〇新年 周巽猜得不错,尚不眠回去见到床上的人不见了,被褥还乱着,仿佛那人只是起床出去了一趟,暂时没有回来。等了三天,没有等到白毛从卧室里出来。 那一刻,他彻底收敛了仅有的一丝笑意。 他终于明白,尚不觉将自己关在钟楼一个月,都在想些什么了。 但他不是尚不觉,他不会那样。 尚不眠低头笑起来。 笑声越来越大,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笑着将眼泪拭去。 尚不眠平静地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继续回食府工作,按部就班地生活。 他知道,终将会离去的,应当作离去的看待。 既然已经离去了,那就作离去看待。 周巽再见到尚不眠,对他的平静颇为诧异。 看来心性修得不错,有些修无情道的天赋。 至于白毛去了哪里,周巽算不出来,随他去吧。 城东的第一批灵植出产,尚不眠悉数收购,为此卧龙眠菜品全线升级,价格也是水涨船高,但是没有如小道消息预测的那样生意下跌,相反,一路扶摇直上,创下了历史新高。 该说不说,尚不眠在触底反弹这件事上来得要比尚不觉高明得多,无形中给了尚不觉一些压力。 不过尚不觉的重心已经放到了拓展海外合作线,尚家两位公子在世家传闻里的形象又高大了几分。 有头脑会赚钱,家世和相貌也不差劲,不夜城里的花边新闻上的主角总会出现这两位。 相比之下,周巽显得低调无比。 拍卖行进入交易旺季,他每天会去看报表,做决策,开会交给负责人,陶然居生意一直位居不夜城前三不温不火,主要是温室灵植这块纯科技化,没有卧龙眠造势宣传人工种植那么热度高,城东的灵植基地专供卧龙眠,后者财大气粗,自然也不缺钱买供给,后来找了专人负责布种看管,他也就不用时不时过去盯着。血月审计期结束就在正台播出,热度不错,好几家公司纷纷买了放映版权,尚不觉搭了把手,海外的几个平台也买了海外上映版权。这波,确实周巽只有得赚没有得赔。 一晃年底也到了,手里的年报堆起老高,周巽看多了也累,大高个能分担一些但也有限。尚不觉就更不用说了忙得没有闲下来的时候,连周末的时间都拿来办公了。 不过好在忙过这一阵,也就能清闲地过年了。 城东基地里大棚也在冬季入场,保证了基本供应,这下倒是衬出温室的好处,季节性的影响基本不存在。拍卖行过年期间都一律闭市,陶然居过年卖卖年夜饭,血月基本躺赢。这个年,周巽拿着这一年的利润和分红给家里人都发了压岁钱。 除了要交给家里和捐给慈善机构的数目,周巽匀出一部分捐给了道观,剩下的置换成不动产和固定资产。 大高个自己今年也挣了不少,都仔仔细细地存到银行里,周巽发给他的压岁钱也宝贝地放起来。 除夕夜周巽坐在大堂守夜,想起每年这个时候,唐周也会来和他们一起过年。 唐周不发压岁钱,但会准备新年礼物。 周巽每年都会收到一套又一套的衣服,布料昂贵,款式别致,唐周挑选过后就会送到周家去,周巽一天换一套衣服都不重样。 今年周巽看着大堂上立着的钟橱,指针指向了零点,在天地君亲师神位上点过香磕过头,周巽慢慢回了房间。 推开门时,他怔住了。 桌上,椅子上,凳子上,地上,床上,可以放东西的地方都放上了衣服。 每一件都折叠得整整齐齐,按色系摆放。 从春夏到秋冬,款式一应俱全。 和往年一样,看不出任何区别。 后山的结界没有动静,说明准备了这一切的是唐逍。 他那个随性的性子,去哪里搞来那么多钱买这些衣服,又多是订制。 古堡没有主人许可是不会对外开放的,他自然也不会是去古堡拿的钱。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他去傍大款了。 看着这一屋子衣服,极可能又是唐逍骗财骗色骗来的,周巽一时脸色铁青,转身就往屋外走。 隐身在暗处想看周巽开心一笑的唐逍见他冷着脸转身就走,笑容也挂不住了,急急地上前抱着他。 冰天雪地里,周巽感觉背后一沉。 感觉得出来,他穿得很单薄,甚至是夏天穿的那种。 穷成这样还想着给他买衣服。 出息。 周巽慢慢转过身,白毛一头长发已经及腰,连睫毛都雪白,脸也白到透明,只有唇和眼睛还红着。 他穿的宫廷衬衣和薄昵长裤,脚上很随便地套了拖鞋。 随便得,像是古堡里走出来遛弯的王子。 