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1 / 1)


这是嘉禧帝特意交待的。此事不仅会在京中广而告之,还会刊登于邸报之上,发往各州县。
待书吏们退出去忙,谢元简才让长随的服侍着换下朝服,端起茶盏啜上一口。
左少尹摇头轻叹:“圣上这一招可真狠……即便太子这次求来了雨,可日后但凡哪里有灾,圣上必会再派太子前去祭祀,就总有能处置太子的时候。”
右少尹看向谢元简,欲言又止地叫一声“府君”,犹豫片刻,终是开口道:“如今圣上年岁渐长……经此江南叛乱,宁西王想来已无什希望。可平川王昏庸无能,被遣走的肃王同样难当大任,往下的诸皇子也多骄纵蛮横……”
谢元简却是一抬手,阻住他的话:“君为臣纲,父为子纲,没什么好说。我等……听命行事,不偏不倚即可。”
他看着亲自挑选出的两位心腹副手,再次重复:“不偏不倚即可。”
两位少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左少尹起身:“那下官去盯着书吏们写告示,免得他们没领会府君的意思,用词不当。”
谢元简点头:“有劳。”
随后,他又转向右少尹:“你昨日是不是摔断了一块玉佩?”
右少尹一愣——什么玉佩,他没摔玉佩啊。
谢元简提点道:“不如,拿去让邱家帮忙补一补,听闻他们做金镶玉的技法相当好。”
右少尹脑子转过几转,恍然大悟:“啊……是的是的,摔断块好玉,扔了可惜,是该补补。既然衙中无事,那下官便偷个闲了。”
说罢,他起身拱拱手,快步离去。
谢元简再次举起茶盏啜饮一口,想起家中日渐活泼起来的小儿子,垂眸敛下深沉的目光。
翌日,白殊骑上白马,与骑着黑马的谢煐并肩去往码头,身后跟着一同前往的薛明芳和贺兰父子。
此次谢煐依然决定全程走水路。虽说中途会经过被叛军控制的淮南西路的南边、江南东路的西北边,但有泉州水师前来接应,倒是危险不大。不过,考虑到需要在江南各地辗转,这次便连众人习惯的坐骑也一并随船带过去。
太子出行,码头附近暂时被封锁,谢元简还亲自带人在码头维持秩序。
白殊和谢煐到时,东宫卫们正在往船上抬东西。这次嘉禧帝开口限定了五百人,因此只有三艘船。
谢煐跳下马,又将白殊扶下来,目光扫过一旁等候上船的众官员——都是送去两浙东路署理民政的 祭天
挂着黑龙旗的太子船队, 即使是漕船也得让道。三艘船转过两条支流,进入长江,顺着奔流的江水急驶向前。
五百东宫卫分散于三艘船中, 谢煐和白殊领着东宫的人所搭的旗舰被另两艘护在中央,以曹中丞为首的一众派遣官员则在最后一艘船上。
嘉禧帝点了曹中丞暂时总揽江南那四路的事务,出发得急,他只能在路上与其他官员沟通商议。
船上都是自己人,白殊等人说话行事也都更自在些。
这日冯万川有些头晕,白殊还特意请杨大夫过来为他看诊。
这次杨大夫同样主动要求跟去江南, 白殊推拒不掉。杨老大夫也支持儿子外出行医,多见识多历练, 医术才能更精进。
此时杨大夫给冯万川行过一次针,又给他配了副药茶, 也没急着回自己的舱房, 只坐着和白殊等人一同闲聊。
聊着聊着, 他突然听到一阵铃铛声响, 还越来越近。
这铃铛声他这些天也偶有听见, 只是没有这么清晰, 现下便好奇地循声看去,发现铃铛竟是挂在一头通体雪白的鹿的脖子上。而那头白鹿正在向这边小跑过来,嘴里还叼着一丛草。
杨大夫双眼微瞪, 震惊地看着那白鹿欢快地跑到白殊身前, 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看向白殊。
白殊向它伸出右手,白鹿便低下头, 将嘴里的草放在白殊手上, 随后又把脑袋拱进白殊怀中。
白殊抬起左手在白鹿头上摸过几下, 再轻轻揪一揪它的耳朵, 白鹿才舍得抬头,却没走,而是转到白殊身旁站着。
杨大夫吃惊地道:“这……这是祥瑞吧?!它叼来的是什么?”
