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你放心,她到底年轻,底子好,这病来的急,恢复起来慢。最晚后天应该醒了,回头就好好调养吧,问题不大。” 医生这么说,老太太便放心了,张母也再说不出旁的话。 谢二婶是隔天中午醒的,她整个人浑身没力,当事姜岚正好在,扶着又是喂水又是喂粥。 张母进来看见女儿醒了,大松一口气,再不敢撒泼了。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谢二婶说话还有些无力,“妈,你怎么来了,我没事好的很,就是感冒。过几天等我好了,咱再好好说话。” 张母点点头,没多耽搁,家里还有事呢,又叮嘱了几句才回去。 这头程晓珍刚要上火车,去金河县把厂子买下来,那边又来人了,还是说谢二婶不行了。 讲道理,程晓珍是盯着谢二婶出院的,回去以后姜岚是半点不敢怠慢了,一直在人跟前伺候着呢。没办法,不伺候不行,回头人家亲家母上门又要说家里人不讲孝道了。 于是,该怎么伺候,就得怎么伺候。 看谢二婶折腾姜岚的劲儿,应该能再活好多年才对呀。 人家来报了消息,程晓珍注定是走不成了。回家把行礼一放,顺便给老宅去个电话。 “嫂子,你去二婶那边瞧过了吗?” 袁洁:“瞧过了,是不好了,你快来。” 程晓珍和谢云蔚对视一眼,两人紧赶慢赶的往老宅走。 没道理呀, 有所隐瞒(二更) 谢承义哭的再伤心, 人也都回不来了。谢二婶走的也太突然了,谁能想到一个发烧就能要了她的命。 张家人来了顿时一阵哭天抢地,看姜岚恨不得把对方生吞活撕了。 张母就差没指着姜岚的鼻子, 说她害死自己的婆婆了。 “老太太, 你、你别这么看着我,这回可赖不到我头上” 姜岚是真的冤, 谢二婶接回来之后, 有了前车之鉴,伺候自家婆婆已经提起了十二分的心, 每天按时按点送吃的送喝的, 谢二婶就没从床上下来过。 着凉了不能吹风,于是姜岚连窗子都没敢开。 就盼着她能快点好,自己也快点解脱。 这事儿不止一个人瞧见了,老宅这边的人进进出出, 哪个没瞧见? 张母非不听,说谢家的人自然会给谢家说话,还说张月红是被人害死的,要去派出所说明情况。 姜岚还没怎么样呢, 谢云敬头一个不答应。 “姥姥,姜岚回来真的有好好照顾妈, 到底怎么会这样,医生那边也没个说法。” 张母看也不看他, “那就更要报警了, 你们就不想知道, 月红她为什么会这样?本来只是普通伤风感冒” 谢老太太叹口气, 并没又多纠结:“要报警就报吧, 是要查查怎么回事, 好好的人怎么说没就没了?” 谢老太太瞧着一下子老了好几岁,家里出现这样的事儿,等于白发人送黑发人。谢二婶虽然嘴巴坏,但人还行,对小辈也还算慈爱,也就对自己儿媳妇苛刻一些。好歹没干过坏事,在老太太跟前也一直是个好儿媳妇的样子,这人说没就没了,老太太心里会好受吗? 张母一下子哭出了声,她早就后悔了,要是知道女儿会有这场劫难,当初说什么也要留在谢家,等人养好病再说。 公安来的很快,一起来的还有好几个专业医生。 他们在谢二婶的房间里做调查,程晓珍几个都没走,就坐在外头等着。 家里发生了这样的事,谁心里都不好受,谢二婶平时烦归烦,好歹是长辈,冷不丁人没了,大家伙儿都有些懵,一时间没人说话,就等着听公安说明情况。 宁宁和薇薇好似也察觉到了大人的不对劲儿,老老实实跟着天天哥哥,不敢乱走,更不敢到处乱看。 程晓珍见孩子可怜,冲孩子们招招手,兄妹两个顿时像小炮弹似的往程晓珍怀里冲。 “妈。”薇薇不安的喊了一声。 小孩子还不懂死了是怎么回事,只知道二奶奶躺下来以后就没再起来,然后二奶奶的屋子也不允许他们进去了。 谢二婶平时当着大家的面,从来没抱过宁宁薇薇。 但是背地里经常偷偷塞好吃的给两个小家伙,说实在的,她和三房其实没多大恩怨,就是眼热人家日子过的更好,眼热人家有孙子孙女。 长期以来渴望抱孙子的想法一直被压制着,见到落单的孩子们忍不住亲近也是人之常情。 所以,宁宁和薇薇对谢二婶的观感还挺好,只记得是个喜欢偷偷给他们塞好吃的的奶奶。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公安终于从里头出来了。 程晓珍等人好奇看过去,就对方说没什么疑点,应该是自然死亡。虽然说姜岚每天都给谢二婶端了药进去,不过对方退烧以后就没再吃药了,总觉得自己身体底子好,熬一熬总会好的。 然后这发 烧就反反复复,但也不是高烧,一直低烧,并没有太多不适。 估计就连谢二婶自己都没察觉到。 医生:“人的身体就好比一把柴禾,这么反复烧,早晚有油尽灯枯的一天。千万不能仗着自己还年轻,就硬抗。” 张老太哭的眼泪鼻涕一把,不管医生和公安怎么说,非不相信,非要闹。 闹了一早上了,谢老太太劝的都累了,索性随便她吧,重要的是安排好儿媳妇的身后事。 