周巽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他只单纯地抱着周巽的腰,眼神里永远是热烈又真诚的红色。 他的力量稳固了很多,看来是 回了古堡。 新年快乐,礼物,你不喜欢吗? 白毛真诚发问。 唐逍。 周巽喊了他一句。 我在。 回去。 回哪儿去?白毛纳闷地看着他。 和唐周一样,说话省词。 屋里。 白毛恍然大悟,下一秒消失在原地。 周巽大衣下捏着无事牌攥到发白的手这才松开,他抬脚往屋子里走,进屋后关上了门。 脱掉大衣,羊绒衫,只剩下贴身的高领打底衫,周巽取了发髻上簪的木簪,一头长发泼墨般顺滑,从肩头倾泻而下。 因为到处衣服都摆满了,白毛没地方坐,只好爬到床上去,不过他背对着周巽。 周巽朝他走过来,他侧耳听了听,还是背对着周巽。 周巽单膝跪在床边,一只脚踩在地上。 膝盖下方昂贵的布料被压得皱起褶皱。 白毛缓缓转过身来,一条白绸带蒙在眼睛上,却精准无误地搂抱着周巽的腰腹,高高兴兴地仰头亲他。 周巽望着那条白绸带,怎么看都不喜欢。 摘了。 白毛没有得到他想要的回应,却还是摇摇头。 他拒绝摘掉白绸带。 周巽抬手灭了房里的灯。 摘了。 白毛却还是摇摇头,往后退着,退到最里面时,开始动手脱衣服。 周巽冷着脸,也冷着眼。 白毛脱完衣服,赤条条的,以跪爬的姿势,爬到周巽身下。 他还是罩着白眼罩,却精准无误地解开周巽的裤子,含着周巽的鸟儿。 这样的事情,他干得很多了吧。 消失了半年,钻过多少男人的跨,爬过多少男人的床,给别的男人口了多少次,又亲吻了别的男人多少次。 蒙着眼,蒙着眼就可以否认他们私下亲密接触的事实了吗? 还是说,他也怕唐周醒过来时,揪着这种破事拿他试问。 周巽闭着眼,白毛口得他硬了,可是他不射。 不管白毛怎么努力,他都不射。 白毛颓丧地吐出来,不舍地舔了舔。 给周巽的下身恢复衣衫整齐,他后退了下。 他拿起衣服来,一一穿好。 随后规规矩矩地跪坐在那里,仰头看着周巽。 他还是没有摘下来,他甚至不想让唐周知道他送完礼物又爬上了周巽的床。 唐逍。 周巽又喊了他一声。 唐逍连应都不敢应。 周巽又闭上眼,点点头。 很好。 有出息。 周巽不再半跪在原地,他另一只腿也弯下来,双膝并行,一步步朝白毛逼近。 白毛一点点后退,直到后背抵上木床的隔板。 周巽和他贴得极近,望着他血红的唇看了一会儿,周巽的视线向下滑,白毛的及腰长发披散在肩头。 忽然,周巽扣着白毛的脑袋,将他朝自己按过来。 唇与唇相贴,胸膛与胸膛碰撞。 吻了很久很久,周巽松开手。 那晚,你也想这么吻我,对吗? 这话唐逍并不敢答,他问的人不在这里。 回答我,唐逍,他的记忆里,是不是? 被点名的唐逍再也不能装聋作哑。 是。 下一秒他又被带进那个吻里,激烈纠缠。 周巽的换气声响在耳边,彼此痴缠的口水声响在耳边,周巽砰砰砰的心跳如惊雷响在耳边。 周巽停下时,白毛瘫软在他怀里,裤子已经濡湿,而他自己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湿着的。 一吻高潮。 白毛从未见过这样的阵仗。 唐周好福气。 有这样一个义子肖想他。 出去。 得了逐客令,白毛一秒都没有耽搁,原地消失。 周巽跌坐在腿上,低头看着裤裆。 唐周没在他面前硬过吗? 硬过。 射过。 和别人。 唐周给周巽上生理课,拿自己和别人做示范给他看。 男的。 女的。 他觉得别人高潮的时候都面目狰狞,只有唐周,表情从来没有崩过。 永远睥睨众生,漠然如斯。 那夜那个吻,仓促,短暂。 像是忽然一时兴起,又明知不可为,于是仓皇结束。 黑夜里,周巽看不到唐周的神色如何。 他唤了声义父,唐周直接消失在原地。 那以后,和他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少,见面说的话越来越短。 唯一让周巽心喜的,是每年除夕送来的礼物。 唐周会 和礼物一起等在他房间里,等着他推门发现礼物欣喜的那一刻。 他隐在暗处,说,新年快乐,礼物喜欢吗? 周巽点头,答,喜欢。 沉默了很久,周巽起身,看着满地满屋子的礼物,答了句迟来的,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