白殊将右手中的草放到案上,笑道:“苜蓿。”
杨大夫啧啧称奇:“它不吃,却专程叼来给楚溪侯?”
薛明芳在旁哈哈笑:“它已经吃饱了。”
杨大夫这才惊觉自己好像问了个傻问题,跟着自嘲地笑笑,又稀奇地细看那头安静站着的白鹿:“看着年龄还不大?竟然如此乖巧,真不愧是通灵祥瑞……不过,京中出现了祥瑞白鹿吗?某好似未曾听到传言……”
白殊伸手在白鹿背上轻抚:“八个月大,一直养在府里,跟我们很亲近。劳烦杨大夫先帮着保个密。”
杨大夫自然是满口答应。转念一想,怕是白殊和这小鹿感情好,不想将祥瑞献出去,那瞒着外头自己养也不奇怪。
想到此处,他看向白殊的目光更是和蔼
,心中只道——连上苍都愿送祥瑞到心善的楚溪侯身旁。
不过,他很快又思及此次江南一行的目的,目光扫过白殊身旁的谢煐,眼里禁不住升起一丝阴霾,心中沉沉一叹——但愿上苍垂怜,让太子与楚溪侯顺利度过此难。
船行至淮南西路第一座临江之城城外,远远便能看到前方排开一支船队拦住江面。
众人接报,都上了瞭望台。
薛明芳举着望远镜仔仔细细来回看过,笑道:“是泉州水师,阿爹来接我们了。”
果然,待两边靠近,众人便能看到对面船队上挂的几种旗帜,薛字帅旗在江风中张扬地舞动。
薛明芳没舍得放下望远望,又道:“再次确认,我看到阿爹的脸了!”
看得清人影后,两边打起旗语交流,很快便有东宫卫来报:“殿下,对面让先停一会儿,薛将军想过来。”
谢煐点下头:“可。”
众人下到甲板,船已驶进前头船队让开的位置,在挂着帅旗的旗舰边缓缓停下,两边船舷之间搭上又宽又厚的长木板。
很快,一个身着铠甲手抱头盔的中年男人踩着木板快步走来,身后还跟有几个同样打扮的军官。
那男人虽然留有短须,却也能看出与薛明芳十分相像,因穿着铠甲,身形看着更壮硕一些。
白殊留意到他的目光先是停留在薛明芳脸上片刻,又转向贺兰和,胡须下的嘴角似乎扬起一些。
不过,男人很快收回视线看向谢煐,恭敬地抱拳弯身,声如洪钟。
“臣薛元承率众将恭迎太子殿下!”
他身后众人也一同抱拳躬身,带起一片甲胄声响。
“臣等恭迎太子殿下!”
谢煐上前一步,托着薛元承的手臂向上抬:“有劳诸位。”
薛元承直起身,这才上上下下地打量谢煐,唇角高扬,不客气地一掌拍在谢煐肩上:“几年未见,殿下都和臣一般高了。回头臣陪殿下走几招,看看殿下的功夫有没有落下。”
谢煐眼中亦是一片暖意:“小舅父尽管考校。”
薛元承手掌下移,又拍拍谢煐结实的手臂,满意地点点头,随后便将目光转向白殊,再次抱个拳:“楚溪侯。”
他身后众人也跟着抱拳,齐声问候:“楚溪侯!”
白殊有些诧异,转身将怀中黑猫交给身后的知雨,腾出手来拱手回礼:“薛将军,诸位将军。”
薛元承习惯性地想伸手拍白殊的肩,结果手刚伸到一半,想起白殊体弱,怕是受不住自己一掌,于是又生生打个转,压在腰间剑柄上,只面上笑得尽量和蔼些。
“楚溪侯给我薛家的水雷图纸,还有传授制作的那些酒精,实是让我军受益良多,现下我总算是能亲口道一声谢了。”
白殊微笑:“借花谢佛,当不得将军这声谢。”
谢煐插话道:“不如进舱再叙话。”
薛元承转眼看过去,发现他正正挡在白殊的上风处,心中不由好笑,却也没多话。
他给谢煐一一介绍过身后诸将,便让他们回水师的船上去,启锚继续往下游走。
几位副将自是听令回转,薛元承则跟着谢煐去往船舱。
薛明芳连忙凑到近前:“阿爹,阿娘没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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