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舍一看表才知道已经过了吃饭的时间,公司聚餐是肯定去不了了,梁幕估摸着还想赶过去。 他看不停往这边张望的萧阳辉,低声道:问陈长严吧,我这突然有事,就不去了。 梁幕沉默了一会儿,似乎不太开心地问:你有什么事? 萧家的工程出了点问题。 梁幕明显不满意他的处理:这是他们的事情,和你有什么关系? 萧舍好笑道:就当看个热闹,反正也赶不上聚餐了。 梁幕突然安静了几秒:那我们等会一起吃? 可以。萧舍答应了,他看看手机上收到的新讯息:不过你要再等一会儿。 我们要去接个人。 萧父从相关部门出来,几个助理围在他身边,手上拿了不少文件。 萧阳辉挤进去,切切地问道:爸爸,是不是他们搞错了? 他眼含希冀,仿佛就等着父亲给自己一个安心的答案。 然而萧升国将视线移到这个儿子身上,嗓音阴沉沉地反问:搞错了? 今天不是那位保我出来,我就要在这里过夜,现在你觉得可不可能? 萧阳辉明显被父亲的态度弄得更加忐忑,他讪讪地收回手:爸爸,这家公司我已经调查过,不可能有问题啊 萧升国被他这油盐不进的态度气的不轻。 他看着这个几天前还让自己骄傲的儿子,胸口上下起伏,发出极为粗重的喘息声。 在秘书把手中报告拿出来之时,一把抓过砸在了萧阳辉身上:不可能?你自己好好看看! 资料掉在地上,萧阳辉被吓得噤声,愣愣地看满目凶光的父亲。 萧父气喘得越发吃力,秘书急忙递上了药和水。 等服下后顺了几口气,萧父看着还无措地站在原地的萧阳辉。 不说这个,你找了那家公司没有?出了这么大一个乱子,他们必须负责。 他说着捏了捏眉心,脸上似乎瞬间苍老了不少。 他伸手指了指地上的一堆资料:你捡起来看看如果他们能负责一半的话,我们家也不至于亏损太多。 萧阳辉不用看,这是父亲第一次全权交给他做事,他对几家的合同都已经烂熟于心。 这报告对他来说重逾千斤,甚至有些拿不稳。 想到要赔的款项,萧阳辉想死的心都有了。 爸爸我去找了,但是没有找到他们好像,好像 他在萧父绝望的目光下,虚弱地将话说完:跑了。 萧父捂着胸口几乎要倒下去,他声音发颤,还有深藏的恐慌:跑了跑了?!!你知不知道我们要赔多少钱!你知不知道 萧舍躲在后面翻看着文件,越看越觉得吃惊。 这次的质量问题会让萧家赔一笔天文数字,可以说是十个萧家都赔不起的。 先不想萧父怎么会干这种蠢事,萧舍突然发现了一个有些眼熟的名字。 湘雅公司。 是哪见过呢。 萧舍的记忆一片空白。他摩挲了一下手机,脑袋还在想着。 那头的萧阳辉愣愣地地看着如同狮子一样暴怒的父亲,脸色一点点惨白下来:爸爸爸? 别叫我。萧升国怒骂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萧升国在秘书的搀扶下坐上车,连夜处理这些事。 萧阳辉跟了几步,就被甩在车后。 他仓皇地转回身,看起来像是只被赶出家门的家犬。 没多久,一辆低调的黑色商务车停在了两人身边,车窗降下来一半,露出梁幕隽秀的侧脸。 您好。梁幕轻轻地朝他一颔首:我是来接萧舍的。 他仿佛没有察觉萧阳辉的狼狈,一如既往的态度就如同世外的天神,半点俗世的尘埃也不沾染。 您好,您好萧阳辉见着梁幕,一双死灰般的眼睛渐渐亮了起来。 不等梁幕关上车窗,他伸手摁住车窗:梁总!梁少爷!我知道你喜欢我家弟弟,拜托救救萧家,不然我弟弟就没地方去了啊! 梁幕拧着眉看玻璃上的那双手,见人从另一边上来了嫌弃道:来这。 萧舍失笑,勾下腰要从他身上换座位。 梁幕忽然拦住他,伸手把车窗放下一半。 萧阳辉手下一空,还以为有希望,殷切地抬起头,对上梁幕凝视的目光,莫名有些发冷。 在他身后,萧舍保持了一个有点儿难受的站姿,正哭笑不得地看着梁幕。 