事情也不过发生一会儿的功夫,张家该来的人都来了,包括张月红的哥哥们。 张家人对谢承义父子压根没有好脸色看,面对姜岚时更是如此。 尽管公安说明了,这事儿是张月红自己作的,但他们就是要把这笔账算到姜岚和谢家人头上!就是因为谢家人不作为,姜岚不尽心,才让妹妹年纪轻轻就丧了命! 两家本来关系还不错的,因为这事儿都快成仇人了。 办丧事这几天,张家人虎视眈眈,生怕谢家哪儿短缺张月红。 说到底张月红是谢家的媳妇,来这里吊唁的十个有九个和谢家有关系,要么是谁谁谁的下属,要么就是工作上有来往,张老太要闹关上门闹也就是了,非要当着外人的面把事情做的。 还要摆出谢家人亏待张月红的架势,弄得谢家里外不是人。 “现在知道难受了?当初怎么就不能好好对待我们家闺女,才刚四十出头,人就没了我们去哪儿说理去?!” 本来这事谢家是挺愧疚的,老太太闹一次二次也就忍了,哪知道当着来往客人的面,又来这么一出,换谁谁都受不了了。 程晓珍倒还好,隔房的婶子跟她本身关系不大。就是可怜姜岚了,无端端飞来一口锅,按照老太太的说辞,就差没明说是她这个儿媳妇不孝顺,活活把婆婆给气死的。 姜岚这几天都没睡过一个安稳觉,脸色发白,唇上一点血色都无,怎么看怎么可怜。 程晓珍到底不忍心,见了忍不住为她辩白几句。 “老太太你霎时间没了女儿,心情我们都能理解,但这事和谢家无关,和我堂嫂无关,把屎盆子往谢家头上扣的把戏还是少来。” “你是三房的儿媳妇吧?月红以前在的时候,就说你们三房最不是东西,如今她人死了,你们得意了是不是?”老太太可不管当初女儿是怎么说的,反正借着女儿的口,说自己对谢家人的不满。 老太太不爱剪指甲,尖利的指甲里头是厚厚的污泥,手指头再往前去一截,可就要戳到程晓珍了。 谢云蔚赶忙把人拉到身后,“别拿手指指人。” “我就指她!要不是当着大家伙儿的面不好打人,我还想打呢!你们谢家就没一个好人,这个姜岚和杀人犯有什么区别?” 谢云蔚捏了捏拳头,关节发出“咔吧”“咔吧”的声音,吓了老太太一大跳。 张老太往地上一坐:“干什么,你们还想打人不成?!来人啊,打人了!女儿,你睁开眼睛看看,你妈是怎么被人欺负的。” 谢承宗往这边瞥一眼,不悦地喊了声:“云蔚。” 谢云蔚便带着程晓珍和孩子们离开了,程晓珍临走,把姜岚也一并带上。 姜岚受了不少委屈,整个人气色更差了,她甚至不敢看旁人的眼神,总觉得别人信了张老太的话,会拿异样的眼光看她。 谢云蔚眯起眼睛,因着是谢二婶的灵堂,当时没发作,却不代表他会就这么算了。 谢二婶下葬那天,本该有些伤感的谢家人,竟然有种解脱之感。 那天张老太哭了很久,细细的雨水将她的衣服打湿了,她都没起来。 张老太一转头,瞥见谢云蔚淡漠的眼神,气不打一处来:“你这个混蛋,你们谢家人没有心!这里头的难道不是你的婶子?” 她说着爬起身沾满淤泥的时候,就要往谢云蔚身上蹭。 谢云蔚眼神冷得吓人,“闹了好几天还没闹够是不是?你自己走,还是我叫公安请你走?!” 张老太转头见来吊唁的人都散的差不多了,顿时气笑了,“好好好,我们老百姓惹不起你们谢家还不行吗?你们当官的就是了不起!” 看张老太这样子是不会善罢甘休了,谢云敬有些害怕:“云蔚,你惹她做什么?捞捞他心里难受,发泄出去就好了。” 谢云蔚沉着脸:“这件事情不是我们的错,凭什么让我们做她发现怒气的靶子?” 谢云敬也不愿意,张老太的行为对他造成很不好的影响,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往上升都另说。他烦躁顿的抓抓头发:“那你说怎么办?她是我姥姥,总不能叫公安来把她也抓走,那我成什么人了?” “那你看着她骂自己的妻子,骂隔了房的堂弟、弟媳妇,难道就是好的?” 谢云蔚平时不爱计较,大部分时候都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所以给人一种很好说话的错觉,但张老太拿手指指着他的妻子和孩子,他就一点也忍不下去了。 “云敬、云蔚,一人少说两句!” 谢承宗扫了小辈们一眼,沉声开口。 谢云蔚抿紧唇,这事儿没完! 张老太骂了人并没把这事往心里装,自觉出了气,泄了火心情好了不少。可她回过头发现不对劲了,怎么三个儿子和儿媳妇都没去上班,一个单位放假总不能各个单位都放假吧? 儿子和儿媳妇有的是在公家单位上班,有的是在厂里上班,都是任文职,比那些下地干活的轻松了不知道多少倍,这也一直是张老太引以为傲的事情。 但眼下明显不对头,怎么会个个待在家里呢? 张老太语重心长:“你们不能因为单位对你们好,就总是请假,时间久了看谁还敢用你们!” 大儿子:“妈,我根本没请假,是人家专门给我放假。” “我们也是,就算去上班,单位啥事也不让干,就让我们坐冷板凳。这滋味真的还不如在家呆着呢!”