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炎似乎对他的异变并不奇怪,几步便到了门口。 大门猛地关上,好悬没夹了林炎高挺的鼻子。 林炎在自个儿鼻尖上狠掐一把,转回身来惨兮兮望向霍纸。 “阿纸这是作甚?” 可惜霍纸忙着啃饼,并未瞧见他的苦肉计。 手下及时给他递台阶:“纸爷是怕他这副模样出去吓着周围百姓。” 林炎瞅瞅男人这副尊容,确实有碍观瞻。 “那就等天黑,正好他能闹得更欢一点,不给钱我就把他扔门口,咬着谁谁自认倒霉。” 手下弱弱提醒:“敲诈犯法。” 林炎梗起脖子:“爷敲诈谁了?别人怕被怪物咬,爷就不能怕么。这又不是咱家的狗,咬人怎么能算在咱头上。” 他边说边捂住了自己的腰:“细算起来,爷还挨了一爪子呢,爷是不是该找他们报销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啊?” 手下咂咂嘴,貌似是这个帐头。 霍纸百忙中送他一句:“是你先占了人家的棺材人家才挠你的,她没找你要精神损失费你就偷乐吧。” “阿纸,”林炎跺跺脚,小鸟般飞扑到霍纸跟前,挽住他的手臂硬把脑袋靠在霍纸肩头上,“有床睡谁会去和死人抢棺材嘛,你这个罪魁祸首不心疼我也就罢了,怎么还替她叫上委屈了。” 霍纸被他挤得歪着脑袋,两眼专注着剩下的半张饼,生怕那借味的鱿鱼再被某人抢了去。 手下瞥开眼,对林炎那劈叉撒娇的姿势不忍直视。 对他家纸爷那崩坏的高冷更是需要时间来消化。 要不,他还是走吧? 手下悄咪咪溜了,霍纸抖抖肩膀:“行了,人都被你恶心走了,可以好好说话了吧。” 林炎留恋地在他肩上蹭蹭,这才直起身,扶着扯疼的腰伤靠到旁边的柱子上。 “你这一直这么热闹吗?” 林炎指指扒在门上想逃却无路可逃的变形男人,又指指停尸房的方向。 霍纸摇头,焚城有他和林家坐镇,平日哪来这么多诡异之事。何况林家小辈最爱跟他抢,好些不消停的死人都去那边了,也就警方会专门送尸体过来——破案前的尸体都算物证,可不能交给林家那帮对死者没有半点敬畏之心、随意打骂损坏活尸的家伙。 目前家里这几具尸体都是警方送过来的,看来焚城最近的治安不大好。 “凶杀是人祸,不归咱管;可你想过没有,这死人老闹腾也可能是人祸?你看他像不像……” 林炎举高手掌,修长的手指虚罩在门上那死人头顶,五指随着对方的动作弹来弹去。 霍纸眉头微皱:“提线木偶?” 林炎打个响指,笑得颇像是每回都考零蛋的娃娃终于答对了一道题的老父亲。 霍纸并非零蛋选手,他只是光去注意林家和林榄了,忽视了眼前的细枝末节。经林炎这么一提点,他恍然大悟:“亡尸傀儡术。” 顾名思义,这是一种施在尸体上的傀儡术,施术者藏于暗中操控,尸体便会如诈尸般模仿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由于尸身只是傀儡,不需要它当真起尸,所以只要保存得好,死者很轻易便会被误认成活人。阴气薄弱,天亮能动,口吐人言也没什么好稀奇的。 “可傀儡只是普通尸体,为什么会火烧不化?” “你又没烧过,怎么知道他烧不化。” 霍纸歪了歪脑袋。 林炎知道他的木头脑袋又和浆糊了。 “送他来的警官说家属今早烧尸,结果连衣服都没能烧坏,警方疲于侦破连环凶杀案,无暇顾及这事才转送到你这来。” 霍纸点了下头,把最后一口饼塞嘴里,小仓鼠似的慢悠悠嚼着。 “我下午去查过,破案前尸身一直停在法医室冷库,保存不错,警方于昨天将尸身还给家属,家属跟车将尸体转运去了殡仪馆,并定好今早焚化。由此可见,警方在这事上没有说谎,他们也没有说谎的必要。” 林炎伸长手臂,想要抹掉霍纸嘴边的一粒芝麻。 霍纸比他快,把装饼的纸袋拍他手里,终结了这隻手下一步的罪恶行径。 林炎遗憾地团起纸袋,扬手一抛。纸袋精准地落进了他身后挺远处的垃圾桶里。 “死者一家都是普通人,家属也没必要对沉冤得雪的被害人做那些见不得光的小动作。” 吃完的霍纸终于跟上了林炎的思路。 “所以有机会对尸体动手的,是殡仪馆和火葬场的人。” 林炎伸出食指,左右晃晃。 “不是对尸体动手,是没对尸体动手。” 霍纸一怔:“莫不是根本没烧过他?” “对啊,火葬场负责焚化的就一个工人,他把尸体推进焚烧间,烧没烧还不是他说了算,那里头有没装摄像头。” 火葬场焚尸间是重地,除火化工人外任何人不许进入,也没人想进去。都是现代化电 子操作台,工人隻管把尸体放进炉子,烧完再把骨灰扒拉出来就完活了。 霍纸理清了因果逻辑却更迷糊了:“为什么?” 林炎摊手:“我也好奇为什么,死人给不了我答案,我隻好去问活人。” “火化工肯说?” “当然不肯。” 霍纸等半天也没等来下句,就知道林炎肯定没用啥好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