我们先走了。梁幕嗓音冷淡,吸引回萧阳辉的注意力:你还是好好休息休息吧。 萧阳辉陡然回神,扒着车窗的手更紧:不!梁少,你不能这样,我弟弟还在你车上,你怎么能不管我们? 梁幕看过来的目光冷淡:像你给萧舍找人一样负责吗。 萧阳辉如遭雷击。 他颤抖地收回手指,车窗缓缓关上。 在他的视线里,站了有一会儿的萧舍伸手敲了下梁幕的脑袋,笑着说了句什么。 梁幕脸不满地皱起来,和人换了座位。 为什么?为什么面对梁幕这种人?萧舍一点都不怕?!! 萧阳辉站在原地,目光妒忌又憎恶。 第28章 车内,梁幕捂着脑袋换了位置,奇怪地看着今天显得格外高兴的萧舍。 萧舍坐稳,眉开眼笑地问他:刚才和萧阳辉说的,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啊? 他眉目舒展,眼睛里更像是染上了光,说出来的话既揶揄又兴奋。 梁幕不动声色地移开了视线。 他感觉着自己逐渐变乱的心跳,低下头看放在腿上的平板,故作平静道:听韩乐说的。 萧舍:不过这次萧家的事情你肯定不知道。 梁幕:嗯? 他抬起头一副认真听的样子,乖的让人有些心里发痒。 萧舍按捺下融化的内心,仔仔细细将工程的事讲了一遍。 等讲完了,笑眯眯问:是不是很奇怪? 梁幕静了一会:嗯。 萧舍随口道:不过也不对劲,萧家肯定是得罪什么人了。 梁幕接话的声音顿了顿。 他轻描淡写地掠过了这个话题,转而问他:吃傣菜怎么样?韩乐刚给我推荐的。 萧舍闻言立即将刚才的问题抛之脑后,高高兴兴地答应了。 梁幕得了他的应答,叫前座的司机换了个目的地。 司机:没目的地前兜圈子真是不容易。 后座。 梁幕继续低头看起平板来。 漫无目的地盯了人侧脸一会儿,想起刚刚收到的一堆文件,萧舍道:我要送你个礼物。 梁幕疑惑地嗯了一声:什么? 萧舍神秘地冲他眨眨眼:过几天你就知道了。 梁幕无言,对他这故意吊人胃口的举动有些无奈。 他哦了一声又低下头,耳朵却悄悄竖起来,想听听萧舍会再说些什么。 但他没发觉自己几乎一路上都在假装工作。 在萧舍眼中,梁幕一路上几乎忙得抽不出时间来和自己聊天。 索性事也说完,他也低下头整理起刚才收到的文件。 毕竟早看完,早点能告诉梁幕答案。他看起来也很期待的样子。 听人没声了,梁幕眉头不自觉地拧了拧,抬起头才发现这人已经靠着窗口玩起了手机。 他表情一冷。 车内一片安静,萧舍沉迷手机丝毫未察觉。 梁幕冷着脸继续看文件。 和萧舍在一起工作效率极低,但因为韩乐出的鬼主意,梁幕还真的有工作等着完成。 看着看着,梁幕感觉胃里一阵恶心往上涌,头脑眩晕起来。 萧舍只听平板被人丢在座位上,一抬头,发现梁幕皱着眉揉鼻梁。 萧舍关了手机问他:晕车? 还好。 好在那家菜馆并不远,没过多久车就停了下来。 两人吃了晚饭,萧舍回家继续看那些文件,试图找出些那位的消息。 项目大,涉及的文件复杂繁多。 萧舍看了大半个晚上,捋清了几家公司的关系,甚至找出个文件的漏洞能挽救萧家。 但当查到湘雅承建是朱家旗下的公司后,他还是沉默了很久。 昏暗的光映在萧舍的脸上,颇有些冷冽又深沉。 小球瑟瑟发抖地缩进沙发的靠枕下。 萧舍看着小几前摊平的一大堆资料,起身收电脑收桌子。 干完这些,他将收得整整齐齐的文件尽数扔进了垃圾桶。 谁想到最后是这么荒谬的结论。 这件事居然是梁幕的手笔,而那位隐在梁家顺水推舟,最后跳出来在萧家父子面前认功。 大半个月的功夫泡汤,饶是萧舍也有些不是滋味。 他把夹缝里的系统拎起来抖了抖:你其实是知道这件事的,是不是? 不然最近一个声都不出。 小球小心翼翼捂住自己:【这是隐私条款,我不能违反的。】 言外之意就是不得不隐瞒了。 萧舍眯了下眼睛,把小球也塞进了垃圾桶。 