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长 沈夏真不知道这位年书记怎么敢开这个价的。 她看向张厂长, “张厂长,这次过来我们是准备谈一谈后续的生产情况,接下来我们单位还会加投广告费用, 之后的销量应该还会增长。” 她缓缓说道, “这次过来,我们就是来看看你们厂现在的出货量, 还要评估一下你们未来是否能吃下我们的大量订单。” 如果不行的话, 那剩下的订单她自然再找下个厂合作。 到时候肯定不会在这边找了。 安市离京市太远了。 年书记发现沈夏没理他, 脸色一沉。 又听沈夏那话的意思,似乎想再找个厂子合作, 年书记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这位小沈同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年书记道, “我刚才说的是收购你们单位的事,你跟张厂长谈订单做什么?” 沈夏看向他,“年书记, 您说的说收购,应该是不可能的。” 年书记脸色阴沉沉的,“你一个小丫头, 难道还能做你们单位的主不成?你回去把我的话告诉你们领导,让她来跟我谈!” “好的。”沈夏点头。 年书记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 又看了好几眼沈夏, 觉得沈夏年轻过头了, 不像是单位主事的人, 跟这样的小丫头片子也谈不出什么结果来。 于是道:“你回去跟你们领导约个时间,下回再来吧。” 这是要赶人吗? 沈夏又问张厂长, “厂长, 您的意思呢?” 之前跟市二电气厂的合作还挺愉快的, 要是他们另有打算, 那沈夏还真不介意换个厂子合作。做生意就是这样,要赚钱嘛。 总不能只讲情义了。 再说了,她可没有对不起这电气厂,就算他们把电气厂的招牌改了,她不也没说什么吗。 “小沈同志,这公事还没谈呢,怎么就走呢?”良主任出来,跟沈夏说完,又对张厂长说道,“厂长,咱们这个厂你是知道情况的,当初效益差得工资都快发不出来了,要不是沈主任过来跟我们谈吹风机的合作,咱们厂不一定能撑过这个年,您说是不是?” 这话明着是对张厂长说,实际是说给年书记听的。 良主任其实也不明白,他们厂以前上头不管,现在好不容易出了点成绩,又派个人下来指手画脚的。 这年书记不知道什么情况,以为这沈主任的那个企业是想收就收的吗? 沈主任的企业是外地的,外省的,这边压根就管不到那边。 年书记道,“小良,这厂里的你们厂长还没发话呢,怎么就轮到你做主了?”他沉着脸,“这个万里企业派这么个小丫头过来,是不是不把咱们厂当回事啊?” 一副官腔作派。 张厂长打圆场。 沈夏就明说了:“张厂长,现在吹风机的订单量你是知道的,我们单位还是很希望跟你们继续合作的,不过,”她丑话说在前面,“如果后面因为种种原因不能合作,或者出货量出现问题,那我们就只能换厂了。” 收购,不存在的。 这位年书记到底明不明白,谁是甲方? 张厂长面色一变。 良主任和气的上来劝沈夏,“小沈同志,我们跟沈主任是老交情了,这后面合作肯定没有问题的。我们新建厂的计划已经提上日程了,只要地批下来,我们马上就能开工。” “不行!”年书记生气的拍桌子,“这事等等万里的负责人过来再说。”一个小丫头片子,能知道什么。 “年书记,我这是电气厂的厂长,这边是我负责的,就算日后有人员调动,但现在,我还是这个厂的厂长。”张厂长难得严肃一回。 人员调动。 张厂长要调走了吗。 沈夏若有所思,难怪张厂长的态度这么模糊不清,要是调走的话,张厂长确实不必管得太细。 而且,从张厂长的态度来看,接任厂长的或许就是年书记那一派的人。 “张厂长,既然年书记这么要求的话,我会把年书记的话转告给我们领导的。”沈夏站了起来,“那我们就告辞了。” 说完要走。 年书记这才满意,面对沈夏,又变得和颜悦色,“刚才收购的事,可千万要转告你们领导,别忘了。”又说,“要是觉得五万块钱太少,可以往上加一加,钱嘛,那没定得那么死。” 沈夏笑着点头,“行。” 说就出了坐议室,沈成才三人跟着他一块出去。 良主任道:“我去送送她。”说着往外走。 张厂长正要走,年书记叫住张厂长,有事找他。 下了楼。 良主任问沈夏:“小沈,这沈主任是你什么人啊?”一个姓,肯定是亲戚,只是,这亲戚是近亲还是远亲呢。 “一个远房堂姑。”沈夏早就想好了。 “我跟你堂姑熟,”良主任笑,抬头一看,上头会议室吴干事站在窗户那,正往这边看呢。于是指了指前面的路,对沈夏道,“咱们走着说。”在这说怕被楼上那个姓吴的听到。 谁知道这风往哪边吹呢。 吉普车就在下头停着呢,要回去,直接上车就行了。 沈夏问余存,“你等会忙吗?” 余存道,“明天要送货,下午没什么事。” 那沈夏明白了,“你跟武子强在车上等我,成才,你跟我来。。” 他们俩跟着良主任,往前面走。 边走边说。 良主任现在也很为难,“我们厂这几个月效益肉眼可见的好转,张厂长本来到了该退休的年纪,按时间算,后年就可以退休了。可是上头那些人连这两年都等不了,我们打听到的消息,说是把张厂长调到省单位,当副厂长,算是升了,这样退休福利待遇比以前好。” 良主任说完张厂长的事,又说起电气厂的事,“你进来时,看到门口的招牌了吧,原本挂的是电气厂的牌子,那位年书记找人印了牌匾,换了上去。他们把旧牌匾的扔了,我们也找不回来,所以只能这么挂着了。” 放着到旧牌匾,真是痛心。 那可是挂了几十年的老牌匾。 良主任希望沈主任跟他们那边的领导不要介怀电气厂改名的事,就牌匾改了,正式公章还是市二电气厂呢。 沈夏叹了口气。 这国营单位就是这样,以前这电气厂没什么油水,平安无事,现在合作赚了些钱,上头有些眼红就掺和起来了。 恨不得把那源头都给吃干抹净。 良主任有自己的难处。 沈夏也有顾忌。 以后会变成什么样谁也不知道。 眼下的问题是,“良主任,我希望这批货交给我们单位的时候,由您亲自再检查一遍,我希望不要有质量问题。” 怕有些人从中作梗。 良主任明白。 合作照旧。 两人定了出货时间,以及货物配送方式,谈妥后,两人都放了心。 至于其他的,不是他们这两个小人物能决定的。 走时,沈夏给良主任透了个底,沈主任在深市有个收购计划,短时间内是过不来了。 良主任点点头。 也就是说,年书记跟沈主任约见商谈的计划落空了。 那是自然的。 沈夏并不想跟那位年书记谈收购价钱到底是‘五万’还是‘六万’。 何必纠结呢,不谈不就行了吗。 “良主任,那我们走了,后会有期。” “慢走。” 沈夏上了吉普车,她坐后座,余存跟武子强坐在前座,沈成才是随着沈夏上车的。 吉普车发动了。 很快,就离开电气厂。 “余存,别直接回去,在路上多绕几圈。”沈夏说。 她怕年书记派人摸她的底,所以故意绕路,要是真有人跟着,能把人甩开。 余存按沈夏说的做了。 之后,沈夏让余存直接把车开到了烟草厂。 沈夏说,“不用送了,我们走一会就到公交站了,到时候坐交车回去。”开个吉普车过去,太招眼了。 沈成才要请余存吃饭,就留在烟草厂了。 沈夏跟武子强坐公交回去了。 两人不在同一站下车。 路上,沈夏拿了二十块工钱给武子强,还多给了二块钱的车费。 “给多了。”武子强说。 “拿着,说不定以后还要你帮忙的。”沈夏说。 武子强犹豫半天,还是把钱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