去南地就藩,征调兵力,同平南伯一同镇守南境。” “臣附议。” “臣附议。” …… 若有细心的人如王静宜之流,则会发现,提议亲王就藩南地,以及赞同此提议的朝臣,同方才弹劾太子妃那批,相差无几。 王静宜心中冷意突升,父亲和梁王,这是要做什么! 此时又有人提到: “但南地,除了扬州以外,土地都较为贫瘠,作为蕃地……” 此时梁王封逸跨步站了出来,向御座行礼道: “父皇,儿臣自请前去荆州就藩,以协助平南伯防守南境。” 梁王话落,殿内都是一片赞声。 梁王真是大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