淹没在纸张里的系统左右扭动,试图把自己挪出来,据理力争:【宿主,你这是迁怒】 是谁心情都会不好的。萧舍语调很平静,知道我心情不好,就好好的呆一会。 话语的山雨欲来压得小球一下子闭上了嘴。 它甚至在甚至在萧舍的目光下,把头顶的资料盖严实了点。 萧舍收回视线,拎起外套进了卧室,心中好气又好笑。 梁幕不愧是书里的主角,手段与能力压得反派不敢露头,只敢搞些见不得人的小动作。 自己根本没有操心的必要。 他坐在床边,脸上难得多出几分自嘲。 照现在的情况来看,就算因为自己的介入,系统还是好好地绑在两人身上,剧情还是到了萧家倒台的时候。 梁幕也还是对萧家下了手。 接下来就是原主作为小boss遭殃。 如果到时候系统地位反转,自己还没能找到解决原主沉睡的办法,他也自身难保。 萧舍从嗓子里沉沉地叹了口气,来书里这么久,他第一次感到失落。 当月,本市的娱乐小报的版面,最大的粗体加黑标题是:同性情人身边美女如云,梁少爷疑似被绿。 其下配上了萧舍和不同女人进出餐厅的图片。 梁幕撑着额头,觉得自己和萧舍间出现了问题。 三天前,他发觉自己的手机里的通知栏空荡荡的,和萧舍的聊天也是些极为简单的吃了吗吃了什么。 咨询韩乐后,自己就试探着问了下萧舍要不要一起吃午饭。 萧舍回的很快,配着上面的小兔子探头表情包,答案简洁地甚至有些冷酷。 不了,有事。 梁幕当时沉默地回好,结果没想到没过几天,萧舍就让自己上了娱乐版面。 手机响起来好几次,梁幕不用看也知道是韩乐来八卦的。 把号码拉进黑名单,梁幕坐在椅子上思索。 虽然这些捕风捉影的小报没什么实际作用,但还是拉人澄清比较好。 这样想着,他摁下桌上的内线叫人进来。 几分钟后,陈长严推门而入:梁哥,你叫我什么事? 梁幕抬起头:最近工作辛不辛苦?处理的文件有没有太多了。 闻言,陈长严立刻打起了精神:不幸苦,不多,能为梁哥工作是我的幸福。 梁幕一哽,咽下那句不如你叫萧舍回来帮忙。 这条路被堵,梁幕竟一时找不出别的借口来叫萧舍回来。 陈长严看他越敲越快的指尖,小心翼翼问:是总公司出什么事了吗? 梁幕手下的声音陡然一停。 他否认到一半,忽然止住了话头,微笑又欣赏地看着陈长严:你说的没错,是有点事。 陈长严下意识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心里的担忧盖过了一切:那您要不要赶回家一趟?这我们会看着的。 梁幕点点头,让人出去后又叫来了时常和陈长严待在一起的男人。 丰秘书。 他道:我希望你能尽快让萧舍知道我被爷爷找了,我需要他。 男人一怔,随后很快应道:好的。 梁幕指尖在光滑的桌面上轻盈地打了个转,柔声强调道:让他不经意知道。 男人:当然。 谈话结束了一会儿,男人还站在原地。 见人不走,梁幕问:还有什么事? 男人沉默了一会儿,摇摇头离开了。 第29章 为了找原主苏醒的因素,萧舍最近去一些原主常去的场所,接触熟悉的人。 结果导致他最近日夜颠倒,身上永远有各种各样的香水味。 在又一次跟其他炮灰进行了友好交流后,萧舍下车走回家。 原主虽然没有钱当个纨绔少爷,为了那些人脉却还是挺卖力气的。 现在自己和梁幕的关系传来传去,以前那些人就更愿意和自己交往了。 回到自己家楼下,他才发现那门前蹲了个人。 那人穿着名牌西装,却一点儿不顾形象地蹲在门口,正用树枝划拉着地面。 萧舍走近了几步,看着那人有些无奈道:你折腾蚂蚁干嘛。 陈长严等的腿都麻了。 刚才萧舍走来时浑身阴沉沉的,自己还以为看错了人。 见人回来,他将手上的树枝一扔,站起来跺跺脚:你可终于回来了,再不来我就长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