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好想红啊。”池言笑着说:“怎么没有谁来捧捧咱们呢?” “如果我红了,我第一个捧你。”他说。 池言说:“如果我红了,我也第一个捧你。” 那样轻松的时光已经一去不复返。 池言因为他而成为杀人凶手,而他也早已…… 他想要让一切结束。 死亡可以终止所有的罪孽。 可是姐姐…… 他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胡瑶。 云似乎被风吹得薄了一些,日光透出几分,落在他颜色偏浅的瞳仁上。他看着那团云,眼睛渐渐眯了起来,过了很久才转过身,向里间走去。 冬天冷寒,他却洗了个冷水澡。 站在冰冷的水中,他感觉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滞了,不禁想——这样死去也挺好。 但他还有一件事没有做。 沐浴之后,他换了一身黑灰色调的衣服,在卧室一个上锁抽屉里拿出一个盒子。 他注视那个盒子良久,最后放进黑色双肩包里。 一刻钟之后,一辆低调的黑色轿车从车库中驶出,往仁心医院的方向开去。 而在黑色轿车之后,遥遥跟随着一辆更加普通的小车。 “师傅。”方远航在车上说:“湖影出门了,我现在正跟着他。他好像要去仁心医院。” 明恕道:“别跟丢了,我马上就到。” 仁心医院和往日一样安静。 治疗大多安排在上午,所以上午访客不多。湖影戴着口罩进入住院楼,登记之后朝胡瑶的病房走去。 负责胡瑶的护士已经认得他,见他来了,便笑着与他打招呼,说药水刚挂上去,一时半会儿不用换,如果有什么需求,按一按铃就好。 都是些熟得能背下来的话,湖影应下,关上了病房的门。 胡瑶今天的状态很差,如果不是金贵的药物吊着,也许熬不过这个寒冬。 湖影一反常态,没有叫“姐”,而是走到病床前,面无表情地俯视着胡瑶。 胡瑶半睡半醒,好像知道他来了,脸朝他的方向偏了偏。 姐弟俩以这种奇怪的姿势彼此凝望,半晌,湖影取下背包,将装在里面的盒子拿了出来。 盒子里,放着一小袋白色粉末。 他坐在床沿,终于开口,“姐,你难受吗?” 胡瑶喉咙动了一下,但没有声音发出,睁开的眼睛没有焦距,世界在她的视野中是大面积的灰败。 “我们不再坚持了,好不好?”湖影轻声细语,也不知是说给胡瑶听,还是说给自己听,“我本来以为,进入这个圈子就能赚大钱,就能给你治病,但我折腾了这么多年,最后还是救不了你。” 一行眼泪从胡瑶眼角滑落,她颤巍巍地握住湖影的手,像是想安慰他。 “姐,对不起,我再也走不动了。”湖影将口袋的封口打开,“我走之后,没有人再来照顾你,我……我不放心。” 又一行眼泪落下,胡瑶张了张嘴,似乎是在说:“小应。” “姐,和我一起走,好吗?”湖影说:“这一袋,足够了。” 胡瑶表情痛苦,却用气声说:“好,姐都听你的。” 湖影笑了,深呼吸一下,“姐,你怕痛吗?” 胡瑶摇头。 湖影的视线转移到白色粉末上,“那……” 话音未落,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有护士的喊声:“你们是什么人?病房不能随意进入!” 湖影一惊,猛地站了起来。 他的瞬间反应是,贺炀的人来了! 门“砰”一声打开,第一个衝进来的是方远航。 “你们……”湖影下意识护住胡瑶,手中的口袋被方远航飞速夺过。 这白色的颗粒物方远航太熟悉了,是剧毒氰化物! “你想在这里结束生命吗?先杀掉胡瑶,再自杀?”明恕走进病房,冷厉地看着湖影。 “我没有选择了!”湖影那张英俊的脸正在扭曲,“他们会杀了我!” 明恕说:“他们是谁?” 湖影紧咬着牙关。 方远航厉声道:“已经到这个地步了,你还打算隐瞒什么?” “小应……”胡瑶气若游丝,“小应,你做了什么?” 这一声轻得缥缈的质问几乎将湖影击溃,眼泪顷刻间从他眼中涌出,他颓然跪倒,头颅沉重地垂下。 “姐,我做了错事……我杀了人。” 狂狼(34) 无声的黑幕徐徐展开—— 湖影自幼失去父母,亲戚收养他实属无奈,给了他一个遮风挡雨的栖身之处,却从未给过他一个小孩应得的关怀。 唯一真心爱护他的是年长三岁的姐姐胡瑶。然而胡瑶自己就是个病秧子,住院是家常便饭,尤其是大降温的冬天。在湖影的记忆里,一家人从来没有安安稳稳地过过 春节,因为每年到了腊月二十多号,胡瑶必定因为小感冒小发烧诱发的重症住进医院。 湖影小时候几乎没有吃过一顿好的。但他不怪养父母,更不怪胡瑶。穷人的小孩早当家,他知道,家里的钱都拿去给姐姐治病了。只要姐姐能好起来,哪怕让他天天喝清粥,他也乐意。 胡瑶情况好的时候,偶尔带湖影出去玩。别人家的小孩能够满城疯跑,他们只能去离家不远的小公园、小广场、美食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